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卖粮食
吃过午饭，前院人领着一个妇女过来，林红一瞧是柳街胡同的，她一敲脑袋急忙把对方引进屋里。
还特意给她泡了一杯茶。
“大姐，对不住，这段时间忙昏了头，竟忘了你的事。”林红十分不好意思，甚至要去拿出一块酥饼给对方赔礼道歉。
柳街胡同的大妈姓陈，她脸上没啥表情，打量冉家一周，最后目光落在门口的江明身上。
为了自己的媳妇，林红竟求人办事要了红糖，往后她的媳妇可就没这个机会，顿时心中的怨气消了不少。
“我也猜到您忙，所以自己找上门，您别怪我唐突就成。”她说话文绉绉的，带着过去老夫人的份儿。
对面的江明不适应对方赤裸裸的打量，心里傲气白一眼，然后问：“妈，咱们不是要去粮站吗？”
顾客来了林红自然得接待，她从兜里摸出十张粮票和二十块递给江明。
“你骑自行车去吧，把钱花光就成。”
见婆婆如此信任自己，江明瞬间身上有了劲，高兴嗯了几声回屋拿抹布擦她自行车去了。
陈大妈目光就没离开过那堆钱，她总觉得林红有些本事在身上，于是侧面问：“你们家人口挺多的。”
这事林红不瞒她，拿着抚恤金照顾孤儿寡母的，也是可怜人。
“我们家就五口人，我听我姑娘说，运粮食的大货车因为大雪堵在路上了，想着多买点，免得往后缺粮了。”
“你姑娘听谁说的？”陈大妈骨子里带着谨慎，可是又不觉得这个消息是假的。
“读报啊，工厂里有报纸呢。”这话她胡诌的，可是工厂里订阅报纸事不假。
对方一听，激动起身，拿起红糖表示不再多坐。
“今天我是来对了，感谢您，我也得回去买些粮食。”陈大妈是一点就通。
林红瞧她激动又紧张而蹒跚的模样，顿时心里泛起酸水，她好意提醒：“大姐，多买些鸡蛋，这会天气冷，乡下的鸡也不咋下蛋了。”
“还有最好找人翻翻屋顶，我上回去瞧您家有一侧漏着水，报上说今年冬天是极寒，你家还有个孩子呢。”
她说完又把布票退给她。
“不瞒你说，你给我簪子是个好东西，值不少布票了，布票您拿着，我不能收。”
对方感动不知道如何应答，自从她儿子走后，她家在杂院里的日子就不大好过，那漏水的屋顶是隔壁家捡瓦时候不小心给她踩坏了，随后表面功夫给她盖上。
家里没个男人，她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咽。
没想到还有人关心自己，可是布票她实在不能要，但是一听是极寒，想着都弄些厚实的衣服，她犹豫半会从耳朵上扯下一对莲纹银耳饰。
陈大妈眼里饱含泪水：“大妹子，这些玩意值什么钱，又不能当饭吃，我不能白拿你的票。”
“你是个好人，就不要嫌弃了。”
说完又是将耳饰塞到她手里，然后抹了抹泪，快步走出院子，似乎不愿意让旁人见到自己的落寞。
林红看着手里的耳饰叹口气。
………
晚上，李春来找自己，问多久去趟黑市。
她对粮食的飞涨速度很是惊讶，这会去黑市定能买个好价钱。
林红偷偷看了冉卫国，拉着李春去了厨房。
“就这两天吧，我想着黑市估计也飞涨，涨得太快了，上头该查了。”林红低声说。
李春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那明儿早上去？”
明天刚好是周末。
林红盯了一眼墙角的粮食，这大堆放在屋里，好几回她做梦梦见粮食被人偷走，吓得半夜惊醒。
虽说现在葛家老实许多，但是难保本性难移，特别是葛张江工作的事悬而未定，要是发疯报复起来，第一个倒霉就是他们家。
“行！那咱们明儿6点在北大街第三个胡同口见。”
北大街第三胡同就是黑市地点。
往里走二十米，有个两人宽的巷子，要是见着几人在巷口来回晃悠就过去，给他们看看你们的货物，然后给二块钱过路费，在往里头走，有人了就是黑市了。
林红是紧张一夜没睡，快五点时间，她起床去了厨房，留下过年的粮食，剩下的全部塞进背篓里，又在上面盖一层黑色，融入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出。
她到时候，李春和赵玉已经在胡同等着她。
两人也是背了一大筐，赵玉紧张说话打哆嗦。
“咱们……干……这……个没……问题吧。”
两人夹着她，不约而同说着：“能有什么问题，干就完了！”
三人老实交了二块钱，进到巷子深处已经没啥位置了，三人就在末尾放下背篓，一开始没人注意三人，买家低头快步走到尾部见没啥满意的，转身又折回去。
这时赵玉有些慌了，天边丝丝亮光提醒她，天要快亮了，她扯扯一旁的林红问：“红，咋没人问咱们啊。”
林红也紧皱眉头觉得奇怪，路过好歹问问卖的是什么，她低头看了看三人的背篓，也觉得没啥问题。
犹豫半会她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一袋面粉，白色的粉尘在黑夜竟显得如此耀眼，一时间连身边的商贩都问什么价格。
这声音仿佛有魔力般，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三人跟前围满了人。
“实惠价，一袋面粉拢共十斤，三十五元一袋外加五张粮票。”林红小心翼翼说着，心里觉得这价格有些高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面前一男子直接掏出十张十块的票子，一口气要了三袋，但不能给粮票。
三人从来没在买卖上碰见过这么多钱，顿时都愣住，见她们犹豫，这人竟抢了起来，飞舞的票子扑到林红怀里，抱起三袋面粉就往巷口跑去。
“哎！”林红刚大声叫住她。
面前的人急忙让她小声点，林红低声唉了几声，想着说对方是亏了。
有人抢面粉，其余人都着急起来，纷纷掏出兜里所有的钱和粮票朝三人扔去，未等反应拿起相应的袋数就往胡同口去，生怕三人反悔。
林红反应快，急忙站出来挡在三人背篓面前，低声要求大家伙慢慢来。
身后两人也跟着捡起地上的钱，麻利对好数，给林红一个眼神，她们没亏。
背篓里的已经剩不了几袋，林红想着速战速决，这会没粮票的，只要给够数，三人还是愿意卖。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背篓的粮食一卖而空，剩下的人有些失落，好几人问林红三人何时再来。
林红没作答，低头将钱规整好，背上背篓就往外头走，这时有人拦住她们，三人以为是闹事的，都十分警觉，甚至李春想悄悄绕过去找胡同口收钱的。
可没想到这人只是惋惜说了一句：“你们卖亏了！”
不是闹事就成，林红故作无奈样：“没办法，家里孩子多，也该娶媳妇了，等着用钱呢。”
这会的林红装可怜的演技炉火纯青，一点也不怯场，对方露出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模样，讪讪站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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