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他自己的道

叶天可没有心情去拯救春风楼内那些可怜之人，眼下他不过是承接幻梦游仙得以一睹往日风光，他也很清楚，有些东西早已注定，比如那已经成为绝望走廊的古逊城。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古逊城消失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可因陀罗门究竟为何要让绝望走廊出现？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帮助纳兰国阻挡大妖国的北伐大军？

猛然间，叶天忽然意识到，天龙与天星二人应该也是传世者，其目的应该与自己一样，都是为了得到最后的那两件洪荒道宝，而恰恰自在天的自在洞天又出现在绝望走廊之中，其中的联系隐约可见。

时间飞速流逝，在幻梦游仙之中，不重要的事件不会过多停留，叶天只感觉眼前的黑夜与白天交替出现，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迅速前移，而在这过程中，方卓然先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纳兰国的驸马，有了皇亲国戚这层身份，似乎很多事情布置下去变得容易许多。

而叶天感觉时间放缓的那一刻，方卓然正站在一座无名山巅之上遥望着北方的土地，而叶天则站在他的身后，默然无语。

“小天，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用古逊城十三万生灵，血祭克特古妖，将那片生机勃勃的土地瞬间演化成了茫茫沙漠，那些人虽然是异族，但却都早已投靠我纳兰国名下多年，从来没有生出过反叛之心，古逊城的城主论辈分我还该叫他一声叔叔，他应该是个不错的城主，懂得体恤百姓，会为了税收的事情跟国主在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可我却动用了纳兰国国运耗费三千精英兵卒用了半个多月将国运下面的血祭大阵启动了……”

方卓然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似乎他并不能承受得住古逊城彻底沦为绝望走廊的事实。的确，世上总有绝对冷血之人，能杀一人，杀十人，乃至杀百人而眼皮不眨一下，但是古逊城那可是十多万人啊，是方卓然亲眼所见的活生生的人。

当那血祭大阵成型的时候，无数恶魔一般的黑影从地底下钻出来，闻到嗅到生者的气息便会生吞下去。一夜之间，那片土地便没了声音，除了天空中偶尔飞过的飞行妖兽外，整座古逊城以及周遭数百里的土地，尽皆化作滚滚黄沙。

原本活生生的人，热热闹闹的城，眨眼之间说不见就不见了，如何不令人心悸？

方卓然转过头来看了叶天一眼，“你该骂我几句的。”

叶天得了记忆，便也对方卓然有了几分了解，“你是想独自承担吗？”

方卓然嘿嘿笑道，“本就是我做的坏事，我不承担，何人承担？明日之后，纳兰国之中，我方卓然怕是要成为邪神千夫所指了。嘿嘿嘿。”

他的笑声干涩而清冷，大妖国北伐，北海诸国尽皆不信，其中虽不乏大妖国提前打好了桩子，但更多的是北海诸国的封闭自守，他们不相信一个妖族组成的国家能征伐到如此远的北方来，即便是距离大妖国最近的纳兰国，国主也从来不肯相信大妖国将会北上进攻。

因此方卓然是孤独的，他身为相国的父亲殚精竭虑，秣马厉兵，不过是为了报效纳兰国国主的知遇之恩，可他的进谏从来不被接受，所以方卓然才会决定剑走偏锋，虽然他最希望的是能保住纳兰国全部国土，可天龙的条件他没办法不接受。

大妖国的军队几乎都是精兵强将，纳兰国的士兵如何抵挡？方卓然也正是因此才会三番五次的去寻找那传说中的无量山，不过无量山没找到，倒是把天龙天星等来了。

山中静谧无风，只有岩石深处的怪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地狱之中无数狰狞血手一般，让方卓然的心上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阴影。

叶天感觉身后气息流动，他瞬间就察觉到，是天星的气息，但他为了不露馅，故意装作不知道。

天星此时尚且年幼，却似乎能够理解方卓然的痛苦，“方施主，贫僧特来告知于你，血祭成功，古逊城，已经没了，而大妖国的军队也只能沿着克特密林从极西之地入侵。”

方卓然脸上浮现出一层笑意，“小和尚，你比不得你师兄，你太慈悲了。”

天星此时尚且年幼，虽然此时的他已然超凡一般修士，成为陆仙九重天的强者，但出身禅宗的他仍旧对于世俗的许多事情看不透，摸不准，所以哪怕他明知血祭之法有损天道，也只能徒叹奈河，这是方卓然的选择，天龙师兄只不过是给他指出了一条道，仅此而已。

“小僧不是很清楚，既然方施主不愿意见到此间情景，为何还要答应师兄使用血祭之法？”天星歪着脑袋问道，这次他来此地，一则是为了汇报情况，二则就是想解开心底的结，为何会有人违逆自己的内心，去做本不该做的事情？

方卓然惨笑道，“是啊，今日此情此景我哪怕下地狱也不想见到，可是相比日后整片国土被敌人践踏，被战火焚烧，能做出今日的选择，乃是极好了。”

天星若有所思的垂下脑袋，生老病死本就是禅宗需领悟的道理跟真谛，叶天在一旁看到小和尚沉默不言，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你的道并不在此，此乃俗世之道。”

天星点点头，然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方卓然看了一眼叶天，眉头皱起，“你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天了。”

叶天吓了一跳，心想自己的角色扮演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方卓然继续道，“如果是以前的小天，一定会拼命阻止我做这件事情，是我爹教给你的吗？或许我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弃卒罢了。”

叶天仍旧沉默不语，对于方岩方卓然父子俩，他可没什么发言权，不过从他的记忆里的确是能寻到一些方岩为了权力金钱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但方岩的手段也大体都在情理之中，算不上什么贪官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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