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过往回忆（一）
青春不可挽，明月裁齐纨。
暖风熏香，醉梦仙霖。
偌大的京都城内，在那最繁华的地段，那幢最为华丽的酒楼，便是挽月楼。
傍晚时分，方舒缇派来接方舒缇和凌思蕴的马车，小巧又精致，停在了小院子外边儿。
两只威风凛凛的马儿，打着响鼻，安静的伫立着等待。
而方舒缇和凌思蕴两人，已经换上了方舒缇送来的衣服首饰。
虽说是极为亲近的姐妹相见，到底还是要衣着得体，礼数周全才行。
祁飞鹭为凌思蕴准备的，是一件浅黄色的卷草暗纹锦缎长裙，正好衬得凌思蕴娇媚而清丽，无一丝俗气。
一对浅青色的、小巧的玉坠子，随着凌思蕴的动作，微微摇晃，十分灵动。
凌思蕴这个年纪，正是最为娇嫩之时，所以，祁飞鹭并没有准备极为华丽的金玉饰品。
此时的凌思蕴，只簪了一只极为不显眼的玉兰花簪，倒也不会引人瞩目，反而会让人一眼就瞧见了，乌黑青丝下的，那张玉白俏脸。
这番打扮，看着毫不扎眼，极为妥帖。
因为，见识广播的人，细细看去就能知道，凌思蕴那支玉兰花簪并非凡品。
而凌思蕴那对耳坠子，也是看着简单，却也是精巧贵重。
更别提，凌思蕴手腕间，那被衣袖盖住的玉镯子 祁飞鹭亲赠的玉镯，任谁看了，都不会小看。
那只同心镯……
因为方舒缇已经来了京都，与凌思蕴几乎寸步不离，所以，凌思蕴坚持将同心镯还给了方舒缇。
方舒缇倒也没有继续劝说，只安心接了回来。
此刻，方舒缇也装扮完毕，看上去也是衣着得体，完全符合方舒缇这个年龄的衣装扮。
马车已经等在了门外，方舒缇与凌思蕴互相携手，共同往门外走去。
马车虽小，里边儿却一应物件俱全。
精巧的茶具，可口的点心，虽少却精。
只听一声“驾”，马车开始朝着挽月楼而去。
悠悠传来的金玲声，缱绻入耳，随着马蹄声忽明忽灭，此起彼伏。
凌思蕴坐在马车内，脸上有一丝忐忑的神情，双手紧紧的挽住方舒缇，轻声的询问道，“方姨，你……能给我讲一讲，今晚要见的姨姨们吗？”
方舒缇宠溺的与凌思蕴对视一眼，看明白了，凌思蕴这是有些紧张。
便看到，方舒缇满眼疼爱，微笑着朱唇轻启，“我的好宝儿，不必担忧，就当是自家的姨姨。
今晚上要见的啊……
自然有你祁姨，她现在是茂德钱庄得话事人，大耒国各地大大小小的茂德钱庄，都得听从你祁姨的号令。”
听到这些，凌思蕴的双眼之中，闪动着惊诧而敬佩的情绪。
这一路走来，茂德钱庄的势力和实力，凌思蕴自然深有感受。
此刻，终于从方舒缇的口中，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就算凌思蕴有了些心理准备，难免还是觉得惊讶。
方舒缇拍了拍凌思蕴的手背，笑着继续解释道，“皎皎，别看这茂德钱庄虽然根深树茂，一开始的时候，也是万分艰难的。
而且啊，皎皎莫要认为，这茂德钱庄是你祁姨一个人的产业，实际上，咱们所有的人，都是茂德钱庄的创始人……”
所有的人……
凌思蕴瞪大了双眼，瞧着方舒缇，喃喃出口，“那……意思是，方姨，你也是……？”
方舒缇点点头，给了凌思蕴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后，凌思蕴忽的想起来，自己的母亲，方舒缇口中的七娘……莫不也是……这茂德钱庄的创始人？！
想着这个问题，凌思蕴便问了出来。
而方舒缇，依然给了凌思蕴一个肯定的回答。
凌思蕴对这样的结果，表示难以置信，不禁脱口而出，“这……怎么……方姨，这是怎么回事？”
方舒缇沉了一口气，看向别处，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在回忆那段时光。
马车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宛若幽空而来的金铃声。
马车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路上，只能听到十分遥远的叫卖声和吆喝声。
凌思蕴没有打扰方舒缇，而是轻轻的眨了眨眼睛，而后，静静等待方舒缇的思索。
很快，方舒缇似收拾好了情绪，脸上重新浮起笑意，柔声出口，开始讲述那段时光。
“那……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故事啊，还得从你的母亲七娘开始说起。
你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善良，也最为聪慧的女子。
七娘呀，长得漂亮，心思玲珑，虽是女子，却有一颗行侠仗义之心。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七娘，是在万花楼……”
听到这话，凌思蕴的脸上，闪过一丝疑问的神情，这……“万花楼”，听起来明明就是……烟花之地？
“方姨……这万花楼……？”
方舒缇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凌思蕴的这个神情，而感到生气，倒是耐心解释，“嗯。
皎皎想得不错，这万花楼……确实是一个烟花巷柳之地。”
听到这回答，凌思蕴的双眼之中，疑虑和惊讶更加明显。
反倒是方舒缇，并不以为意，反而掩唇笑着安慰道，“皎皎，这是第一次听说吧？
呵呵，其实啊，咱们十几个姐妹，大多都是出生青楼，所以，皎皎不必感到惊讶。
当然，你的母亲并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凌大人有没有与你讲过，七娘……算得上是孤儿。
七娘啊……从小与一个道修相依为命。
但七娘的师傅年纪大了，在七娘十二岁的时候便驾鹤西归，只留下七娘一个人。
旁人若是在这个年纪失了依靠，恐怕……难以为继，但七娘……当真是个坚毅的女子，靠着自己不服输的性格，这才有了自食其力的本领。
而我啊，就是在十几岁的年纪，见到了坚毅而美好的七娘，瞬间便被七娘吸引。
那时的我，已经是万花楼的……一个姑娘，自然是……呵呵，需要在各种男人之间推杯换盏、逢场作戏的挂牌姑娘。”
这一段时光，凌思蕴从未听过，甚至……从开想到过，自己最喜爱的方姨，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过往。
便看到，凌思蕴有些心疼的看着方舒缇，轻声喊着，“方姨……”
似……想要阻止方舒缇，不必揭开自己的伤疤。
却看到，方舒缇对着凌思蕴轻松一笑，好似安抚，也好似在说，那段时光，自己已经释怀……
“皎皎，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现在想起来……我都感觉，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而且……呵呵，说出来也不怕皎皎笑话，那个时候的我啊……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万花楼的花魁姑娘，怎么样，很……难以理解对吧？
那是因为，我从小被父母卖给万花楼，老鸨花了银子培养起来，自然是从小耳提面命，告诉我，当上花魁娘子才是最令人羡慕的事情。”
说着，方舒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反思，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凌思蕴轻轻的抱住方舒缇，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方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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