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偷跑的
泥人不自在的摸了一把头发，接过摸到一把干泥巴，局促的说道：“你，你不是要女人吗？”
纪兰香点点头：“我这里是男女不限，可你也得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让我看看你长啥样吧？”
女人更局促了，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我，我没有。”
咕噜噜。
纪兰香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女人两只手使劲儿摁着肚子，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肚子咕咕叫：“我，我先前喝水了。”
喝水哪儿能管饱？
纪兰香让她等着，自己跑路边摊上买了两个馒头，怕她误会解释道：“我不知道你饿了多久了，没敢给你买包子，饿的太久吃肉的话会拉肚子的。”
女人疯狂点头，眼神死死的粘在馒头上不舍得放开，却又控制住自己不伸手。
幸好附近就有个共用的水龙头。
纪兰香把她带到那边：“你先洗洗，把手和脸洗洗，洗完再吃。”
不用她交代，女人已经很自觉地打开水龙头洗手洗脸洗脚了。
纪兰香这才有充足的时间打量对方。
说对方是泥人并不准确。
对方应该是长年累月没怎么洗过澡积累的污垢太厚，以至于把原本的肤色都给掩盖了。
头发可能几个月或者几年没怎么洗过，隔着两米远都能闻到那股难闻的气味儿。
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跳蚤，纪兰香只清醒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带她去店里洗。
不然要是有跳蚤落了跳蚤就糟糕了。
还有她的脚上，居然是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穿的草鞋，当然，草鞋上的草也掉的七零八落基本就剩个鞋底了。
果然，对方洗完了，除了手心变白外，其他地方还是乌漆嘛黑的。
倒是因为头发湿漉漉的被扒拉到了头顶耳后，能看清楚脸型什么样。
怎么说呢？
除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真的挺白的一口牙，完全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因为这人已经瘦脱相了。
她还先顺着水龙头灌了几口水，才接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完全没在乎形象什么的。
纪兰香安静的等她吃完次问道：“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收拾下？”
女人像是终于攒够了力气，声音都比刚才洪亮许多：“我没钱。”
怕纪兰香误会她又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要跟你借钱的意思，我没想跟你借钱，我就想先找个工作……”
她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李二妹，年龄才十七岁，还有半年才成年。
老家在玉海市四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里。
虽然老家是山村，李家爹娘倒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他们就是特别能生。
以前靠工分，生的还不算多，大概是五年三个的频率，现在分地了，家里的粮食多了，吃的饱了，开始以三年两个的频率生孩子。
李二妹才十七岁，上头有一个哥哥，下头还有十个弟弟妹妹，本来有十二个的，有两个因为生病夭折了。
十个弟弟妹妹，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三岁。
然后，他们的娘肚子又大起来了。
纪兰香听的目瞪口呆：“不是，你们那儿计划生育不管吗？”
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你娘居然还敢生？
李二妹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们那儿太穷了，也太不好走，没人去我们那儿，还有外面的人专门跑我们村躲着生孩子呢，给钱的，我们村好多人因为这个挣了不少钱。”
家里穷的叮当响，李大哥按说应该说媳妇儿了。
可他底下一串弟弟妹妹，附近村子一听是他家就摇头，别说大闺女了，连守寡的寡妇都不想嫁到他们这个穷窝里。
以前村里有知青的时候，李二妹跟着知青认过一些字，平时也喜欢听知青讲外面的事儿，见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妹妹爹娘们多。
因为大哥娶不上媳妇儿，他爹娘打算用她给哥哥换个媳妇儿。
李二妹听说隔壁村有人外出打工挣钱，就偷偷跑去找人家想跟着出来挣钱。
说到这里，李二妹突然切回了本地方言，激动的把邻村那个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连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骂完才告诉纪兰香：“那王八蛋不是好人，居然想把我卖掉，幸好被我发现了，我就把对方打了个半死跑出来了。”
李二妹从小帮着家里干活儿，别看人干瘦的皮包骨似的，其实身上正经有一把子好力气。
再加上那两三个家伙又看不起女人。
想卖掉人家还钱，讨论的时候不仅不避着人，还指使人家给他们洗衣做饭。
李二妹能想到出村打工，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心有成算的。
她发现了对方的打算，也当没听到。
半夜趁着对方睡觉就拿小鼻粗的木棍把几个人的腿统统打折了，打折还不算，还又把对方好好揍了一顿，揍了个半死不活才找到自己的身份证跑了。
李二妹忐忑道：“俺知道打死人是犯法滴，俺没把人打死，俺就是把他们打的不能动了，俺没犯法吧？”
李二妹的普通话挺塑料，本地口音重的很。
但她说话的时候很注意这一点，之前都是我我我的没意识到。
现在一着急变成了半普半方言，纪兰香才发现这个问题。
怕小姑娘太过激动，纪兰香连忙道：“你没错，你做的是对的，你这是为了保护自己，人家警察是有专业名词的，你这是正当防卫，你没错，你做的很对。”
纪兰香问道：“你怎么没去报警呢？”
李二妹一脸茫然：“我，我打了人，要是警察把我抓起来怎么办？”
她还要挣钱养弟弟妹妹给哥哥娶媳妇儿呢，可不能被警察抓起来。
纪兰香道：“他们要卖你，这是犯法的，你报警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去坐牢，好几年出不来，在里面还得天天干活儿，不比你把他们打了一顿就完事儿更痛快？”
李二妹一想可不是，立刻高兴道：“那，那就报警吧。”
陪李二妹去派出所的路上，纪兰香问道：“你是他们卖的第一个人吗？”
李二妹下意识道：“不是，他们以前就卖过，他们还抓了两个小孩要卖呢，就我跑出来了。”
她还有点得意！
纪兰香：“……”
很好！
有点警惕心，但不多。
算了，剩下的还是让警察去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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