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着急
吴皇没有立太子,可是他已经有十六个儿子,夭折的不算,没有成年的也不算,只说成年皇子,就有五位,以前,吴皇不立太子,这些成年皇子们虽然争着表现,但也没有太着急,因为吴皇刚到四十,身体也一向健朗,可以说正值壮年,往少了算也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还不到必须考虑立储事宜的时候,皇子们也就良性竞争,反正,有的是时间,犯不着现在就撕破脸,争个你死我活,最后万一搞个两败俱伤的,谁知道会便宜哪一个。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吴皇突然让岑焉领了太子少傅的衔,总领詹事府大小事宜,这就意味着,空得可以跑马的詹事府,要正式开始运转了,所有空缺的职位,都要填补官员。
而詹事府一旦开始运转,那就证明了另一件事,吴皇有立太子之意了。
对于吴国朝堂来说,这简直就是平地惊雷起,八方骤风云,前一时还歌舞升平的吴国朝堂,转眼间就陷入了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中。
最在意的,当然就是那五位成年皇子以及暗搓搓的已经站了队的官员们,首要之急,当然是打听吴皇究竟意属哪位皇子,吴国可没有立长立嫡的传统,一向是立贤立能的,问题是,在吴皇眼中,哪位皇子才是贤是能呢?要打听这个,自然得向吴皇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打听。
谁呢?
一个是太监总管黄景,一个,自然就是红先生。黄景差不多日日都伺候在吴皇身边,很难有机会靠近,而红先生却是出入宫禁自由自在,最容易被皇子们巧遇了。往日都不大瞧得上红先生的皇子们,能屈能伸的就亲自挤出了笑容,拉不下面子的就派了亲信之人过去点头哈腰。
红先生得多蠢才去插手这种事,一问三不知,打个哈哈就走,可走归走,到底还是关心了一下,总得心里有点数,于是就这么不经意的在吴皇的龙案上看到了岑焉列出的詹事府补职人员的名单,顾凤寻的名字赫然在列。
红先生当场脸都绿了,生撕了岑焉的心都有。只是岑焉那臭脾气,连吴皇都不敢保证能从他手中捞出人来,事实上,对这份名单,吴皇几乎没有改动就批了,好不容易才把岑焉请出山,吴皇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在他眼里看来并不重要的人而让岑焉不高兴,狂生脾性,那是说甩脸子不干,就能挥袖子走人的主儿。
红先生在吴皇这里无功而返,只能去劝顾凤寻,顾凤寻自己不乐意去詹人府,岑焉又能如之奈何?
可问题是,这是顾凤寻自己求来的,怎么可能如红先生的愿,于是这对“师兄弟”就僵住了。
“你到是怎么想的?”
红先生本想以师兄的身份威胁他,说一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兄,就自己去找岑焉把官儿辞了”,但看着顾凤寻眉目间那宛如先生在世时一般的气质神情,他终究没有说出这句话。万一,这小子犟起来,真不认他这个师兄了怎么办?说到底,红先生自己底气不足,他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他这个师兄啊,顾凤寻想认就认,不想认,那也是能不认的。
可红先生却不能不认这个师弟,不说顾凤寻那与先生神似的气质,就凭他是正式行过拜师礼的,说顾凤寻是他半个少主子,那也没什么不对的。
所以面对顾凤寻,红先生就像面对一只无处下手的刺猬,只能围着团团转,却没法儿强行下手拔刺。
顾凤寻看着失去了往日气度的红先生,像看一个孩子,好吧,红先生在他眼里,本就是个孩子,还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因而不由得微笑起来。
“你还笑?”红先生恼怒起来,妩媚的面容,因之而显得越发的生动鲜活,香艳如锦上添花。
顾凤寻笑得越发的温柔,缓缓道:“人活着,总要寻些事做,死人,才一了百了。”
他还有事要做,所以他从死亡深渊里重回了世间,若只为苟活,那又何必,还不如一了百了。
红先生呆了呆,气道:“你这样的身体,能做什么?”
他理解顾凤寻的话,但不认同,拖着这样孱弱得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身体,再折腾,事未成,身先死,又有什么意义。有些事,交给别人来做就好了,比如说,师兄。
“饭要自己吃才能饱腹,水要自己喝才能解渴。”顾凤寻微笑着向红先生解释,“有些事,自己做,才痛快。”
他要是好好保养,寻个山青水秀宜于养生之所,多活个十年八年不是问题,再寻几个资质出众的少年,好生教导,或许出不了一个沈碧空,但出几个红先生这样儿的,还是不难的。把他们放到秦国,当个败事有余的角色,绝对能胜任,再过个十年八年的,秦国必然大乱,也算是一种报复赵昊的方法,既稳妥,又轻松,可不比现在到处钻营来得强。
可这样稳妥轻松的法子,顾凤寻不干,因为,不够痛快,他给予赵昊的,就一定要亲手毁了,宁可往日心血付东流,也绝不让赵昊再享受他留下的丁点儿好处。
顾凤寻不是君子,从来都不是,他爱时,义无反顾,他不爱时,决然冷酷。
红先生怔怔看了他半晌,神情中透出一抹形容不出的哀伤。
“你……真的很像先生。”
知道劝服不了顾凤寻,他走了。隔日,凌寒就来了。
顾凤寻早知他会来,正沏了一壶茶,对他笑道:“正好入口。”
说着,将茶盏推了过去,自己却只闻香,并不饮用。
凌寒叹了口气,慢慢的将这一盏热茶饮了,祛了一身的寒气,这才无可奈何的看着顾凤寻,叹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顾凤寻轻笑出声,道:“君何有此言,莫非是我让你为难了?”
凌寒凝视他半晌,才道:“还不到时候。”
“哦。”顾凤寻抬手又给他倒了一盏茶,“时候到不到的我不懂,这茶的火侯却是足了,再过一刻,便生苦涩,只能倒掉,不堪饮用。”
凌寒苦笑起来,是啊,他那边的时候还未到,但顾凤寻这里,已经到了火候,再不彼此坦诚,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像这茶,甘味散尽便生苦涩,一旦让顾凤寻做出了最终的选择,以后无论他说什么,两人之间,恐怕也没有合作的可能了。
今日天气不大好,阴沉沉的,冷得透骨,像要飘雪的样子,但却未飘,白玦在这间书房里摆了好几个火炉,又稍开了窗户一角,使得屋内虽热气升腾却并不闷人。
凌寒进来时,就脱了斗篷,犹觉得有几分燥热,但顾凤寻却在室内也裹得厚厚的两层,整个人臃肿得像平白胖了一圈。但这模样儿却一点儿也不滑稽可笑,反而让凌寒心中生怜,那点儿燥热也就随之消退了。如果可以,他很想将自己的体温给那人传递过去,只是,那样做的话,恐怕他连坐在这里跟人坦白的机会也不会有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心中微凉,身上最后一点燥热也都因之而消散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隆冬的寒意。无意识的搓了搓指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没有品茗的心情,却借着这个动作,下定了决心。
“那日,你曾经给我安了个假姓,还记得吗?”
顾凤寻想了起来,笑道:“米元春。”
凌寒深吸一口气,道:“其实你早就有所猜测吧。”不然王元春、张元春、赵元春,叫什么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个米姓,米又不是常见的姓氏,就算是随口道来,也不大有可能用这个姓。
顾凤寻笑而不语。
“你猜对了,我确实姓……芈。”
不是白米的米,而是芈,楚皇姓芈,西楚皇也姓芈,芈,是大楚皇朝的国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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