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生气

所以这不会是赵昊的手笔，赵昊再怎么薄情寡义，也是顾凤寻一手教出来的帝王，不可能连这点眼光也没有，以那只献山玉参的出土年份来看，秦国掺和越国的事，只在这二、三年内才开始，十有八九，是付赤川的手笔。

付赤川这个人，顾凤寻没接触过，并不了解，但既然他能排在“姹紫嫣红”之列，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按说也该是有眼光的，但他运气不大好，偏偏在他之前，有一位秦司空横亘在前，如泰山压顶笼罩在秦国上方。当年的沈碧空，威望太高，导致继任者想要真正把大司空这个位子坐稳，付赤川就必须对秦国有更大的贡献，必须是连秦司空都没能做到的，比如说，收越归秦？

这么一想，顾凤寻倒是能理解付赤川为什么要掺和越国的事，在争霸之战爆发前，秦国若能先收下一国，自然是开门红，大吉大利，付赤川也就能借之来竖立自己的威信，彻底融入秦国，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秦国大司空。

凌寒没有顾凤寻想得这么透彻，被问得愣了一下，才讶然道：“你是说秦国和吴国？”

楚国会掺和越国的事，在他意料之中，但秦国和吴国，有什么必要掺和？

顾凤寻失笑，道：“你这个梅花卫指挥使当得太失职了。”连越国的情形都没有摸得透。

不过也能理解，秦国掺和越国只在这二三年里，偏这二三年里，凌寒大半的时间都躺在病榻上养伤，伤愈也不过才一年，还追着顾凤寻到处跑，这样他要是还能把越国摸得透透的，那就不是人，是神仙。

凌寒惭愧的揉了一下额角，道：“让你见笑了。”顿一顿，才恍然道，“这只献山玉参是丰宁公主送给王妃……丰宁公主和秦国有牵连？”

“有牵连也该是近两年的事。”顾凤寻随口道，若是之前丰宁公主就与秦国勾勾搭搭，他不可能不知道。

尸虫丹和楚皇有关，献山玉参是秦国贡参，丰宁公主在这其中倒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倒是真让人有些看不透。

顾凤寻决定尽快给谢谨言去封信，就看谢谨言那边能查出什么来。

“此事必须细查。”凌寒心里沉沉的，一支献山玉参，牵出多少事来，“梅花卫能力还是弱了点，我让老万从西镇抚司挑几个可信的去越国。”

听他提到西镇抚司，顾凤寻才想起来，还有个袁镇楼呢，便顺口问了问。

凌寒摇了摇头，道：“暂时只让人盯着他，等过了叔父七七之日，我再腾出手来料理他。”

一来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来是范九斤还没回来，没有背锅的人，很难让袁镇楼开口，毕竟这位主儿也是西镇抚司的干将，跟范九斤一样都是千户，本身就不是善茬儿，嘴也严，寻常的审讯手段对他没用，不揪住他的弱点，短时间里很难办得了他。若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让袁镇楼开口，那隐藏在他身后的那个真正的内鬼，恐怕就要逃了。

顾凤寻随意的点了一下头，道：“你挑好了人让他们先到我这里，我给谢谨言写封信让他们一并带去。”

这里提到了信，凌寒顿时就心虚，他想起了谢太后夹在悼表的私信，还没来得及拆看，当下便有些坐不住了，忙应了一声，又借口还有许多事，赶紧便走了。

顾凤寻瞧着他火烧屁股的样子，不由得意外的挑了挑眉，伸手招了白玦过来，让他在韩王府里转一圈，很快就有了消息。

那封从悼表里掉出来的谢太后的私信，根本就瞒不住人，当时多少人都瞧见了，虽然表面上都装着没瞧见，但私底下少不得议论纷纷，很快这消息就从宫里传到了韩王府，凌寒跟顾凤寻在屋里说话，外头的人都盯着这边的屋子窃窃私语，要不是碍着韩王在，都有人想来找顾凤寻打探打探，他们的韩王殿下是怎么搞定谢太后那个传说极为妖媚的惑国之妇。

好吧，别人眼里看到的是无边风月，顾凤寻却是脑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好气又好笑，揉着手指很想弹凌寒一记毛栗，行啊，这都瞒着他私下里跟谢太后有往有来了。难怪今儿个不用三催四请，自个儿长了脚就乖乖的溜了，感情是心虚呢。心虚就心虚吧，连个首尾也顾不上收拾干净，消息就让人传得满天飞，可见这人也是没有存心想瞒死。

但瞒就是瞒了，跟有没有瞒死没关系，顾凤寻觉得该给凌寒一个教训，于是提笔白描了一幅谢太后的小像，叫闵怀孝给宗正寺卿陶华平送了过去，只说韩王心悦谢太后这一型的美人，让陶华平照着这风格给凌寒选秀。

话出自韩王府第一幕僚之口，又有谢太后的私信在前，可信度太高，陶华平二话不说，还真就照着谢太后的模样，又给凌寒择了几名风情万种的美人，只等着凌寒那边一松口，人就往后宫里送。

举国欢腾，翘首以盼……咳，在西楚皇七七未过的情况下这么说似乎很不厚道，不过西楚，不论是群臣，还是百姓，真的是很关心西楚皇室的后宫，没办法，西楚皇室太惨了，就剩下凌寒这一根独苗，他要是没有后嗣，西楚怎么办？再说了，连西楚皇的遗诏里都特地写了要在三月之内选秀，可见连西楚皇本人，也非常非常的关心此事，群臣和百姓们，自然就放心大胆的跟着关注了。

只有一个人摔了杯。

“那个贱妇！”

韩王妃气急败坏，一改往日的宽和仁厚，真心是气到了极点。她不在乎凌寒把多少美人纳进后宫，谁都可以，谁都能当她的姐姐妹妹，就是谢太后不能，这不单单是因为谢太后名份上是她的母后，更因为她的生母，就是因为谢太后进宫迷惑了越皇，才被越皇遣出了宫去，后来她生母郁郁寡欢，没两年就死了，韩王妃自此就恨极了谢太后。

兰女官清理了一地的碎片，重新沏了一盏茶来，低声安抚道：“您别生气，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您在她的手底下过日子，自然受她磋磨，往后您成了西楚皇后，哪儿都不比她差，她在越国就是望穿了眼，韩王殿下也不会把她接进宫来，您何苦这会儿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话教韩王妃听进了耳朵里，接了茶，抿了两口，手指紧紧握着杯壁，恨声道：“那贱妇最懂得迷惑男人，真是不要脸，她比韩王还年长几岁呢。”

“总归她也进不了西楚后宫，不妨碍您什么的。”兰女官劝慰道。越国鼓励寡妇再嫁，但这里头绝对不包括一国太后，太后改嫁，牵扯的关系太大了。

“她就是想，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如愿。”韩王妃眉目含威，在越国，她拿谢太后没有办法，但在西楚，她现在是韩王妃，很快就是西楚皇后，她不点头，谁也别想进西楚后宫。

兰女官又百般劝慰了许久，才终于让韩王妃渐渐恢复冷静，忽记起献山玉参来，又问道：“可有给丰宁姑姑去信？”

“已教人随着年礼一并送去越国了，只是这天寒地冻的，路上不好走，怕是要过一段时日才能有回信来。”兰女官道。

韩王妃遂不再问，她并不把献山玉参放在心上，反而感念丰宁公主竟将这等圣药送给她，待她实是真心实意，只可惜她自己不识宝，却将献山玉参送了人。此时也只是担忧韩王会问起，这才关心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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