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锋芒露(上)
槐月的声音在整个房中清晰可闻,她朗声说道:“皇后娘娘,叶赫那拉贵人的病,怕是不对。”
王太医本来被槐月拦着已经奇怪,如今见槐月这么说,脸色一变,接口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是说我诊错了病?”
槐月并不理他,只是盯着亦珍的手说道:“皇后娘娘,据奴婢所知,中了黄藤之毒的人,时常腹痛难忍,双手指甲青紫,奴婢看着贵人小主的样子,极像中了黄藤之毒。”
王太医闻言微微变色,又走到了亦珍的身边细细看了看,才诚惶诚恐地跪下说道:“皇后娘娘,是微臣的疏忽,叶赫那拉贵人确实是中了黄藤之毒,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并不看王太医,一边的雅珺斜瞅了他一眼:“还是太医院的太医呢,看个病都不如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可见也是庸医!”说罢对着皇后说道,“幸亏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机警,否则开错了药,药性万一和黄藤相克,可怎么是好?”
皇后的脸上隐匿了一层薄如蝉翼的怒气,看着王太医,许久之后才隐隐如雷鸣一般吐出了两个字:“糊涂!”
浑身的冷汗淋漓,黏在身上极为难受,王太医也顾不得擦,一把年纪的人不住地在地上磕头,亦珍却看着自己泛紫的指甲,有些惊恐地看着雅珺:“贵妃娘娘,是谁要害嫔妾。”
皇后微微侧目,如今的情况之下,亦珍却是向慧贵妃求助而不是向她这个正宫皇后,登时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但是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将气撒在王太医的身上,她沉声吩咐了人:“将王太医送到慎刑司了,做事这样马虎,不配在宫里伺候!”
可怜了王太医一大把年纪了,却不能善终,颤颤巍巍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被人拉了出去。
陈贵人看着皇后的脸色,奉了一杯茶上来,赔着笑说道:“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们不好好办事处置了就是了,没得气坏了身子。”
皇后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一些,景烟在一边小声道:“到底是谁要害叶赫那拉贵人呢?还想出下毒这么阴毒的点子。”
“确实是阴毒了。”皇后叹了口气,“每日为叶赫那拉贵人准备膳食的是谁?”
含卉身边另一个宫女低着头走了出来:“回皇后娘娘,是奴婢采苓。”
亦珍一见采苓,连忙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定不会是采苓的,采苓是臣妾的陪嫁丫头,跟着臣妾一起进宫的,怎么会害臣妾?”
皇后低头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随即问道:“那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能碰到贵人的”日常饮食?”
采苓低头想了想,随即摇摇头:“永和宫只住了咱们贵人一个主子,人本来就不多,小主在饮食上极为讲究,除了奴婢,谁也摸不清小主喜好,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有奴婢一人打点。”
这么一说了之后,殿中的人也是静默,似乎入了一个死局一般,亦珍看着慧贵妃,慧贵妃低头想了想,吩咐了掌秋说道:“掌秋,你派人去永和宫众人的房中看看,既然今日无意间查到了贵人中了黄藤之毒,那凶手定是来不及销赃,他的房中定也藏了黄藤。”
槐月闻言看了眼慧贵妃,其实她心中也有个法子,但是既然慧贵妃已经吩咐了下去,她也就闭上了嘴,只等着慧贵妃能不能将凶手给找出来。
掌秋办事极其利索,加之永和宫住的人不多,等到窗外的一株桂花树的树枝上飞来了两只燕子,鸣叫了几声之后又飞走,掌秋便已经带了人回来了,但是脸色不豫,对着慧贵妃和皇后请安道:“回皇后娘娘,慧贵妃娘娘,奴婢并未在永和宫中发现异样。”
如此一来皆是无言,槐月想了想,踟蹰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个想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既然有法子就说吧,死马当活马医罢了。”皇后显得有些疲累,扶着身边的矮几叹气不已。
众人都看着槐月,槐月站在殿中,似是一朵亭亭立着的荷叶一般,不如白莲一般让人难以接近,却也带了一股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奴婢想着,既然中了黄藤毒的人双手泛紫,那么下毒之人也一定会双手泛紫,倒不如将永和宫的人都召来,看看谁的双手指甲青紫便能知晓是谁下毒了。”
槐月的点子不失为一个好点子,梦溪听了之后便笑了:“到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计策谋略和别人就是不同。”
这话原本是夸赞的,但是听在槐月的耳中却有些刺耳,她看了一眼梦溪,梦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槐月抿嘴回以一笑:“陈贵人过誉了。”
很快,含卉就将永和宫的人都叫到了房中,亦珍只是个贵人,所以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多,除了含卉和采苓两个近侍的大宫女之外,永和宫也就只有七八个做些下等活计的小宫女罢了,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立在众人面前一声不吭。
皇后的眼睛一个个地扫了过去,沉着声音说道:“都将手伸出来。”
众人不解其意,但是皇后的命令不可违抗,都将手给伸了出来,含卉和采苓二人细细查看了一番,槐月也走了过去,等到走到了一个小宫女身边的时候,槐月见她的手指甲里面不像众人那般干净,反而是嵌入了丝丝泥土在里面,心中奇怪,便更是仔细看了看她的手,一看不打紧,抬头就问了含卉:“这个宫女是做什么的?”
含卉扫视了众人的手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正有些丧气,见槐月问她,便随口答道:“她叫翠珊,是宫里面专门侍弄花草的。”
这么一说之后,槐月心下了然,拉了翠珊就跪在皇后的面前:“皇后娘娘,下毒的人就是这个宫女。”
翠珊闻言立刻哭叫道:“皇后娘娘冤枉啊!奴婢怎么会害咱们小主,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不听她的哭叫,一味地看着槐月说道:“你说她下毒,可是她的手指甲青紫了?”
听了皇后的话,众人皆是看着翠珊的手指,那双手指的指甲并未见到青紫,所以一时间也是心生疑惑。
槐月不卑不亢,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想来这翠珊姑娘下毒时日已经有些久远了,所若不是奴婢仔细,想来也被她蒙混过去了,她的指甲虽不明显,但是确实能看出些许青紫痕迹。”
翠珊犹自在一边哭着说道:“皇后娘娘明察,奴婢自小就有心悸之症,所以指甲一直以来都是紫的,不知道指甲泛紫和谋害小主能扯上什么关系。”
“你心悸?”一听到心悸二字,槐月便能想到穗儿的那张脸,心里便更是不痛快,“你有心悸之症想来也是平日里脑子里净装些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害的,你谋害你们小主证据确凿,轻易抵赖不得!”
“姑姑说证据确凿,那证据呢?”翠珊虽然眼中依旧带着眼泪,但是看着槐月的眼神里是分明的挑衅和怨恨,“难道只凭了奴婢的指甲便能断定了?那皇后娘娘治理后宫也难以服众!”
“放肆!”皇后未曾开口,倒是雅珺幽幽地说道:“皇后娘娘如何管治后宫,岂是你一个低贱的奴婢能够置喙的?你没了礼数不打紧,可别让众人都觉得这是你主子教你的。”
亦珍见慧贵妃这么说,有对她使了使眼色,心下了然,沉着脸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意图谋害于我,出言不敬便是大罪!”说罢看着含卉:“含卉,掌嘴!”
亦珍没有说要掌嘴多少,含卉只看见自己的主子懂了怒,当即站起来扬起手就在翠珊的脸上打了起来,一下一下皆是出了力气,噼噼啪啪的声响在房中回荡着,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皇后才说道:“够了。”含卉这才住了手,立在一边。
皇后故意不看翠珊已经肿胀的脸颊,只是看着槐月“槐月,你说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证据?说出来吧。”
槐月并不说话,只是转身出去了片刻,不一会儿便手上拿了几片叶子进来,掼在了翠珊的面前,语气里是森然的冷意:“你说你不曾谋害你们小主,那为何永和宫的庭院里长了几株黄藤?你平日里侍弄永和宫花草,不会不知道吧?”
翠珊原本的傲气被含卉的几巴掌打了下去,心中原本已经生了惧意,看着面前黄藤的叶子,求生的欲望还是促使她嘴硬道:“奴婢不过是侍弄花草罢了,至于什么花草,奴婢确实不知。”
“不知?”槐月轻笑一声,“那为何我刚刚去的时候唯有黄藤藤蔓上少了些许叶子,其他的绿植皆是完好无损?你侍弄花草,总该知道那少了的几片叶子去了哪吧?”
“奴婢……奴婢……”翠珊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终究低着头无话可说。
见她这样,皇后的脸终于沉了下来:“来人,将这胆敢谋害皇上妃嫔的贱婢拉到慎刑司好好审问,定要审出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亦珍看着翠珊被拖了出去,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对着皇后愧然道:“是臣妾疏忽,皇后娘娘恕罪。”
“罢了,家贼难防罢了,任谁也想不到她会存了这样的心思。”说罢深深看了一眼槐月,“槐月,你随本宫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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