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墙头草
等着张家彻底消停下来，周大妈才从屋里慢悠悠出来，然后直奔林红她们而去。
一见面就倒苦水：“受不住了，受不住了。”
自从张家搬进屋，她是憔悴不少。
林红看她脸色不对劲，劝她宽心些：“你女婿一身蛮力，你担心什么，当初咱们看上刘强良这个小伙子不就是考虑到这层吗？”
“张家是欺软怕硬的，你看自从小刘拿起砖头吓唬张氏，张氏何时找过他们麻烦，连尿壶都不敢从门口过。”
最后一句逗笑周大妈，心里顿时松快不少。
这时，梁大妈厨房有鸡叫，周大妈好奇问：“你申请养鸡了？”
梁大妈眯眼一笑，招呼她跟着自己进厨房，角落的野山鸡在死命挣扎，想挣脱脚上的草编。
周大妈眼睛一亮，顿时有些后悔没跟着两人上山，这个张家耽误多少自己挣肉菜的机会。
“往后别在意张家的，外面还有大好河山等着我们去采呢。”林红站在门口说。
她背上背篓往后院走，正在做午饭的张巧看见她的背篓和手里的小筐子，里面装满的桑葚，眼馋得很，踌躇许久还是问：“林大妈又从郊外回来啊。”
林红淡淡嗯了一声。
见林红不理会自己，张巧有些尴尬，可那筐桑葚就像勾走她的魂儿一样，不死心又问：“这是哪里摘的啊，个头挺大的。”
林红抬眼幽幽看着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张巧，最后她叹口气，招手让张巧过来。
“你晓得一般遇着好东西是不给其他人说的。”说话间，后院的邻居也是进进出出的。
张巧点点头，这点她懂，很多时间跟着别人去郊外，大半都被薅得差不多了，像林红筐里的量一看就是刚被发现的荒山。
林红要说下句的时候，故意抬眼看向张巧的父母，张父正在从厨房后墙出来，手里拿着三个发青的土豆，他们一家六口就吃三个土豆，明显是不够的。
张巧顺着林红的目光回头，也看见父亲手里的小土豆，一时竟感到羞愧。
不知是缺钱缺粮带来的感受，还是家人吃不饱的愧疚。
林红斜眼看见她的表情，对于年轻人吃不饱穿不暖的自尊心，林红自以为拿捏还是比较准，毕竟她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她故意深深叹口气：“算了，告诉你吧，北苑往东走，出了城一直沿着土路往前走，走路大约要一个小时，你看见周边的痕迹就知道到没到，然后从哪里上山。”
她刚说完，背篼里的野山鸡很配合打起鸣，把面前的张巧吓了一跳。
“刚逮的野鸡。”林红笑着，长胖的脸颊高高堆起，看得张巧十分羡慕。
没想到那荒山如此丰富，张巧激动谢过林红，转身就回屋让父母先吃，吃过走路去荒山。
应该她是把野鸡的事告诉老两口，张父手一震，不由看向林红这边，林红冲他和蔼点点头，转身进厨房。
葛家的墙头草应该是倒向自己这边了。
晚上她炖了野鸡汤，里面煮了小土豆和冬天保存的萝卜，反正是菜比肉多，她舀了一大碗让冉秀秦给周大妈家端去。
虽然三姐妹没一块行动，但是她得告诉周大妈，自己没忘记她。
鸡肉的香味勾起院里人的肚里馋虫，有人笑着抱怨：“林大妈，你们家什么时候才不吃肉啊，我闻着难受。”
林红正舀了一碗端去老太太屋里，她装作惊讶说：“哪有什么肉啊，你过来瞧瞧都是菜，咱们院香是因为葛家也吃肉了。”
大家伙一听，都看向葛家，张父不好意思端着野鸡汤进屋。
他们是乡下人，比起城里人更加擅长捉鸟捉鸡，今天他是带着工具上山的，用一把面粉和山里的野果子捉了三只野山鸡，够他们全家人解一月的肉腥，节约点甚至能吃三月的。
葛蛋喝着鸡汤高兴满院跑，葛大妈两母子拿着筷子是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之前因为张家两口子没收入，没能为家里创造什么，经常是明里暗里贬低两人，现在张父挣回三只鸡和一大筐野果子，再加上大盆鸡汤摆在两人面前，如鲠在喉啊。
“爸，等会收拾一点好看的果子给林大妈送去吧。”张巧也坐下吃饭。
“凭啥给那老娘们送吃的。”葛大妈不同意。
张巧冷冷看向她，没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且又叮嘱张父一句：“记得挑大的，冉家不缺吃的，咱们表现好的，没准下回还告诉咱们哪里有吃的。”
张父点点头，也觉得对面的大姐实诚。
“你说今天的野鸡是林红告诉你的？”葛大妈一脸鄙夷，顿时觉得这野鸡汤喝不下嘴。
没想到张巧直接无视她，把她碗里的鸡汤倒给葛蛋和葛张江。
“你……”她没说不喝啊。
“谢谢媳妇。”葛张江害怕老妈抢，一口干完，气得葛大妈直拍他后背，她也有几月没吃荤腥了，这个死小子，现在就贴自己媳妇。
………
晚饭后，林红正在屋里给老伴缝袖口，屋外有人敲了门，抬头一瞧是张家两口子。
两个人有些局促，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林红起身给两人挪了位置：“进来吧。”她笑着。
“不坐了。”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把竹篮放在桌上，“这是今天刚摘的野果子，我看城里人都不晓得能吃，几乎没人摘，我就选了大的，甜的，摘了一筐回来。”
说着他把竹篮往林红面前一推，略带羞涩说着：“你尝尝。”
林红一瞧确实今天见过的果子，因为见没人动，自己也不敢摘，她拿起一个尝了一小口，味道和小苹果差不多，不过更加甜。
她惊喜道：“真的好吃，谢谢你们了。”
张父局促搓搓手，小声说：“好吃就行。”
他拉着张母要走，张母拖着脚步不愿意，站在门口想了一会，不好意思开口：“林大姐，今儿是真谢谢你了，葛蛋跟着我们大人几月没吃上荤腥，我想……我想……以后还是有其他地儿也……能不能告诉我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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