第二十二章 糖画的真相

　　“你还敢说是我们小姐的错！呸，三个大男人对两个弱女子下手，卑鄙！！无耻！！看着人模狗样的，竟是个专欺弱小的孬种！！”知意显然还对那日的事耿耿于怀，到现在依然气得不轻，大骂孟不惑。

　　凌思蕴扯着嘴角揉了揉耳朵，拉住知意，“好了好了，知意，别骂了，别骂了。”她仔细思索起宣议会那日的事听那日孟无惑与公主的谈话，孟家应是受人诬陷入狱，而孟无惑也被通缉。

　　或许宣议会那日孟不惑是将自己当成了抓他的人？

　　凌思蕴轻抿着唇看向孟无惑，少年脊背笔挺，微昂着头偏向一边，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风卷起飞扬，周身虽笼着一股沉闷的气压，却像狂风中的劲松般有股不服输的倔强。

　　凌思蕴心中的愤怒逐渐消散，她有些后悔刚才的话，还好木大哥没有同意将他丢进江里，不然此时定会后悔不迭。

　　她想要弥补之前的无礼，语气软了几分，“孟公子的两个属下呢？”

　　“似乎与画的事情无关！”孟不惑转过头来瞪着凌思蕴，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人这般骂过，更何况是不清不楚的罪名？

　　这样一句饱含怒气的话呛得凌思蕴心中一沉，好心关心他竟然还不知好歹！

　　凌思蕴闭着眼在心中不断对自己暗示要冷静，而后才睁开眼忍不住对孟不惑翻了个白眼，开始讲述那日糖画儿的经过。

　　“就一副糖画？！”孟不惑本以为是什么名家画作，才会令眼前的两人人记恨这么久！他苦思许久都不曾记得什么时候毁坏过画作，结果……竟然只是一副糖画儿？！

　　他的双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凌思蕴脸上的怒气似凝成飞剑，欲刺穿他的双眼。余光瞥见正要撸起袖子冲上去打人的知意，她这才赶紧拉住知意，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走到孟无惑所在的船边处扶住了边沿。

　　银色的盘月高悬，不知疲倦地散发出清辉万丈；江中，朦朦胧胧的粼粼水纹前仆后继，将皎皎光华碾碎。

　　“我爹也曾是天之骄子、豪情恣意的状元郎，可现在他却甘心待在丹岩县做一个小县令。他虽年近不惑，可仍然姿态绝然如松如柏，想要嫁给他自然不少。可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相貌，我爹都坚决回绝。我见过他一个人在书房，一笔一笔描绘娘亲画像的模样，深情不疑从未消散。可每一幅精心创造出来的画像却被他锁进箱里。我很好奇便问他，爹爹告诉我，是怕我见了娘亲的画像伤心，可我刚出生还不到一个月就没了娘，对她并无印象，其实爹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我曾经趁他忘记锁箱子偷偷看过娘亲的画像，画像中的娘亲在爹爹纯青的丹青技艺下极美，可他却从未将自己的摸样画在娘亲的旁边……所以，我那日遇到糖画儿摊子便想做出一副特别的糖画，这画上有爹爹，有娘亲，还有我，可却被你”凌思蕴说道后面眼圈越来越红，“那日我看着糖画一分为二，就像的爹爹和娘亲的生离死别，我……”眼泪泛滥不止，凌思蕴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极力控制着心头涌上来的恨意，“这一点点虚假的快乐都要被你毁掉，你竟然还觉得无所谓？！”

　　孟不惑眼中的不解慢慢化开，他无声地嗫嚅了一下，从发紧的喉咙中挤出来字，“凌姑娘，抱歉，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那日……”

　　“不用说了，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凌思蕴呼出一口气将泪水抹去，语气冰冷，“等船靠岸了你就走吧，我们就当没见过你！”

　　孟不惑死死咬住唇，精气神似被抽走了大半，脊背弯曲丧气的低下了头。

　　月色当空皎皎，凉风乍起。夜里安静极了，船桨拍出的水声格外清晰。

　　“小兄弟你吃点吧，别饿坏了。”白日睡得太多，刚才喝了点酒又小睡了一会儿，此刻凌思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隐约中听到了外边儿的动静。

　　原来是木大哥不放心，半夜换班时给孟无惑带来了食物。

　　可孟不惑只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闭上了双眼。

　　木大哥并不气恼，他蹲下来看着孟不惑轻声道，“那我帮你解开，你自己吃。”他一边将孟不惑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边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的，就别想着寻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意损伤？小兄弟还成亲了没，若是这样死了，留家中妻儿如何生活啊！我看小兄弟一脸正气，不像个登徒子的样儿，是不是与凌姑娘有误会？咱把事情说明白了，解开误会就成！要不我帮小兄弟去说说？”

　　原来，木大哥以为孟不惑是自杀跳江。

　　孟不惑依然沉默，自顾自揉了揉手腕，低头看着腕间的红痕。

　　木大哥将放着食物的碗往孟无惑推了推，接着道，“嘿嘿，小兄弟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他顺势坐在孟不惑身边，“小兄弟你也别嫌我啰嗦，我就是……说来也不怕小兄弟笑话，我看到你就想到了我小弟。我父母双亡，从小跟小弟一起相依为命长大，虽然我们两相差八岁，可我们的关系特别好。我本想让他跟我一起进镖局，他却想说想要做像拔山军那样的勇士，非要去参军！还说大耒国好男儿就该上阵杀敌！哎我就这一个亲人，劝了好久也劝不动，我这心里真是万般不愿他去战场拼杀，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娶妻生子，再到儿孙满堂……”

　　木大哥又重重叹了口气，“小弟决心要去，我也不好阻拦。他去的是炎州，你还别说，这小子踏实肯干，脑子又灵活，很快就被提拔！当我收到他的信啊，是真的高兴。他在信中说，炎州很热，训练很辛苦，但是他说他不怕，他觉得他天生就是军人！虽然现在没有战争，他也要学好本领。但后来……后来……”  

　　木大哥哽咽，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后来，他说要去漠北……那可是漠北啊，寄信都要几个月才能到的地方！据说漠北相邻的坣奴族凶狠嗜杀，我……我好久没有收到小弟的信，不知道……”木大哥说不下去，哽咽着低头掩面，轻轻拭泪。

　　一直低头的孟不惑，当听到炎州倏然抬起了头，脸上的防备之色渐渐消失。

　　  “他能去漠北是好事，炎州不太平。”孟不惑拿起碗中的面饼，大口咬下一块，慢慢嚼起来。

　　“对，小弟的信中也是这么说。他说是炎州的兵马提辖被抓了，还说几只重点训练的都被安排去了漠北。”

　　“漠北虽苦寒，却比炎州安全。在那里，才是建功立业的地方。”孟不惑又低头咬下一大口，声音闷闷的，恰到好处的将他的哽咽和泪光隐去。

　　听到孟不惑的话，木大哥憨厚一笑，整个人也放松了一些，“我从未想过要小弟建功立业，我只盼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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