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的深情比草贱
顺平帝走出大殿，冰冷的寒风一吹，心头原本烧灼的火热和莫名的亢奋消散不少。
“陛下，要将骊歌姑娘接来乾清宫侍寝吗？”赵高让十分体贴地问道。
毕竟刚刚陛下的急色他都看在眼里，但陛下总是好面子的，这种事就需要他这个奴才来给个台阶。
身为顺平帝身边最受宠幸的太监，找高让自认十分了解他的心理活动。
但没想到，这次却马失前蹄。
“骊歌？”顺平帝琢磨片刻，“算了，派人去把栖霞县主唤来。”
赵高让脚下微微一乱，怎么也猜不到这种时候陛下不要美人侍寝，传唤栖霞县主来干什么？
唐古在他背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立马回身。
“小古子，就派你去吧，腿脚快点啊。”
此时的炎阳殿中，正有无数的贵夫人簇拥上前和刘贵妃攀谈着，言语之中尽是讨好。
刘贵妃亲昵中又不失高傲地回应过一众人。
“诸位夫人今日也请回吧，回去好好准备选秀一事，可千万别疏漏了才是。”
在各家夫人都拉着自己女儿孙女细心叮咛的时候，姜老夫人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地走过来。
因为刘宛娘月份越来越大，担心冲撞了贵人，所以今日只能由姜老夫人带着府中女眷来参宴。
姜老夫人有些浑浊的眼珠子从亢奋激动的姜婉珠和内敛沉静的姜云竹身上划过，最后定格在姜绪风身上。
“好了，回府吧。”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唐古领旨而来。
“栖霞县主，陛下传唤您，还请跟奴才走一趟吧。”
唐古的声音并不算小，站在她身边的刘贵妃下意识扭头看去。
宫殿内的其他夫人和闺秀也听到了顺平帝传换姜绪风的消息，满满地消了谈话声，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
实在是这个节骨眼太敏感了，太后刚刚才说过选秀女的事。
姜绪风对周围的眼神视若无睹，朝刘贵妃和姜老夫人告辞后，便跟在唐古身后，往养心殿而去。
虽然四下无人，但两人依然十分警惕，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亲密。
拐到一条小径上时，暮色中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拦在他们身前。
“本殿下有几句话想和栖霞县主聊聊，你先到一边去。”沈建霖看也没看唐古，一双阴柔的眼全放在姜绪风身上。
姜绪风对唐古点了点头，他这才无声地往一旁退去。
“三殿下，不知你想说什么？”
沈建霖看着她毫不变色的面孔，忽的轻笑，“不知道栖霞县处对本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管怎么说，本殿下就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三殿下过虑了，栖霞和三殿下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也担不起这句赔礼。”
沈建霖眸光阴沉了一瞬，很快又被他掩去。
“没误会就好，栖霞县主，太后刚刚在殿上的话你也听到了。若无意外，以你的身份一定会入宫成为秀女。
“其实你有所不知，本殿下一直心悦于你。像你这般医者仁心的女子，实在是少见。
“本殿下知道栖霞县主不愿意放弃行医，不过本殿下可以保证，若是你成为本殿下的妃子后，本殿下一定不会阻止你继续行医。”
说这番话时，沈建霖那双一贯很是阴翳的眸中也闪烁着几分温柔的神情来。
见姜绪风没有反应，他甚至还伸手就要摸上她的脸。
姜绪风赶忙后退一步。
“三殿下，还请慎言。这场景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无媒苟合呢。”
沈建霖好脾气地收回手，“抱歉，是本殿下孟浪了，实在是看着栖霞情难自已。”
姜绪风在心底轻嗤一声，“既然三殿下如此情真意切，那栖霞也不和三殿下拐弯抹角了。三殿下如此爱慕栖霞，那愿意给栖霞什么份位呢？”
饶是不要脸的沈建霖，此时也被姜绪风的厚颜无耻惊得失声。
“什么……份位？”
“对，栖霞只愿做正妃，侧妃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沈建霖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上。
正妃？怎么可能，他的正妃之位可是留给谢楠笙都。
即便不是谢楠笙，也是其他一品高官的嫡女。
姜绪风不过就是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哪来的脸敢觊觎他的正妃之位？
他勉强挤出一个深情样子，“栖霞，正妃之位，可能有点难，毕竟你的父亲只是国子监忌酒。就是本殿下同意，父皇和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你放心，即便你不是本殿下的正妃，但本殿下最爱的人也只有你。”
看着沈建霖深情款款的眸光，姜绪风沉默半晌，而后一脸嫌弃地说：“连正妃之位都舍不得，看来三殿下的深情比草还贱。”
沈建霖一直伪装的柔情霎时潮水般退去。
浓重的阴翳在他眼底聚集，“姜绪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三殿下对心爱之人就是这种态度？你变脸这么快，那我更不能跟着你了。”
从未被这样明晃晃嘲讽打脸的沈建霖，脸上更是黑得几乎要淌下墨汁来。
见他几乎就要暴怒的边缘，一直在旁边静候的唐古赶忙上前拦在不断作死挑衅的姜绪风跟前。
“三殿下，陛下还等着栖霞县主呢。眼下耽误太多时间了，奴才也不好做。”
沈建霖恶狠狠剜了唐古一眼，“狗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三殿下恕罪，不过陛下确实还等着呢。奴才如今在御前伺候，陛下一刻都离不得。
“再晚一会儿回去，奴才怕是要挨罚了。奴才受罚不要紧，陛下问起话来牵连殿下就不好了。”
唐古一番以退为进的话，果然噎得沈建霖只能自顾生着闷气。
能在御前伺候的太监，谁也不知是不是下一个赵高让，什么时候就得了顺平帝亲眼，扶摇直上了。
即便是他们这些皇子，轻易也是不要得罪这些受宠的宦官为好。
他勉强挤出笑脸，“也是，耽误好一会儿了，倒是本殿下疏忽了。”
他又走到姜绪风身边，附耳轻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只有吃罚酒了。”
说完，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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