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腊八
云书清心疼的看着云谨谦身上的淤青，虽然知晓习武的人一定会吃不少苦头，亲眼见到兄长身上的伤，仍然觉得心酸。
“不疼的，你别难过。”云谨谦见妹妹眼眶微红，连忙哄她。
她可知，看到她伤心，他的心比身上所受的伤还要疼。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云书清心想，无非是怕她担心罢了。她让冰华守在外面，然后低声说道：“我听说，舅舅一家马上就要进京了。”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云书清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已经知道了。
“穆王。”
云谨谦：“……”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妹妹会和谢从琅那混蛋走得那么近？
“你为什么会和他有往来？”
云书清没料到云谨谦会问她这个问题，道：“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云谨谦成功被她带偏，“当然是表哥写信给我的啊，怎么，只许表哥和谢从琅那混蛋有来往，不许他和我有来往？”
云书清：“……”
呵！
她丢了个小药瓶给云谨谦，然后起身回去。
“喂，你还没交代你为什么还跟谢从琅有牵扯！”
“和你有关系吗？”
得，妹妹大了，由不得他了！真是令人惆怅哪！
从舒啸园出来，外面飘起了小雪，明光追出来，递了两把伞给她们。
“公子说，夜路不好走，让姑娘仔细脚下的路。”说完就不好意思的跑了回去。
云书清抿着唇笑，哥哥虽然别扭，到底还是心疼她的。
云谨谦被拘在家中，让明光去跟师父告了假，每日在自己院子中练习射箭和功夫，云书清倒是时不时的过来瞧他，也不打扰他，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练功。
云谨谦练累了，停下来喝茶的功夫，瞧见了云书清，阔步走来，“你怎么来了？”
“怕你无聊，过来瞧瞧你。”云书清替他擦汗，见到兄长现在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心中甚是欣慰。
云谨谦便咧嘴笑了，“还是妹妹对我最好了。”
“哥，你已经把名字报上去了吗？”
“嗯，应该是年后动身，”云谨谦朗声笑道，“我还能陪你守岁呢，到时候舅舅一家也进京了，把你交到舅舅手中，我心里面也踏实。”
云书清算了一下还有几天到除夕，算起来，他们兄妹俩能相聚的时间不多了。
她在云家全部美好的记忆都源自兄长，兄长走了以后，在云家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有多么难熬。
转眼已是农历腊月初八，传说中佛祖于这一天得道成佛，故而民间要吃八宝粥，纪念佛祖成道。
云书清头一天就得了消息，让她明日早点起来，前往佛寺参加施粥——这也是腊八节的传统，世家贵族们在佛寺施粥，博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顺便祈求佛祖保佑家族能够兴盛繁荣。
云书清穿戴一新，明明觉得自己打扮得十分俏丽了，向氏看了她一眼，仍是说道：“打扮太素净了，叠翠，把我新打的那对烧蓝蝴蝶发簪拿过来。”
横竖不是她掏腰包，云书清乐得占向氏的便宜，由着叠翠为她戴上簪子。
杨氏瞧了一眼云书清，道：“往日里不知道，现下一看，才发现三姑娘也是个美人胚子呢，大嫂，三姑娘可把四姑娘、六姑娘都给比下去了啊。”
云书清头疼，杨氏这话，很明显有引战的嫌疑啊。还好云书瑶没在，要是云书瑶在，定然要闹起来的。
“都是我的女儿，谈什么谁被谁比下去？”向氏笑着回道，“咱们云家几个姑娘，哪个不是出落得水灵齐整？”
云家今儿要去的是大慈恩寺，当朝太后笃信佛教，大慈恩寺深得皇家推崇，俨然成了国寺。京里面的望族们想要烧香拜佛，首选就是大慈恩寺。
马车在山脚停住，云书清眺望蜿蜒的山道，前面还停着不少富丽华贵的马车，瞧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山。
正百无聊赖的等着，有两个小姑娘过来找云书妍。
“阿妍，咱们一起去逛集市吧？”
这云四姑娘人缘真好，怎么就没人来找她玩呢？
云书清来不及感叹，就听向氏说道：“清儿，你跟妍儿一块儿去转转吧，拘在轿子里也无聊。”
的确，和向氏待在一个小空间里面，她浑身不舒坦。
山脚下有一个小市集，周围的百姓在这儿摆摊，卖衣物鞋袜、手工艺品或者食物，再就是山上寺庙中的僧人下山来卖经书、佛像等物。
云书妍的两个小姐妹显然瞧不上云书清，云书清与她们也没有话说，只一心一意的逛着集市。
说起来，古人的手真巧，云书清欣赏着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
她挑了不少东西，绘有墨竹的漆雕台屏，八角螺钿漆器首饰盒，绘有花鸟鱼虫、山水人物的粉彩转心瓶……
都是用来送给舅舅一家的礼物。
云书妍的小姐妹见云书清挑了这么多东西，面露鄙夷，“阿妍，你这三姐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看到什么东西都买，买回去还不是被当做垃圾闲置了？”
云书清抬头望她，“这位姑娘说得好没道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买东西是用来做什么？再者，我买东西花的是自己的银两，我母亲都还未说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就在这里指手画脚？”
云书妍出面调解，“大好的日子，不要再吵了，别回头打搅了好心情。”
杜含微轻哼一声，“行吧，你维护你姐姐，可是也不想想她是怎么欺负你和瑶瑶的。”
她欺负云书妍和云书瑶？这话从何说起？不提她现在都懒得和这些妹妹们打照面，就说从前的原主，一直受刘氏蛊惑，对妹妹们礼让三分，怎么可能欺负她们呢？
“四妹，我平常有欺负过你？”她心平气和的询问。
云书妍沉默了一下，拉了拉杜含微，“我三姐对我们再好不过了，哪里就有欺负我们的说法？”
说完还怯怯的看了云书清一眼，似乎受了云书清威胁一般。
云书清：“……”
得，她算是明白了，这个表面上对她和和气气的妹妹，也在背地里阴她呢。
横竖对向氏所生的儿女没抱任何期待，她也没觉得生气，只是不喜欢云书妍拿她当傻子罢了。
“我四妹妹也说了，我从未欺负过她们，你难道还要为她出头吗？”
“你没欺负过阿妍和瑶瑶？那瑶瑶今日怎么都没有出门？还不是被你气得病了？”
云书清愕然，这也能怪到她头上？她感觉颇为好笑，“云六分明是冬至那日受了惊吓，又兼感染风寒，这才久病不愈，与我何干？怎么，难不成连那晚上的冰裂都要一并怪到我头上？”
杜含微嘀咕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你太胖了压垮了冰面。”
对于这样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云书清只能回以一声冷笑，“是，都是我做的，那就麻烦四妹妹和六妹妹以后离我远一点儿，我可不想再牵连无辜的你们。”
“三姐，含微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说会让我伤心的。”云书妍连忙说道，生怕惹云书清生气。
“我岂敢惹四妹妹伤心，”云书清忍着性子说道，“既如此，我离四妹妹远点儿就是了。”说罢，她转身准备走。
“三姐，你不要误会，这么多人，你准备去哪儿？”云书妍急匆匆要去追云书清，脚下崴了一下，差一点儿就要摔倒。
一双修长白净的手及时扶住她。
“程世子。”云书妍盈盈施礼，含羞带怯的别开脸。
那弱不禁风的娇羞模样，不由让程绍昀心湖荡漾。
“没吓到吧？”他温柔的问。
云书妍摇摇头，“多谢程世子相助，我没事。”
云书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两人，怎么这么肉麻？
程绍昀望向云书清，显然第一时间没能认出她，他丝毫不遮掩厌恶和反感，“像你这样没皮没脸的人，除了欺负自家姐妹，还能做什么？”
云书清：“……”她算是看出来了，原主喜欢庄国公世子，然而这世子却心悦云书妍啊！
“世子，不关我姐姐的事，她没对我做什么。”云书妍急切说道，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她这个妹妹替姐姐解围了。
“四姑娘这样善良，你也忍心伤害她。”程绍昀恨恨说道。
得，在所有人眼中，云书妍是那九天之上纯洁美好的仙女，而她，就应该是踩在脚下的泥巴。
若是从前的云书清，被心上人毫不客气的责骂，一定会手足无措吧？偏偏，云书清对这个所谓的世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世子大人说笑了，四妹妹是我们云家的掌上明珠，父亲母亲对她爱若珍宝，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欺负她。”云书清冷淡的道，“我担不起欺负手足的罪名，还请世子收回刚刚的话。”说罢，无视周围各种复杂的目光，穿过人群，往树丛中走去。
冰华忙跟过去，“姑娘，您不要难过，奴婢知道他们说得都是假的。”她忙安慰云书清。
“我没难过，”云书清说道，“他们于我来说，都只是陌生人而已，不配让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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