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家

监狱这块比较偏僻，来往的人少，公交车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公交车停站，他站着等一个靓丽妇女下车，刚要上车，却冷不丁看到最后座靠右边窗户坐着一个目光涣散的男人，生生停下脚步。

那人二十上下的样子，身材修长，鼻梁高挺，眼眸是托帕石的蓝色，传闻有八分之一波兰混血，眼睛有些斜长，薄嘴唇，脸上没有表情，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的精致，梅宁多了几分英气。秦韩风不会认错，这人就是独行杀手——梅宁！

独行杀手并不是说梅宁没有朋友，在秦韩风所听到的传言中，梅宁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同伴的拖累。没错！末世异能者加入组织是为了得到保护，而这类人对于梅宁来说只是拖累，因为他是一个傲立在末世的强者。

而现在这个强者就坐在这辆普通的公交车上。

“你上不上车！”

司机不耐烦的提醒唤醒了秦韩风，秦韩风正要迈腿。正在沉思的梅宁站起来，迈着两条修长结实的大腿朝秦韩风这边走来。

“借过。”磁性而疏远的声音拂过秦韩风脸颊，梅宁正站在门口，异于国人的蓝色眼眸有种宝石般的晶莹。

秦韩风退后两步，眼看着梅宁下车，走进南山监狱大门。

梅宁到监狱干什么？秦韩风竟然不知道这个末世最强大异能者之一和南山监狱有什么关系。

司机和仅剩的两名乘客按捺不住脾气了：“你到底上不上车。”

“不上了。”秦韩风跟上梅宁。南山监狱绿色做的不错，梅宁进了监狱，秦韩风就蹲在树底下，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梅宁没有出来。他开始琢磨梅宁的能力，梅宁的名气很大，因为他的异能防不胜防，但他具体什么异能，没人知道。

传说，他有不动声色把人碾成肉渣的能力。

第二辆公交车到站，梅宁还没出来。秦韩风死心坐上公交车到市中心家里去。

一别四年，城市里翻天覆地变化，秦韩风曾经没有留意过的街道，现在几乎认不出来。街上两步并作一步赶时间的白领，和菜贩讨价还价的妇女，和朋友逛街购物的女孩，形形色色的人享受着和平安定。一切的一切最后只会伴随人口，成为炼狱。

车在天潼路停下，秦韩风望了眼相对熟悉的老街。体内气血翻涌，心惴惴不安，像是有两个小孩在拉扯他的心脏。

他老家是在深山里一个小村庄，爷爷膝下有三男一女，除了大姑姑嫁给同村人，三个儿子都到城市里闯生活，后来都在城市安了家。

他爸是三儿子，娶得是城里姑娘，因为早年闯荡，家里攒下几处房产，如果没有末世，秦韩风靠着房租就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秦韩风深吸一口气，走到一间街边民房楼下，房子有些破旧，因为不外租，所以在楼梯开拉了铁门，秦韩风按了接通二楼的门铃。

没一会儿，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走出来，女人中等身材，烫卷边短发，垂到肩膀。因为生活富足，包养的还不错，嘴里喊着谁呀。

秦韩风看到来人，眼睛马上就红了，张嘴就叫：“妈！”

秦妈听到声音连忙走过来，上下打量秦韩风，眼里满是惊喜，随即脸上换上冷漠的表情：“你来干什么！”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儿。”

秦妈冷着脸：“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孽障，”秦妈说着就用手砸秦韩风胸，“你这个混小子，在外面混就算了，还差点把你妹妹男朋友打残了，怎么不把我们两个老的气死。”

秦韩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等秦妈妈出够气了，打开铁门，顾虑地说：“一会儿你爸肯定不让你进门，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她偷看儿子的脸色，秦韩风以前的脾气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眼里只有自己。家里两个男人一个倔一个横，谁也不服谁。

“一会儿见到你爸，你就服个软，就当是妈妈求求你了，成不？”

秦韩风心里一疼，这就是他以前和父母的相处模式吗？他比谁都爱着自己父母，只是和老头子说不进去，和父亲说一句话，往往不知怎么就一言不合，横眉相对了。

“妈，你当我在牢里是干什么呢？改造呢！”秦韩风故作轻松地说。

秦妈妈一听监狱，眼睛就红了：“你这个冤家，你说爸妈能不怨你吗？我们两口清白一辈子，老了被你毁了清誉，秦妮也因为你跟那个男人走了，三四年没和我们联系。等一下就是你爸要拿擀面杖打你，我也不拦着。”

秦韩风连忙哄秦妈，秦妮因为那个渣男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秦妮真能做的那么绝。

秦妈打心眼里疼爱自己的两个子女，顽劣的儿子因为打伤女儿男朋友被判入狱。一向懂事剩心的女儿一气之下和他们断绝关系，这几年来秦妈心里不是滋味。

秦妈终是不放心秦韩风，怕他有和老头子吵起来，再三嘱咐认错。一路上了楼梯，秦妈把秦韩风带进住了二十几年的家。

秦爸正和孙子脱了鞋子坐在海绵垫上，带着眼镜手指着识字卡片教孙子认字。听到开门声，连声问：“老婆子，是谁啊！”

秦妈妈没有回声，轻声催促秦韩风。秦韩风叫了一声爸爸。

秦爸爸脸马上就垮下来了，气愤地把识字卡片一扔，不是鼻子不是脸的：“谁是你爸爸，谁让你进来的。”

秦豆豆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那么生气，怯生生看向门口的陌生人，他不安的往爷爷身后缩了一下，他是谁呀！

秦妈妈叫了一声造孽，跑过去抱着秦豆豆往房间走，不让小孙子看到爷爷和爸爸之间的对决。秦豆豆窝在奶奶怀里，小脑袋转向秦韩风，圆溜溜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爸爸，奶奶是爸爸回来了吗？”

秦韩风浑身一颤，似乎一道低数的电从心脏传到四肢百骸。

秦爸爸重重哼了一声。

秦妈妈哄着豆豆：“是是是！是爸爸回来了，豆豆我们先回房间等爸爸和爷爷聊完天好吗？”

豆豆对回来的爸爸很好奇，但是一向乖巧听话的他对爸爸甜甜笑了一下，跟着奶奶回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秦韩风和他爸爸两个人。秦爸爸正眼没有看儿子一眼，对于这个儿子，他真是操碎了心，眼看着两个哥哥的儿子不是做生意有用处，就是去当兵服役回来正正经经找了工作，只有他这个儿子年纪轻轻和不三不四的女人生下儿子，虽然他是很喜欢豆豆的，但是这不能抹掉秦韩风不良作风，还嗜虐成性，不知轻重，差点打死女儿的男朋友。

“爸，”秦韩风看着还能生气老爸心里流过一丝暖流：“我知道错了。”

秦父哑然失语，原本万千埋怨的话一瞬间都消失了，自从儿子念了初中后，儿子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再也不会用那种憧憬的目光看着自己，对他只有反抗，咆哮。

他们父子两多久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谈一下。

一直以自我为中心的秦韩风什么时候认过错，错都在别人，全天下的人都错了，只有他秦韩风是不会错的。

秦父重重舒出口气，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儿子。

秦韩风心知自己的改变让父亲有点不可置信。如果不是在丧尸爆发后，他不顾一切回家找父母，他怎么知道原来一直嫌弃的父母在他心中那么重要，要不是在末世苟延残喘，他怎么知道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亲人。

“我会改好的，您要相信我。”

秦父重重哼出一口气：“记住你的话，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死性不改，我亲自把你赶出去。”他有些激动的往厨房走，走了两步，又自言自语说：“难道监狱真能改变一个人……”

秦妈妈走出来，看了一眼儿子，又看看厨房里的老头子，有些欣慰，眼眶湿润：“妈妈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小风，你回房，被子妈妈给你铺好了，你去陪陪豆豆，豆豆想见看看爸爸。”

“恩，妈我知道了。”秦韩风看着激动的父母，心里同样是激动喜悦。可心里很快陇上一抹哀愁。上一世夺车回家，父母已经变成了丧尸，他记不清当时家门有没有开着，父母是自己变成的丧尸还是被人感染。

末世来临，一部分人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丧尸，他根本不知道父母究竟是为什么变成的丧尸。如果没法避免，他们或许会在末世来临的第一天就死去。

秦母在厨房里和老头子说：“我打电话和大伯二伯说一下，让他们晚上过来吃饭。”

秦父语气生硬，却掩饰不住喜悦：“叫什么，这个小兔崽子以为自己是什么排场，别叫太多了，自家人回来吃饭就好。”

“就你话多，今天下午就你去买菜啊！”

“你这个老婆子，就知道使唤我。”

厨房里又传出秦母的笑骂声，不一会儿秦父被撵了出来，板着脸，拿着钥匙出门了。

秦韩风听在耳里，轻笑着，父母在他影响中一直很和睦。

他推开虚掩着的门，老木门因为年代久远有些脱漆，秦母每天打扫，家里角落并没有因为年代而显得脏兮兮。秦韩风走进房间，就看到秦豆豆坐在一张儿童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爸爸！”脆生生的声音清甜而又贯穿力，直击秦韩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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