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携手不弃
刚才人不在还好,两人现在又离得这般近,沈言不免想起刚才他护着自己不让看处理伤口的举动了。
亲密且体贴,清冷却又温柔,沈言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竟是溺在这其中,隐隐欢喜不可自拔。
只是魏君遇却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让她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不敢将心头的话轻易问出来。
她虽行事果断利落,然于这情感上还是头一遭,不知如何是好。
但现在也不是谈这儿女情长的时候。
沈言平复了一番心绪,和魏君遇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开口问道:“事情如何了?那个琴娘只是个牺牲品,现在当还有一位绣娘才对,他们怕是很快会再出手。”
从今晚的寥寥数语来看,这琴娘只是来执行任务的一个人,只是她心中自负,妄想贪多将自己和魏君遇一道拿捏,最终却因此露出马脚来。
人现在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以她用毒的手段和龙跃帮那些人对她的恭敬程度来看,并不难猜到她的身份。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魏君遇却是久久沉默不答,等沈言疑惑地看向他,才启唇道:“阿言,你说陈太妃是变了,还是我从未了解过她?”
沈言纤细的手在被面上蜷了蜷:“你印象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君遇起身坐到床边,离她近了,心头才微微舒服了些。
“她是先帝嫔妃中除太后外唯一一个好生活下来的,虽说先帝的后宫人不多,但也少不了争斗,据我所知她在后宫向来是明哲保身为主,从不参与什么争斗,且当初她与先皇后感情不错,也得了不少庇护,所以在后宫也没人主动会去招惹她。
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除非必要的家宴。不过在宫中对我很是照顾,我母后走得早,父皇没再立后,太子皇兄身上重担多……我整日无聊,偶有一次学到了算术,深感兴之,才整日研究其中各法,倒也没觉得什么孤零。陈太妃怜我自幼没了娘父兄又忙着,常常与我说话,管着我宫中的人,没让我受半点怠慢,很是细致。”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沈言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心中也随着有些难过。
因为无人相伴才去钻研算术,将孤独逐渐过成习惯,惹人心疼。
这种时候陈太妃的出现,也算是有了些许慰藉吧?
和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呢。
沈言想了想,道:“也许她从未变过,对你关心照顾是真,私下里做了这些事也不假,只是这一面都是你未曾发现的罢了。公子,她也从未对你虚情假意。”
不过是另有所求罢了。
她知道魏君遇在害怕什么。
害怕陈太妃这些年对他的好不过是利益驱使,害怕那些真心都是虚伪的外表。
魏君遇一双沉沉黑眸盯着她,其中情绪翻涌,似乎还带了些迫人却不知是何的东西,将沈言都看得紧张了起来。
“怎、怎么了?”
魏君遇忽而凑近了些,冷香直逼,沈言往后倾了倾,面色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颤动的睫毛像是小刷子般挠的魏君遇心头痒痒的,声音也变得轻了许多:“我对阿言亦是真心,可有觉出?”
沈言:?
不是在说陈太妃吗?怎么突然就扯到她身上来了?
“真、真心啊,啊自然是知道的!”
魏君遇看她紧张的小模样,忽而笑开,纤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脸:“我以为我做的这般明显,阿言定是明白的,怎么聪慧过人的小将军,这次却要别人来提醒?”
沈言忽而说不出话来了。
他眸中的炽热太过明显,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忽而变成这般,竟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初到此地与阿言相识,我便知此后冶州府将遇种种皆要托你照顾,虽父皇意在让你做我的挡箭牌,但我从未将阿言视作棋子来对待,而是可信的同伴。”
慢慢地视为友人,再然后似乎那感情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直到知晓她的女儿身,方知自己心中那难抑的东西是什么。
他欢喜阿言,见不得她蹙眉发愁,更见不得她受半点伤,哪怕这是必然之事,每当看见她负伤归来,总忍不住心疼。
恨不得替她受了这痛,毫无波澜的心竟是因这么一个人而动,期盼着往后余生能与她不分离。
“阿言,我想你伴我余生,携手不弃。”
沈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脸颊已是通红一片。
偏那人还不愿放过她,紧紧盯着,似乎不等到她的答案不罢休。
沈言清晰地听见自己快得离谱的心跳。
良久,才仿若坚定道:
“我……亦是。”
刹那间,天地间仿佛都静了,只有他们两人呼吸在耳畔。
沈言捞起被子想把自己埋起来,却被魏君遇一把扯开并抱住,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沈言却知道他浮动的心绪。
一如自己。
魏君遇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人揽入怀中,心中的浮躁不安才缓缓平复下来,得以满足。
“乖些,让我抱一会儿。”
他声音中无法掩饰的疲惫让沈言心一抽,真就乖乖地窝在他怀中靠着不动了。
耳边是他沉沉的心跳声,沈言轻轻呼了口气。
桌上的烛火跳动了两下又归于宁静,屋外的人来往走着处理后续也放轻了脚步,不敢打扰沈言休息。
今晚的事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和安和扬是心疼自家将军又负伤,魏君遇手下的暗卫则是对沈言的恭敬又多了一层。
本来沈小将军前去追敌的时候是可以带些人过去,却提前勘破对方想声东击西的诡计,只身前往,将大部分人留下来保护殿下,这样的果敢和灵敏的心谋少有人能及!
况且今夜来的龙跃帮人都是些身手上乘的,小将军没有重伤不醒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
然不管他们这些人如何想,魏君遇眼中却只有沈言面颊染血无力靠在墙边的脆弱模样。
如今哪怕人真真切切地被抱在怀中,却仍觉一阵阵后怕。
沈言喝的药里有些安神的成分,安安静静待着,难免昏昏欲睡。
只是心中仍旧放不下那些事:“琴娘是死了,但还有一位绣娘没有遭到毒手,他们动作太快了,我们得快点找到线索,赶在他们动手之前……”
魏君遇垂首:“嗯,我已经有头绪了。”
只看今晚那个昏迷的绣娘的出布量和前面几个绣娘之间是不是和二有关,若是,那就简单的多了。
魏君遇想了想,道:“我此前了解过,刘家的这间绣坊,刘二爷是一年前才从他大姐手里接过来,所以我们得查查他这位大姐。”
壹号是很久之前查到陈太妃和这间绣坊的关系的,刘二爷在去年才接手,但退出并不代表放手,不过是藏得更深罢了。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
久久没听到她说话,魏君遇疑惑看过去,忽而失笑。
竟是就这样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魏君遇看她沉静的睡颜,心畔似乎也随着沈言轻浅的呼吸缓缓起伏着,似是酸胀却又藏着难抑的满足。
阿言方才说,她亦是呢。
真好。
……
沈言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好,只是朦胧梦境中身侧似乎往下压了压,有什么将她禁锢着却并不用力,似乎是极为照顾他。
等她蹙眉睁眼时,身侧微乱的被单和残余的冷香让她明白了夜里异样的罪魁祸首是谁。
啧,有点脸红是怎么回事?
她坐起身,扭了扭脖子,一瘸一拐地寻来衣裳穿好,再慢慢摸到门口。
伤口虽然没有昨晚那么疼了,但碍于昨晚的教训,她没冲动地出去。
昨晚是夜深了大家都忙着,现在暗地里不知多少人看着,要再被魏君遇打横抱逮回来,可真是老脸丢尽,再无她小将军的威严了。
“莫乱动,我这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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