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告别崖州再启航
“大人，这可使不得！”守将急了，“这些难民情绪越来越暴动，短短时间已经在外面喧哗好几次了，卑职正担心他们闹事呢，大人您这时候出去，不是犹如肥羊入虎口吗？”
杨知州瞪他一眼，他才赶紧讪讪闭嘴。
苦劝不住，守将只能派了十多个士兵重重保护着杨知州，随后开了城门。
“门开了！门开了！”城门外，听见轰鸣声的难民们了围上去。
一群手持武器的士兵走了出来，被保护在中央的，正是杨知州与姜绪风三人。
“狗官！是崖州的狗官！”
从第一个瞥见杨知州的人后，巨大的喧哗陡然炸开，无数难民激动地蜂拥而至，将十多个士兵围得寸步难行。
“就是这个狗官不许我们进去！他现在竟然还敢出来！”
“知州大人来干嘛的？不会是要赶我们走吧？”
巨大的喧哗几乎要将杨知州掀翻，他赶紧命士兵一锤响锣。
“肃静！肃静！知州大人有话要说，全部肃静！”
待议论声渐渐小下去，杨知州才腆着大肚子，脸上摆出一副悲痛、清正廉洁的模样，说：“看着黎民百姓受苦，本官也是感同身受，像本官这种爱民如子的好官，内心真是有如烈火烹油——”
“狗官，放什么屁！别说废话！”不知是谁骂了一句，让杨知州话语一噎。
好在他是个脸皮厚的，混当没听见，但他也怕被这群难民打，只能仓促完结了他的自我标榜，插入主题道：
“……本官允许你们在崖州南安顿下来，用修筑城防、修建房屋、洗衣做饭等换取食物。”
“什么？我们能进城了？真的吗！”
“不是进城，还是叫我们住在城门外。那要是乌桓人打来了不是叫我们用肉身挡着吗！什么狗屁，老子要进城！”
有老实的难民觉得只要有个容身之所就心满意足，也有人发觉了其中的狡猾之处，大声反驳。
“不是叫你们去送死！外城也会绕着所有的村子修一个壕沟，城内确实容不下这么多人，但是城外地广人稀，大量的田地没人种。
“只要你们在城外定居，本官可以上奏陛下，请求他减免你们三年的赋税。”
这下，更多的人心动了。他们本就是良民，如果不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他们并不想攻城。
能好好活着，谁又想送死呢？
眼见周围越来越多的难民软下身子，扔下武器，有的甚至已经跪地磕头，失声痛哭，徐回舟明白，他们大势已去。
“少主，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说动这些人攻城吗？”
徐回舟懒懒伸了个懒腰，“不能。还能怎么办，回去呗，难道你要留在这里当免费的苦力？”
他的视线定在人群中的姜绪风身上，嘴角勾起兴味的笑，“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大胖子竟真的能说动杨光路这么个贪官。”
那手下眼中发狠，“少主，要不要小的去……？”手下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啧，说了她是我干弟弟，你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再这样就滚回去，别跟着我。”
那手下只好不甘地退了下去。
在杨知州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后，无数难民都将他看做了青天大老爷。
杨知州也在一声一声的“清官”“好官”的称呼中迷失自我，满面春风地转回府中。
姜绪风婉拒了杨知州的邀请，回到难民群中，自然也是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欢迎。
有心之人自然明白，杨知州态度的转变皆是因为姜绪风。
徐回舟从人群中挤出来，扬起兴奋、欢愉的笑容，一把拽住姜绪风的手腕，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贤弟，如今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们就当着众人的面结义吧！”
其他难民自然是纷纷起哄：“结义！结义！”
姜绪风不由囧了一下，结义就结义，怎么搞得像结婚一样。
于是乎，在数万难民的见证和沈淮璋莫名其妙的黑脸中，姜绪风便和这初次见面的徐回舟结义了。
实在是形式比人强，徐回舟在难民群中的威望不减，她要是临时反水，谁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不过就是拜把子而已，以后等她再去拜个107个，凑齐梁山好汉！
难民一事杨知州本来还想慢慢来，不着急，可在姜绪风的监督下，他只好马不停蹄地开始安排工作。
因为知道对方缺少管理的人才，她便将自己新鲜出炉的大哥推荐上位。
要说大哥不愧是管理型人才，不过两天，崖州的一切事宜都颇具章程，稳步推进。
怀柳镇的难民们好歹一路追随她而来，又对她的安排和命令十分信服，她自然要将他们处置妥当。
如今看到他们在崖州安居落户，姜绪风也准备放心地离开了。
杨知州得知姜绪风要离开，自然是好一番挽留，不过姜绪风去意以定，最后，他只能送了她两辆马车外加上路的钱财、食物和水。
姜绪风心安理得接下对方的赠礼。
之后，她又和新鲜出炉的义兄徐回舟告别。
徐回舟那张斯文的读书人面孔上尽是不舍，死死拉着姜绪风的手，“贤弟，你怎么就要去了？留哥哥一个人在崖州，好生无趣。”
姜绪风：？听着怎么怪怪的？
她忍下恶寒，只说：“大哥，阿风在京都等你。相信以你的本事，总有一天会来京都的。”
依依拜别之后，姜绪风找到了正在城门口修筑城池的丁里正和一众怀柳镇村民。
守将也知道姜绪风是知州大人的大恩人，自然痛快地给了他们一个方便，允许他们好好叙个话。
“恩人，我也知道您是一定要离开的，你不属于崖州，注定要到京都去。只是路途遥远，这一别不知道此生还有再见的机会没有。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报答啊！”
说着，他直直跪在地上，重重给姜绪风磕了个头。
身后，所有怀柳镇的村民也扑通跪地，纷纷哭诉道：“恩人，谢谢您带我们来崖州。”
一直冷心冷肺，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大的归属感的姜绪风，第一次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
心头满溢着，似乎有什么喷薄欲出。
她抿着唇拉起丁里正，又对余下的村民说：“大家起来吧。”
随后她看向丁里正，严肃嘱咐：“既然杨知州说了允许你们这一批难民在城外自行组成新的村落，那你们这些人还是待在同一个村的好。
“之前流寇的事最好也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还有王大夫一家人，你们也警惕一点，他们不是个老实的。”
丁里正点头又摇头。“恩人，您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只是王大夫毕竟是我们几个村子唯一的大夫，我便是有心避开他，可村中总有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这……实在是没办法啊！”
姜绪风也沉默了。“好吧，总之，你还是小心着他，大夫的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决的。”
丁里正不知姜绪风在说这句时心中立下了怎样的宏伟壮志，他只以为恩人是在安慰他，为了让恩人走得安心，他也顺从地点头。
告别之后，姜绪风正要离开，不想一人却从人群中霍然冲出来，猛地就跪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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