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3章 丢个肾还债

方成县偏僻的一个小山村里，在一个并不能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岔路口向前行驶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有一个废弃的食品加工厂。

这个食品加工厂曾经是一个小作坊，主要已制造劣质小零食为主，后来被附近村民举报，被工商执法局联合方成县城南派出所合力端掉，至今这里仍被废弃着。

但是周围村民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已经被废弃的食品加工厂里，何时被人悄悄接上了电线。

内里，在一个食品发酵车间，停着一个需要插电的尸体冷藏柜。

找到这里的时间是凌晨五点钟左右，而此时，警方已经对这里进行了勘察，并且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个尸体冷藏柜就是殡仪馆被刘志河倒腾出来的柜子，曾经装过陶筱娟尸体的冷藏柜。

现场勘查以及痕迹检测很快出了结果，通过附近的足迹分析，这里至少有三个到四个人来过，痕迹是不同时间留下的，虽然已经不太明显，但是通过痕检的修复，一些足迹可以清晰辨别。

在这个废弃的工厂里，并没有任何长时间逗留的痕迹，倒是有两个车胎印引起了办案警员的注意，其中一个车胎印，是一个厢货车，从车胎印留下的深度以及转弯时摩擦地面的痕迹来判断，这个车胎印应该是运送尸体冷藏柜时留下的。

但是冷藏柜如何被卸车，如何运送进车间里的，目前还没有发现更多痕迹。

另外一个车胎印只在小工厂外面发现过，这个车胎印明显是近期留下的痕迹，初步判断，应该是一个B级别轿车留下的，极有可能是一个日系车。

听到日系车几个字，燕兴的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本田雅阁。

燕兴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吴静从尸体冷藏柜里提取了一些毛发组织以后，燕兴带着队伍，又快马加鞭去了方敏租住的出租屋。

此时方敏正在家里哄孩子，儿子并不在家。

燕兴亮明身份，带着几个警员走进房间的时候，方敏表现的很困惑，并且明言，江涛这几日刚刚来过，怎么警—察还是要打扰她的生活呢？

燕兴只是无奈笑了笑：“有些细节，我还是想和您再聊聊，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的。”

之后，燕兴把一个刑侦笔记丢给王刚，示意他负责记录。

当燕兴一开口，第一句话说出的那一刻，方敏彻底愣住了，好半天，她都没从愕然中回过神来。

……

小区里很混乱，武警，特警防暴队都赶到了现场，发现是虚惊一场，警方第一时间疏散人群，并且在现场取证。

江涛则带着姜宇和几个警员，把柳恒河送回家中。

马晓大概也听到了小区里的枪声，尽管那并不是枪声，但是钢管内雷管的爆燃声与枪声十分接近，此刻马晓的脸色白的吓人，就连走起路来都有些轻微打颤。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江涛坐在沙发上，这时候马晓拿来几瓶矿泉水，犹豫着也坐在了沙发上。

马晓脸色苍白的看着江涛：“刚刚小区里是不是杀人了？”

“只是有人恶作剧而已，但是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江涛蹙起眉，摆出一副很为难，很担忧的架势。

马晓嘴唇发紫，显然吓得不轻，此刻她紧张的看着江涛：“您是他们的领导吧，我看您这派头就知道，您一定是个能做主的人。“

“我现在很担心你们的安全。”江涛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江涛的话，似乎戳中了马晓的痛处，马晓身子一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仅仅是你，我也有这种直觉。”

“可听我们的警员说，你并不愿意配合我们，现在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还不完整，有些事，我们根本没办法预判，眼下这个案子一天不能结案，凶手一天不被抓到，你们的危险就会多一天，我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顾虑，让你如此抗拒与我们合作？”江涛摆出一副很关心马晓的姿态来。

“我不是不愿意合作，我是心里没底，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更不敢轻易相信你们可以帮助到我。”马晓犹豫着，咬了咬下唇，似乎非常紧张。

“你在害怕什么？”江涛忽然瞪起眼。

下一秒，江涛又向前探了探身子：“有人威胁你？”

“嗯。”马晓终于松口。

江涛反而困惑了，难道是自己的魅力太大，所以马晓才愿意交代吗？

先前来的同事无论怎么和马晓谈，无论如何开导她，她始终不愿意配合，但是今天……

突然，江涛想到了小区里忽然出现的枪声，马晓一定是被枪声惊到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有人在针对她，或者，已经开始有意对她下手了。

实际上，江涛在看到那几个钢管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一些眉目了，只是还需要其它警员去印证一些事情，只要一切吻合，江涛心里的答案就算彻底确定下来了。

此刻，马晓一脸紧张的看着江涛，江涛赶紧缓和语气，安抚马晓：“不用怕，我们安排了很多警力在附近，一定会确保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去警方的安全屋，我保证，他们一定找不到你们。”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马晓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马晓坦言，她真的很害怕，华子峰的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或者说全网都在关注这起案子，马晓自然也在关注案件的进展情况。

通过网络马晓了解到，一切都和五年前的车祸案有关，马晓吓坏了，五年前，柳恒河也赔了不少钱，虽然比不上陶峰和华子峰的多，但是柳恒河当时的收入并不高，能够拿出拿些钱，对于柳恒河与马晓而言，已经算是尽力了。

再之后，马晓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她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噩梦的开始。

原来，当时柳恒河并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法院调解以后，柳恒河和马晓背负了赔偿三十万元的债务，东拼西凑，虽然勉强还上，但是后来马晓才知道，原来柳恒河在陶峰那里借了十几万的债务。

开始陶峰对马晓和柳恒河还算客气，但是后来，陶峰与华子峰闹掰以后，陶峰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陶峰不但暴力索要柳恒河欠他的十几万块，还逼着马晓陪他出去见朋友，毕竟大家过去都是朋友，几家走的很近，马晓并没有多想，只是为了让陶峰别急着要钱，马晓也算是豁出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陶峰竟然在马晓的酒里下药，并且当晚就强上了马晓。

等马晓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马晓甚至好几次想要跟陶峰拼命，但是陶峰一脸的无所谓，马晓又打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咽下了这口气。

可这件事还是让柳恒河知道了，柳恒河无法忍受，终于爆发，他拿着铁棍去钢铁厂找陶峰，却被保安拦住，反被暴打了一顿。

之后，陶峰多次强迫马晓出来，并且多次实施强—暴，马晓不堪受辱，有过好多次念头想要自杀，甚至报警，可当马晓最无助也最难捱的时候，柳弋阳出事了。

柳弋阳的死，让马晓和柳恒河的世界彻底崩塌，尤其是马晓被陶峰凌—辱以后，柳恒河与马晓之间就已经没了感情。

陶峰因为担心马晓报警，最后承诺，柳恒河欠下的十几万块钱从此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也从此，马晓与陶峰再也没有见过面。

可好景不长，柳恒河突然疯掉了。

在柳恒河刚刚疯掉的时候，他总是念叨着朱友亮回来了，朱友亮想要带他走之类的话。

当时马晓并不在意，因为马晓很清楚，朱友亮已经死了，柳恒河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直到柳弋阳的骨灰被送回国，马晓在没有通知任何家属和朋友的情况下悄悄把柳弋阳葬在北山的时候，一个身影，一个让马晓每天都做噩梦的身影出现在北山。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可他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马晓吓坏了，她想跑，可当她刚刚转身准备逃走的那一刻，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一棍—子打—倒她，随后眼前一黑，马晓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只觉得身体很凉，浑身很冷，后腰隐隐有刺痛传来，可当时的感觉并不明显。

随后，马晓试图挣扎，但是她浑身瘫软，根本动弹不得。

马晓随后又昏昏沉沉睡去，不知道多久过去，当马晓再一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那张令她恐惧的脸再一次出现，这是朱友亮的脸，他竟然还活着。

朱友亮就好似恶魔一般，站在马晓的身前，而此时，马晓就—赤—裸—的躺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一双眼惊恐的看着朱友亮：“你，你是人是鬼？”

然而，朱友亮根本不理马晓。

时间过去很久，马晓终于有了一丝知觉，但是后腰的痛仍旧持续着，而且，比她之前感受到的疼痛要厉害的多。

直到马晓试图动弹，手勉强能够碰到后腰的时候，马晓才意识到，她的后腰缠着厚厚的纱布，而她，似乎被人动了刀子。

朱友亮见到马晓这幅惊恐的模样，他笑的很开心。

朱友亮明言，他从地狱而来，要复仇，要让所有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柳恒河虽然疯了，但是他的阳寿未尽，但他会在痛苦中死去。

正当马晓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时候，朱友亮却拿出了手机，播放了一段让马晓震惊的视屏，视频的角度是偷拍的，而视频里，是陶峰强—暴自己的全部过程。

甚至，视频里还有马晓很清晰的裸—照。

再之后，朱友亮明言，如果马晓肯就此沉默下去，从此不再问过任何事，朱友亮保证，死亡名单里，不会有她，但是柳恒河必须死。

而如果马晓敢出去乱说，敢去把这些事情告诉警—察，朱友亮也保证，马晓所有的裸—照，视频，都会传播到网上，马晓不仅会身败名裂，甚至她的家人，她的父母都会受到牵连，朱友亮保证，他会说到做到。

马晓描绘这一切的时候，她都是处在一种极度惊恐之中，每一次提及朱友亮的名字，马晓的身体都会不自觉的发抖。

甚至，当提到她的肾被割走的时候，马晓竟然当众脱掉裤子，把衣服掀起，让大家看她后面明显的疤痕。

马晓哭诉，朱友亮在她意识还没有彻底模糊的时候告诉她，割走一个肾，喂狗，这是对她最仁慈的惩罚，总比丢掉一条命要好。

再之后，马晓只记得自己在昏睡中渡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当她发现自己睡在自己家床上的时候，她还以为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她甚至想要爬起来，但是后腰的剧痛，很快把她拉回了现实。

丈夫疯了，儿子死了，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而她，还要忍受陶峰带给她的屈辱，朱友亮带给她的恐惧。

甚至，当新闻上第一次爆出陶峰女儿死讯的时候，当华子峰与王淑华接连被害以后，马晓更加笃定，朱友亮他们开始疯狂复仇了。

而马晓，更害怕这一切会再次波及到她的身上。

马晓想要甩掉丈夫，甚至想要甩掉警—察，她一分钟都不想留在雨阳市，可是她更害怕，自己没等离开雨阳市，已经被迫害了。

而她，更希望所有警—察从此离开她的世界，远离她，这样朱友亮他们就不会误会，不会误伤她了。

所以，她一直不配合警方，甚至不相信警方，就是因为朱友亮如同恶魔一般的存在，让她不敢越雷池半步。

马晓还在哭泣。

听着她悲惨的遭遇，联想着她这些年所忍受的一切，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唏嘘感叹。

马晓家的客厅里忽然安静了。

除了叹息声，哭泣声，剩下的只有喘息声。

很快，江涛的电话响起，一个警员报告了他们的调查结果，通过小区内视频监控的比对，小区出入人员的信息登记，他们发现，进入小区并且放置钢管和雷管的人，是朱友亮。

他进入小区登记的名字，叫鹤子宾。

朱友亮把雷管的引爆器接在了一个废旧手机上，通过拨打手机，引燃了雷管。

而在朱友亮安装雷管引信的时候，他甚至一脸兴奋的向着摄像头的方向招了招手，满脸的挑衅。

听到这些汇报，江涛心里的答案也随即落定，朱友亮在小区里搞了这么一出，并不是要制造恐慌，也不是要引发舆—论，更不是冲着杀死谁而来的。

如马晓的交代，朱友亮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也没准备杀死她。

那么朱友亮在这个小区的目标，只有柳恒河。

而柳恒河身边，藏着很多便衣警—察，想要找到这些便衣警—察对于朱友亮而言，无疑是自爆身份，可如果制造一起意外，制造短暂的恐慌，便衣警—察会立刻显露在朱友亮的视野里。

这样，他便会知道便衣警—察所有的位置与人数。

而他，不会立刻撤出小区，此刻，朱友亮十有八九会在小区的某个角落里观察这一切。

可又一想，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朱友亮有充足的逃离时间。

但是，不能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江涛对着电话冷冷的回道：“立刻调取监控，查看朱友亮有没有逃离现场，并且联系现场所有警员，立刻封—锁全部出口，排查可疑人员，一定要找到朱友亮，把他困在小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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