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只恨春晚 冬日太寒
确定了沈忱可以保守治疗后,陈从周日日带着陈岚熬好的粥和营养汤去医院看望沈忱。沈忱说:“周周,你每天都来,我都要过意不去了。等我出院了,请你吃饭吧?”
陈从周把饭盒放下了,“沈忱,你这样,那我今后都不来了,你这是不想看到我吧,还是觉得我妈煮的汤味道不好。我现在给陈岚女士打电话说让她以后也别每天早起又熬粥又熬汤的,人家不领情呢。”
陈从周说着就要拿起电话拨号,沈忱赶紧拿掉她的手机,真担心这丫头真就拨出去了,委屈得眼睛都垂下来了:“领情呢,这不是担心你和阿姨累吗?”
陈从周看他都要急哭了,即刻换了一副古灵精怪的面孔,“哎呀,知道的,逗你的,看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沈忱这才知道自己又被这丫头耍了。
沈忱出院的时候是陈从周去接的,他也不打算回老房子住,一是长时间没人住屋里缺东少西的不方便。二是屋子里没有人气,冷冷清清的,反而不如住酒店。
陈从周在车上问沈忱,“你愿不愿意去我家里住几日?我妈妈的意思是你现在刚刚出院,去我家小住,方便她在饮食上照顾你。”
沈忱开着车在路上,在红绿灯处想了几秒才回答,“周周,我住酒店挺方便的,倒是可以经常去家里吃饭。”
话说出口的时候,沈忱后知后觉得明白了,其实不是从周变了,是自己变了。他这些年征战商场,留下了处处思虑周全的习惯,哪怕是对陈从周这个青梅竹马,他也没有在相处中放弃这几年修得的为人处世的习惯。
沈忱竟有些对自己失望,以前总觉得是陈从周和自己生分了,现在看来,自己对从周又何尝不是以对待成年人的方式。
陈从周没有强求,她大致也觉得沈忱有自己的分寸,沈忱和自己纵然青梅竹马着长大,但他们毕竟不是往日的孩童,成年男女再住在一个家里也多有不便。
陈从周帮沈忱安顿好以后,准备回家。沈忱带着点颤音开口了:“周周,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试一试和我恋爱?”
陈从周站在门口的暗影里,沈忱坐在沙发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自己的喉结滚动,紧张得一直咽口水。
陈从周说:“沈忱,我没办法现在就答应你做你女朋友,我还没有想好。”
沈忱如蒙大赦般:“不着急,愿意给我机会就是好的。那……你和斯年?”沈忱想知道陈从周心里如何看待顾斯年的追求。
陈从周的回答没有让他失望:“我们回不去了。”
晚上的这一餐,沈忱在酒店的餐厅吃的格外香,睡觉都比往日香甜。
顾斯年回到家里把自己闷在书房,坐了一晚。他觉得自己为挽回这段爱情够努力了,说不恰当点,已经要从那个高冷猫变成了哈巴狗了,陈从周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些。
沈忱的感情是感情,我顾斯年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吗?
顾斯年很想和陈从周聊聊,聊聊从前的事儿,发生在他们之间的这些事。那些她内心悄悄坍塌的信任、不被温暖抚慰的失望、以及阮之南提及的那个或许会影响她生育的疾病。
但是她一句“有的风景看过一遍就够了。”好像让顾斯年的一切所有主动作为都没有了意义。
好在他只是说要给沈忱一点机会,还没有在一起。
顾斯年一向骄傲如斯,从小到大不论是面对物件还是情感,皆是断舍果决的。这是他第一次想“回首望春”,又有点觉得对不起一个人。
现下,顾斯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在公司经营上很无师自通,可是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他并不轻车熟路。
顾斯年还是决定找陈从周谈谈,不为别的,哪怕是道个歉呢。
在咖啡厅见面的时候,顾斯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从周,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那年春节我和阮之南同游四川,还有那次庆功宴拍的照片……”
顾斯年还未说完就被陈从周打断,“顾斯年,如果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解释这些,大可不必,过去的事儿我们为什么不让它过去,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你今天说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意义。”
顾斯年是抱着点痴心妄想来的,只是没想到这痴心妄想竟然被这么快就打破。
“从周,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阮之南也和我说对不起,你也和我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是最无用的话,对不起就能让我们回到过去改写那一笔一笔让我伤心过的日子吗?我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可是不代表我就能对过去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如同失忆般就能和你重修旧好。”
“顾斯年,时至今日,本不该再提这些,可是我当时走的匆忙,我们再相遇你依然属意于我,为了不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我想,我今天还是和你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顾斯年,你一边说爱我一边撒谎,我在你心里的排位之前永远都有更重要的人和事,以及你和前女友相处没有边界,这些实在够我辛苦。”
“而且我们的分手,你真觉得只是因为阮之南横在中间?更多的是我们自身存在的种种问题,在这段感情里,你没有给过我足够的信任和依赖。我觉得好的恋爱是舒适自然的,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好像经常需要把握分寸感,我不快乐。”
“你是集团总裁,我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名员工,我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不想做你圈养的金丝雀。而你的雄心抱负,我的家庭,我自己,我难以在事业上提供任何一点帮助给你。你看苏夏和梁思博的分手就是前车之鉴。”
“你觉得对不起也好,想再复合也罢,我都不在意了。我不后悔爱过你,但是我也不能再爱你了。我们爱了一场,到最后,虽不能做朋友,但是还是给对方留一点余地吧。”
顾斯年还能说什么呢?自己说一句,她就回十句。
最后顾斯年只能无力得回一句:“从周,那祝你幸福。”
陈从周微微颔首离开了咖啡厅,推开咖啡厅的门,走在滨海有雨的冬日,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
顾斯年坐在亮着温和的灯光的咖啡厅里,看着陈从周撑起一把小红伞,伞衣被风吹偏了,她艰难的走在风雨里,可是顾斯年再没有资格去帮她扶正手里的伞。
顾斯年和阮之南也相爱过,可是他们的感情最终被世俗裹挟也是事实。两个人在一起,都不平等了,那爱情也会穷途末路。
和从周在一起以后,顾斯年没什么世俗上的心理负担,他享受着这个善良温柔的少女带给他的欢愉,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顾斯年甚至有点依赖她,哪怕每天隔着百叶窗,抬头就可以看到,依然想念。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会吃醋。她离开,顾斯年又像丢掉半边魂魄。
他珍惜这份感情,甚至想过他们结婚了会生一个是什么模样的宝宝,如果是女儿,那像她不知道会有多漂亮可爱。
什么是爱。对不是情感白痴,却是习惯在情感上“自作聪明”的顾斯年来说,爱就是只是看到陈从周那张如同沐浴着明月光辉的脸,心里就已经和她过完了一生。
这是顾斯年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有所的情感体验。
顾斯年从小在没有父亲的家庭长大,自幼被顾婕培养的独立自主,而他自己从小到大对自己想得到的一切都会拼命追逐。
正遇到辉盛改革的初潮,他又是临危受命,非常需要一个靠谱的推广渠道,阮之南的公司是最好的机会,他觉得自己不能放过。
而陪同阮之南春节同游四川,虽也知道在和陈从周恋爱期间多有不妥,是在道德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但是顾斯年觉得只要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好,只是天知地知,他和阮之南知,那必然不会伤害任何人。陈从周会幸福得蒙在鼓里,被他一直爱着。
谁知道阮之南会使阴招,背地里把事情捅给了陈从周。
后来又有直播的事儿,他做客阮之南直播间在网上掀起风浪,被人翻出两人的旧恋情。晚上的庆功宴又被阮之南摆了一局,被拍了假装亲密的照片传给了陈从周。
而陈从周知道这一切甚至没有当面找他对峙,就选择了离开。
可是如果陈从周给过顾斯年机会呢?他又如何自证“清白”,还是本身就不“清白”。
要放弃吗?眼下看来,这段感情真的已经逝去,再没有回旋余地。
顾斯年在咖啡厅坐累了开车回到家里,当他回到卧室躺着翻身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这一次,他在夜深人静的滨海冬夜,他在照片里的陈从周脸上,品到了那种不害怕失去的心灵宁静,就如同照片里那天的婺源流淌着的滔滔春光和春雨涓涓。
想必那时候她已经心意明了。只是顾斯年还未发觉,只是觉得女孩子就是生气了哄哄就好。
顾斯年在这个深夜第一次深刻检讨自己,以前他总觉得作为他伴侣的女孩子,就应该躲在他的身后,让他做在风雨里打伞的人。
顾斯年的成长经历,让他从小就想早点长大,做一个可以为自己爱的人遮风挡雨的男人。大概是因为自幼没有父亲,母亲独身,顾斯年从小就觉得自己在情感上的依靠不够坚实。
所以在这段恋爱里,他很想成为陈从周的依靠。
职场如战场,顾斯年是有宏韬伟略的,他想把辉盛做成世界一流的彩妆公司,也想把中国的彩妆国货打出国门,让我们的国货也能在全球市场上大放异彩。
顾斯年想做的事儿,不是简简单单做个商人挣点钱就好。他想做一个有民族情怀的企业家。
而这些只是听着就不简单。
陈从周在个人发展上的思路虽不及顾斯年的理想这么远大,但是女性在职场上生存何其辛苦,顾斯年心知肚明,顾斯年心疼她累,想着让她回家过点锦衣玉食的轻松日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谁知道陈从周竟会觉得他是想养一只金丝雀。
顾斯年的独立、坚强和伟大理想都很闪闪发亮。但是他悔恨的是自己对待爱人,在这一情感上的同理心远远不够。
正所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只恨春晚,冬日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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