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水井中的尸体
他匆匆去了姜老夫人住的院子。姜涵文这时候早就睡下了，他也没有吵醒他，只是神情有些疯狂地看着他。
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唇，他越是看，越是觉得这张脸和他没有分丝毫相似之处。
床上躺着的小小的人儿，恍惚之间似乎成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他抖着手用银针取了一滴小人儿的血，手指来来回回颤抖半天，终于也给自己取了一滴血。
两滴血落入同一个瓷碗中，在清水中游动着错身而过。
姜时仕的眼睛鼓得几乎要掉出来，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有看到两滴血交融到一起。
“哈哈哈——”他无声地疯狂大笑起来，手中的碗砰的坠落到铺了羊毛毯的地面，发出低沉的闷响。
床上的小人儿嘟囔了一句，十分娇气地嘟起嘴来。
姜时仕看着那曾经抱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小人儿，血色逐渐蔓延眼眶。
他慢慢上前，双手掐在小人儿脆弱的喉间，然后用力收紧。
窒息的痛苦让沉睡中的姜涵文终于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疯癫的父亲，他惊恐地拍打着那双铁钳一样的手。
“父……父亲……”
他的脸很快就涨得和猪肝一样，用力发出的刺耳叫声也如同蚊蝇一般。
可是往日最是疼爱他，连一点痛都舍不得他受的父亲，今日却好像个魔鬼一般，只是猩红着双眼，眼中全是看死人一般的可怖凶光。
慢慢地，他拍打的力气越来越小，整张脸也开始朝着青白之色转变。
最后，小小的手颓然摔到床榻上。
看着那张死不瞑目的小脸，姜时仕惊恐地尖叫一声，受惊般猛地收回手。
“老爷，有什么事吗？”外间传来下人的询问。
“没……没事……”姜时仕缓了缓心神，赶忙用大氅抱起床上的尸体。
守在外间的下人看老爷抱了小少爷出门，有些困惑挠挠头。
“今晚小少爷受了惊，老夫抱他去书房。”姜时仕说完，就急匆匆朝外面走去。
身后，下人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羡慕地感叹：“老爷对小少爷可真是宠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声惊叫震醒了整个姜府。
早起打水的下人，在水井中竟打捞出了小少爷的尸体！
姜老夫人听闻此事，霎时就昏了过去。
刘宛娘强忍着悲痛，亲自来到水井旁，确定那具被泡得发肿的尸体就是自己的儿子文哥儿之后，也悲鸣一声摔倒在地。
刺目的鲜血很快从她的衣摆下蔓延开去。
“夫人！夫人摔到了，快请府医！快请大夫！”
下人们乱作一团，去扶刘宛娘的，去请大夫的，打扫现场的……
唯有昨日亲眼见着姜时仕抱着小少爷离开的那个下人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时，站在前头一言不发的姜时仕转过头来，瞳孔幽深阴暗地看着她。
她浑身一颤，慌忙躲开了视线。
姜绪风捂着姜明韵的眼睛，悄然注视着姜时仕途的表情变化。
看见尸体上脖颈上隐约的红痕，她凉薄地弯起嘴角，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姜时仕可真是心狠呢，自己养育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亲儿子也下得去手。
姜涵文的尸体被收敛起来，因为年岁太小，算是夭折，照例是不能举办葬礼的。
姜时仕虽然恨不得直接将他裹了扔乱葬岗，但还是规规矩矩置办了一些陪葬品下殓。
等刘宛娘醒来，下知道文哥儿已经收棺入殓了。
她疯狂扑到姜时仕身上扑打着：“怎么能就这样看着文哥儿入殓呢？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要找出凶手为他报仇！”
没想到姜时仕竟然十分不耐烦的推开她。
“你发什么疯呢？明明就是文哥儿自己调皮掉入水井中淹死的。我们姜府马上就要迎来喜事了，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安的是什么心？”
刘宛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恶魔一样。
“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冷血的话，你还是个人吗？”
姜时仕直接将他摔到床上，冷着脸吩咐：“夫人病了，你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小产了吧？
“婚事将至，府上也要忙起来，恐怕夫人这个时候也没这个精力操持婚事。
“既然这样，夫人还是搬到小佛堂中静养，等你的疯病好了再出来吧。”
说完，毫不留情地摔门而出。
刘宛娘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平坦度小腹，“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会儿大笑，一会儿痛哭，一会儿又放声咒骂。
门外的下人听了，个个战战兢兢。
“夫人真的疯了，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二小姐和二少爷先后去世，就连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也小产了，也难怪夫人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眼看着大小姐成为太子妃，咱们姜府马上就要攀上皇家，好日子就要来了，夫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疯了，可真是没那个享福的命啊……”
之后的事姜绪风没有再去打听，只是晚香偶尔会十分兴奋地跟她汇报消息。
“李伟不是染上赌瘾了吗？前段时间利滚利欠下了五百两白银，李固和刘嬷嬷都拿不出这个钱来，结果赌坊那边直接下狠手砍死了李伟。
“李固为了救自己儿子也被砍断了双腿。如今刘嬷嬷也从府上离开，伺候瘫痪了的李固去了。”
姜绪风有些诧异地抬头，而后漫不经心地说：“你找个机会将刘晚娘和李固父子之间的奸情告诉刘嬷嬷。
“李固这种背叛妻子和主家偷情又残害无辜的人，瘫痪了还想有人照顾呢，可真是做梦。”
晚香嘻嘻一笑，“是，小姐。”
刘宛娘彻底疯了。
最开始还没疯，但整天被关在俺不见天日的小房间中，没疯也得疯。
原本精神矍铄的姜老夫人，好像也瞬间就泄了心头这口气，整个人苍老了十多岁。
如果不是姜绪风担心她直接一命呜呼了自己还要守孝，偷偷拿药吊着她的命，恐怕她早就死了。
但是很快，姜绪风就为自己这好心的举动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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