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复杂的眼神
有了孟无惑的帮忙，凌思蕴很快就将菌子洗得干干净净，野菜也被反复冲洗了几番。
“洗好啦，我给婆婆拿到厨房去！”
嫩绿的野菜上边儿，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左右晃动。它们跟随着叶片，随着凌思蕴小跑起来的动作，跳起舞来。
凌思蕴一边往炊烟的方向跑去，一边大声的知会老婆婆，“婆婆！菜都洗好啦！我给您拿到厨房来哦”
“洗好了啊”老婆婆听到凌思蕴的呼喊，忙将手中的甑子放在锅里边儿，擦了擦手上的水，急忙往厨房外跑去，一边大声回应道，“姑娘你放着，我来拿就成！”
凌思蕴小跑的速度挺快，还没等老婆婆走出厨房，她已经抱着木盆，顺着炊烟的方向跑到了厨房门口，似求表扬一般，“哎，婆婆，我都端过来啦！
婆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哎……姑娘洗累了吧！快给我放着！”老婆婆有意的挡在凌思蕴的面前，似生怕她进厨房看到那个瘦削的女人，慈爱的凑近凌思蕴道，“婆婆我做饭哦，很快就好，你陪着你的哥哥在院子转转！”
凌思蕴紧紧的抱着木盆藏在一边，没有交给老婆婆，甜甜笑着道，“啊……我还是跟你一起弄吧，两个人肯定快一些，要不我帮你烧火！”
“真的不用，你可是婆婆请回来的客人，哪能让你来弄这些！老婆子我来啊姑娘你？”
“婆婆您太客气了！我给您打下手也行！就算不要我帮忙做饭，您让开一下，我帮你把东西放到厨房里面去！”
“哎”
老婆婆推辞不过，用身体挡住的门，又被往里面挤的凌思蕴弄出了一条口子。
就这样，凌思蕴顺着这道口子像条滑溜的鱼，挤进了厨房。
“婆婆，盆儿放哪……儿啊？”
凌思蕴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一边大声地询问老婆婆，一边在厨房中寻找案板，却不料与那个蹲在灶台处烧火的女人，视线对上了一瞬。
这是一道……探究的、漠然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丝怜悯和警告……
只不过，那个女人刚抬头望了一眼，就被小跑过来的老婆婆的眼神警告一眼，随即敛神低下了头。
凌思蕴的脸上，原本噙着天真烂漫的笑意，却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复杂的眼神施了咒法，愣神了片刻。
笑意将在脸上，逐渐瓦解，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眉间愈浓的不解和心底缓缓升腾的好奇。
见凌思蕴盯着灶台的方向，老婆婆立刻拍了一下凌思蕴的肩膀，“姑娘，案板在这儿，放这儿来呢！”
凌思蕴这次啊收敛起脸上的惊异，扯了扯嘴角，“哦，好……”
老婆婆的脸上依然挂着和气的笑意，一点都不嫌弃凌思蕴那湿漉漉的、挂着水痕的手腕，一把拉住，凑到凌思蕴身旁挡住她的视线，慈爱轻柔的轻声道，“姑娘，你看这厨房乱糟糟的，要不你放了菜，就出去歇会儿？”
凌思蕴放下木盆，转过身来立在原地。目光下意识的往灶台下那道身影看去，却被老婆婆这么一拉扯，不得不对上老婆婆的视线，只听到老婆婆喊她出去休息，不自觉开口道，“那……好吧。”
凌思蕴咽了咽口水，心中打鼓，余光中盯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虽然好奇极了，但直觉告诉她不能问。
大榆树上传来鸟群的叽叽喳喳，太阳又移动了位置，此刻像刚窜起来的火苗一般，散着热气。
凌思蕴心事重重地走出厨房，重新来到小院中，被亮堂刺目的阳光晃了晃眼睛，这才回了神。
凌思蕴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
孟无惑搬了一只矮凳坐在院子的一角阴凉处，背对着凌思蕴的方向，盯着院中那几盆用旧土陶罐子养的花草看。
“孟大哥？”
孟无惑闻声转头，察觉到凌思蕴的情绪怎么变了，明明刚才进厨房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这会儿却看着闷闷的情绪低落。
他转过来坐直了身体，扬了扬眉问道，“凌姑娘，怎么了？”
凌思蕴抿了抿唇，忙端了一只矮凳跑到孟无惑的身边，坐了下来。
孟无惑的视线，一直跟着凌思蕴的动作，直到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孟无惑这才收了收视线，等着凌思蕴说话。
“我好像看到老婆婆说的哑巴儿媳了。”说完，凌思蕴有些踟蹰。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那个女人的眼神，重要的是，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令人心神不定的感觉，究竟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凌思蕴心中思索，微张着嘴不知如何开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见状，孟无惑挑眉看向凌思蕴的方向，视线停留在她的侧脸。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只看到凌思蕴奇怪神色，吞吞吐吐的半晌都不说话，便开玩笑的说道，“她说话了？”
“啊？”凌思蕴惊呼一声，立马大声反驳，“怎么可能？！”
她对上了孟无惑的视线，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戏弄和浓浓的疑问。
凌思蕴扯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暗暗往身后看了一眼，这才沉声道，“我感觉……老婆婆的儿媳妇有点奇怪。”
见到凌思蕴的举动，孟无惑也好奇起来。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压着声音说道，“怎么个奇怪法……说来听听？”
凌思蕴凑近了些，抬起一只手捂着嘴轻轻道，“我刚刚进去放盆子，老婆婆的儿媳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很冷淡，但是有一些……警告和怜悯的感觉……就像……就像在看一只奄奄一息的猎物？”
这是什么眼神？
孟无惑想象不出来这样的眼神，但是对凌思蕴描述的“警告”、“怜悯”很警觉，心绪猛地回到最初那种不安的感觉。
“你确定那个女人是这样看你的？”
事干重大，孟无惑脸上的神色肃了肃，补充道，“那你看到那老婆子的神色没？”
凌思蕴先是轻轻地点点头，又快速的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婆婆在我的身后，我没有看见她的表情。”
孟无惑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屏息，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一株不知名的草，片刻过后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脸上重新恢复了镇定之色，语气严肃道，“我预感不好，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这……”凌思蕴有些惊讶，结结巴巴道，“不至于吧……孟大哥，万一是我看错了呢？而且，就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哑巴儿媳，她们两个人也不太可能对我们怎么样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孟无惑点点头，对上凌思蕴的眼神沉默片刻，接着道，“那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万事谨慎。”
孟无惑表现得异常严肃，似已经将老婆婆和哑巴儿媳定义为坏人，凌思蕴忽的有些后悔自己用那两个词描述。
她咬了咬下唇，试探着轻松安慰道，“孟大哥，那厨房里边儿烟熏火燎的，老婆婆的儿媳蹲在灶头后边儿烧火，许真的是我看错了。老婆婆好心邀请我们来她的家里吃饭，咱们还是……”
“若是无事发生自然最好，可若是这儿是个贼窝，那我们……”
这次，凌思蕴不再反驳，只因为她一想起那道复杂的眼神，心中中会觉得不安。便顺着孟无惑的意思轻轻点点头道，“嗯……那我们还小心些。”
忽然，大黄警觉的站起身来，朝着门扉的方向试探地吠叫，像是在与熟悉的人打招呼。
凌思蕴和孟无惑也看向门扉的方向，空无一人。
正当孟无惑想要继续与凌思蕴商量对策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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