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嫁（上）

永璜一说皇帝要将娴贵妃指给他做养母，舒嫔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了永璜问道：“皇上怎么会忽然说这样的话呢？那你是怎么回了皇上的？”

永璜自幼在慧贤皇贵妃身边长大，自然是明白慧贤皇贵妃和娴贵妃的那些事情的，所以也不会愿意让娴贵妃当自己的养母，见舒嫔这么紧张，便忍不住安慰了舒嫔说道：“舒娘娘放心，永璜自然不会答应皇阿玛的，娴贵妃娘娘现在没有子嗣，自然是会对永璜好，但是若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怕是只会利用永璜了……”永璜说完了之后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但是终究是忍了下去。

舒嫔不知道永璜想说什么，但是见永璜这么说，心里也是安定了不少，连连点头说道：“你能明白娴贵妃的心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娴贵妃并非善类，所以你也要小心提防着才是啊。”

永璜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舒娘娘，福晋还在府中等着永璜回去呢。”

舒嫔抿嘴一笑，说道：“你和福晋也是许久没见了，想来福晋也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是应该早些回去了。”

舒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似笑非笑地瞟着永璜，永璜在看见舒嫔的表情之后，耳根子忍不住红了起来，只是仓促地对着舒嫔行了一个礼，便赶紧出了咸福宫，只留了舒嫔一个人留在了咸福宫里面。

舒嫔也只在咸福宫中待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便也出了咸福宫。

在咸福宫外面慢慢走着的时候，舒嫔身边含卉对着舒嫔小声说道：“娘娘，此番大阿哥回来，奴婢看着大阿哥确实是长进了不少，就是谈吐之间也变得有礼，若是慧贤皇贵妃知道了，定是会欣慰的吧？”

含卉这么说，舒嫔倒是没有深想，只是点点头说道：“大阿哥进咸福宫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了，但是慧贤皇贵妃那几年对大阿哥的教导也是功不可没，大阿哥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且看看他对慧贤皇贵妃的一番孝心就知道了。”

含卉点点头，继续说道：“大阿哥对慧贤皇贵妃的一番孝心确实是难得，只是奴婢看着大阿哥的心思，倒不只是因为慧贤皇贵妃对大阿哥好的缘故。”

舒嫔听到了这里，有些奇怪地看着含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怜芷也是一脸的踟蹰，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对着舒嫔说道：“娘娘，难道您忘了大阿哥刚刚说的话了吗？刚刚大阿哥提及皇上要娴贵妃做大阿哥养母之事，大阿哥说拒绝皇上是因为担心娴贵妃将来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会对大阿哥掏心掏肺的好，丝毫没有提及慧贤皇贵妃和娴贵妃多年不睦的事情……”

“那又如何？”舒嫔语气之中满不在乎，但是还是忍不住看着含卉说道：“有什么话你接着说就是了。”

含卉点点头，继续说道：“奴婢是想着，大阿哥对慧贤皇贵妃的一番孝心是因为知道慧贤皇贵妃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缘故，若是慧贤皇贵妃和娴贵妃一样，能自己生育的话，奴婢想着，那大阿哥会不会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孝顺了？”

含卉的话刚刚说完，舒嫔便已经是皱了眉头，说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永璜当真是个心机颇深的孩子了。”

“大阿哥自然是不简单的。”含卉说得有理有据，“奴婢听说当年哲悯皇贵妃死的蹊跷，却留了大阿哥一个人在紫禁城中，当年皇上登基，大阿哥作为长子自然是惹人注目的，那时候不像如今这般，还是个孩童，皇宫之中的孩子难生养，但是大阿哥在没有额娘照拂的情况下却依旧平安地活到了现在，难道娘娘不觉得大阿哥的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吗？”

舒嫔低头，觉得含卉所说极有道理，但是还是轻声说道：“但是如今慧贤皇贵妃已经薨逝，斯人已逝，咱们再做这些无端的猜测也没有什么用，只能是装着信了永璜对慧贤皇贵妃的好全是因为孝顺罢了。”

含卉也是理解舒嫔的意思，跟着点点头说道：“奴婢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也只是想一想提醒一下娘娘，毕竟娘娘和大阿哥也算亲厚，若是大阿哥真的起了什么歪心思的话，娘娘也能尽早防范着。”

舒嫔明白含卉的意思，看着被风沙慢慢遮蔽的明亮天空，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听见了刚刚含卉说的话之后，也慢慢灰暗了下来，但是还是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本宫心里明白，会防范着的。”

因为皇后和永璜的反对，皇帝终究没有再次提起将永璜指给娴贵妃当养子的事情了，这件事倒也是告了一段落，但是当娴贵妃从别人口中听见了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嗤笑了一声说道：“皇上倒是一番好意，别说大阿哥不愿意，就是本宫也不愿意大阿哥当本宫的养子。”

彼时景仁宫中是守夏伺候在娴贵妃的身边，听见娴贵妃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地说道：“娘娘怎么这么说？娘娘如今膝下无子，若是得了大阿哥在膝下，对娘娘巩固地位也是大有裨益的啊。”

“若是大阿哥还是个黄口小儿那本宫养在身边倒是有些用处，但是如今他已经成年，也娶了福晋，若是本宫这下成乐大阿哥的养母不知道要多多少尴尬呢。”娴贵妃轻轻一笑，接着说道：“不说本宫和大阿哥没有丝毫的母子情分，就是大阿哥的福晋得了本宫这么一个便宜婆婆，相顾之间也是尴尬。”

娴贵妃这话说得有趣，就是守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娘娘这么说倒也是有道理，只是大阿哥这次回来，宫里面今年又多添了两位阿哥，今年过年的时候宫里怕是极为喜庆的了。”

“喜庆自然是喜庆的，前些天的时候皇后已经和本宫商量了，就是太后那边皇后也已经知会过了，太后也说今年应当好好地办一场了。”娴贵妃说着，喝了一口茶，“皇后当了这个皇后这么多年，怕是也只有今年这般扬眉吐气吧。”

守夏站在娴贵妃身边，见娴贵妃这么说了之后一个人在一边“咯咯”笑了起来，便也抿着嘴笑道：“奴婢前几天听了养心殿那边的人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蒙古那边好像也有使节会过来朝拜呢。”

“不光是蒙古那边，就是准噶尔那边也有使节过来，如今已经十一月了，想来十二月就会过来的。”娴贵妃说着眼睛瞟了一下守夏，说道：“那你可知道为何今年准噶尔和蒙古那边为何要派使者过来么？”

守夏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前朝的事情，所以也只能说道：“自然是咱们大清日渐强大了，引得这些番邦小国过来朝拜。”

娴贵妃摇摇头，说道：“最近本宫在皇上身边侍奉的次数多了，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明白不少，如今皇后的和敬三公主也已经有十五岁了，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准噶尔和蒙古那边是来求亲的？”守夏被娴贵妃这么一说倒是惊了一惊，“和敬三公主是皇上的和皇后唯一的嫡女，准噶尔和蒙古究竟是谁有这么高的地位配迎娶和敬三公主？”

“正巧了本宫也听了皇上提了几次，这边准噶尔过来的是马木特，世袭了吐鲁番郡王的王爵，倒也算是个王爷……”说到了这里，娴贵妃也是一笑，“不过那边人烟稀少，多有战事，马木特不过是想依靠咱们大清的势利，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想要迎娶的并不是和敬三公主，而是和敬三公主那象征着嫡女的固伦公主的封号罢了。”

娴贵妃最后说的话再众人心里也是明白的，但是守夏一听到新疆那边多有战事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和敬三公主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那里能受得住那里呢？皇上倒也是舍得。”

“皇上自然是舍不得的，所以本宫已经听皇上说了，皇上更为属意蒙古过来的色布腾巴勒珠尔。”娴贵妃说着，眼中忍不住透出点点寒光，“虽说马木特已经是个王爷了，但是和这个色布腾巴勒珠尔一比，倒变成了员外乡绅了。”

守夏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娴贵妃继续说道：“这个色布腾巴勒珠尔是世祖固伦端敏公主额驸班第的孙子，固伦端敏公主虽然只是世祖的养女，但是到底也是当年简亲王的亲生女，而生母更是孝惠章皇后的亲姐姐，所以孝惠章皇后是固伦端敏公主的养母兼姨母。”

如此身世自然是不凡的，但是守夏还是问道：“这端敏公主不是世祖的嫡女，为何又是固伦公主呢？”

“端敏公主初封和硕公主，只是先帝登基之时晋封为了固伦公主，而这个色布腾巴勒珠尔有着这般不平凡的身世，自己也是争气，前几年皇上封了他为科尔沁辅国公，想来晋封的时候也已经想好了日后将公主嫁给他吧。”娴贵妃说着，叹了口气，“嫡女就是嫡女，皇上早在几年前就在筹谋了，不知道日后纯贵妃那个残疾的公主，皇上会怎么给他指一个额驸呢。”

“纯贵妃如今已经失势，娘娘又何必在意她呢，只要自己赶紧怀孕就是了。”守夏说着，笑道：“大阿哥不愿做娘娘的孩子就算了，娘娘倒不如趁着皇上对娘娘宠爱的时候，自己赶紧生一个才是。”

娴贵妃瞪了守夏一眼，但是嘴角确实扬了起来：“净会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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