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京都，紫禁城中。
养心殿里满是浓郁的药味，时不时就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来人——来人！”
顺平帝躺在床上，两颊瘦削而蜡黄。
曾经的意气风发已经完全不见，如今的他，不过就是一个身染重疾的老人罢了。
见半天也没人进来，他失控地摔了一个杯子，茶水到在床上，弄湿了身上的被褥。
“刁奴！一群刁奴！朕要把你们全杀了！”
又过了半天，才有一个太监晃晃悠悠进了殿。
一眼瞧见摔碎在地上的杯盏，他就十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而后才装模作样地掐着声音上前：“哎哟陛下，这是怎么了？”
口渴得喉咙中快要冒烟的顺平帝顾不得责骂下人，赶忙说：“水，朕要喝水！还有怎么还不传膳？朕饿了，快传膳！”
太监假笑着：“陛下，太医说了您就得少喝水少用膳。您现在行动不便，要是溺在床上，那多有损您的威严啊。”
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敢忤逆自己的话，顺平帝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着。
“混——账——赵高让呢，快他滚进来见朕！”
太监假模假样地替顺平帝顺了顺心口，“赵公公正忙着替二皇子操办要事呢，陛下，您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去做就是。”
“滚——滚出去！”顺平帝声音颤抖，连带着浑身都止不住地战栗着。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那太监求之不得，敷衍地行礼之后就连忙跑出了养心殿。
之后几个时辰，饶顺平帝再怎么扔东西骂人，也没人踏进养心殿一步。
一直到暮色暗沉，整个宫殿都陷入寂静中，才有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在养心殿内响起。
顺平帝白日睡得太多，现在又饿又渴，被茶水打湿的被褥盖在身上，更是让他浑身发颤。
甫一听到脚步声，他就立马警惕起来。
难道是那个逆子派人来刺杀他了？他的心脏高高悬起，努力屏住呼吸。
慢慢地，脚步声来到他的床畔。
“陛下——陛下——”
精神高度集中的顺平帝微愣，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陛下，奴才是小古子，给您送吃食来了。”
小古子！
顺平帝紧闭的双眼瞬间张开，“小——小古子——”
他声音沙哑，带着难言的激动。
唐古上前，轻轻抱起他的上半身，“陛下，先喝点水吧。”
温热的茶水滑入喉中，滋润着他干咳的五脏六腑。
接着一个肉包子递到嘴边。
若是以前，这些粗糙的食物他根本不屑一顾，但现在，他却有些狼吞虎咽地吞食着。
“抱歉陛下，这些吃食是奴才晚上偷偷藏起来的，除了这些奴才也无力找到其他食物。”
顺平帝咽下包子，有些回味地舔舔嘴角，“小古子，你的忠心朕一直明白。若是……若是还有机会，朕一定封你为御前大总管兼掌印太监。”
唐古焦急地回复：“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只可惜奴才人微言轻，不然就能求赵公公让他安排奴才到养心殿中伺候。”
说到这件事，顺平帝也焦急起来：“对呀，你不是赵高让的义子吗？你让他把你调到养心殿中来吧。”
唐古无奈地苦笑：“赵公公收下的义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奴才……奴才再去试试吧。”
养心殿陷入沉默中。
“对了陛下，”唐古的声音变得雀跃起来，“奴才听说崖州那边传来捷报，乌桓已经退兵了。以齐王殿下的能力，肯定能很快收服叛军。要是齐王殿下能返回京都就好了。”
听着唐古雀跃的声音，顺平帝的思绪也纷飞起来。
要是齐王能返回京都？
要是璋儿能返回京都，以他的能力，肯定能在朝堂中占据一席之地，这样如今一言堂的局面就会被打破，他儿不必以养病的理由被关在养心殿中。
想着如此种种，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璋儿……璋儿什么时候返回京都？”
唐古幽幽道：“可是陛下，之前是您说齐王殿下无召不得返回京都。”
原本的喜悦瞬间全数堵在胸口。
“那……那朕传旨，命齐王速速返回京都！”
唐古的声音变得更加幽深了：“如今朝中的圣旨都需要二皇子批示，只要二皇子盖了章，齐王自然就能名正言顺返回京都。”
顺平帝的神情变得更加疯狂了，他双手紧紧攥着唐古的胸襟：“那就叫二皇子盖章！让那个孽障来见朕，朕不信他真的敢忤逆朕的命令！”
唐古赶紧安抚他，“好陛下，奴才这就去找二皇子。”
脚步声渐远，宫殿中重新陷入死寂。
不知隔了多久，喧闹的脚步声在宫殿外响起。
很快，宫灯亮起。
二皇子沈辞安接过宫女手中的宫灯，“在门外候着吧，别进去吵到了父皇。”
顺平帝躺在床上，看着那光亮越来越近，夜色中逐渐显出一张清冷而温润的脸。
“父皇，您这么晚找儿臣是有什么事嘛？”
沈辞安凑近床榻，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看着那笑脸，顺平帝心底瞬间怒意翻滚。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已是平静无波。
“齐王去了封地已有半年之久，我们大雍和乌桓的战事如何了？”
二皇子恭敬地回复：“也是巧了，今早大哥那边才传来捷报，说是乌桓已经退兵了。
“这半年，大哥将崖州治理得犹如铁桶一般，父皇，您就放心养病吧。”
顺平帝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击退乌桓，这是我大雍的幸事。当初父皇也是一时生气，才将他贬到了崖州。
“如今他既然做出了这般的功绩，也是时候返京获赏了。安儿，你觉得呢？”
二皇子没有听出生平地话语中的声音，他认同的点点头。
“也是，大哥打退乌桓，这可是天大的功绩，确实应该让他回京获赏。父皇，那儿臣即可就去起草诏令，传唤大哥回京。”
顺平帝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连连点头，“好，你去吧，现在就去，不要耽搁了。”
“好。”二皇子脸上又露出如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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