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因为此处发生了恶性事件，且还涉及朝廷命官，有人上报了顺天府。
很快，顺天府尹就带着人马浩浩荡荡赶来。
看见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赵忠荣，顺天府尹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和人群中的龚柯对视一眼，立马开始叫手下驱逐围观百姓。
“散了散了，朝廷办案，闲杂人等避让。”
顺天府尹的官差动作粗暴地推搡着，有人本就因龚柯的事心头愤恨，此时再被哄赶，当即就大着胆子吼了一句：“府尹大人，你们不会要包庇龚柯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才是杀人犯呢，凶手就在那站着，你不抓他反倒来抓我们干嘛？还真是官官相护不成？”
这话瞬间引起无数百姓的声援。
民愤愈深，老百姓甚至有些暴动起来。
顺天府尹一看事情闹大，当下也不敢再袒护龚柯，连忙命令手下将他带走。
东宫，书房。
烛光跳跃，沈淮璋正在光晕下誊写着什么，苏子宣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吏部考功清吏司龚柯被顺天府抓起来了，因为涉嫌谋害誊黄右通政赵忠荣。”
沈淮璋手中的毛笔顿了一下，“谋害？”
“对，听说是两人呷妓，为了碧烟阁中那位大名鼎鼎的关屏姑娘争风吃醋。本来顺天府尹也是三皇子那边的人，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奈何围观群众群情激奋，又扯出了龚柯曾任江川府知府的事，非要让他血债血偿，顺天府尹没法，这才将他抓了起来。”
苏子宣畅笑起来，“哈哈，龚柯那老东西真是活该！乾州城破这么大的事竟然也被他躲了过去。
“这次他谋害的赵忠荣可是四皇子派的人，刘尚书势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了，他要是不死，都对不起乾州枉死的百姓和士兵。”
沈淮璋却是神情一动，“关屏？”
“对，”苏子宣见他神情异样，“怎么，君理，你还在怀疑碧烟阁那位关屏姑娘有问题吗？上次四皇子借机去会了会她，不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吗？”
“不是怀疑，你自己想想，一个美貌柔弱的青楼女子，却能在拱辰街这种地方安身立命。
“甚至还制定不合常理的规则让所有的‘贵客’都遵守，这种女子，你还觉得她是寻常人吗？”
苏子宣沉吟片刻，“那我之后叫人盯着她一点，不管怎么说，今日这一出不管她是有意无意，都算是替老百姓做了件好事。”
见沈淮璋又不慌不忙低头继续誊写，他忍不住道：
“如此天赐时机，再加上龚柯能逃脱罪责，本就是李宰达在背后出手相助，我们何不趁机让这京都的水再浑一点？”
沈淮璋头也不抬，“你放心吧，我们不出手，自然有的是人出手。”
苏子宣也瞬间了然，他爽快一笑，“也是，还是当那幕后的黄雀比较好。”
他们料想的并不没有错，虽然他们没有出手，但龚柯谋杀朝廷命官这件事，也还是伴随着李将军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传闻，一天之内就席卷了整个京都。
宫外流言四起，紫禁城内还是一片祥和。
结束一天平平无奇的早朝之后，顺平帝刚准备回养心殿专研他的经书，突然被道路两旁的腊梅花晃了晃眼。
他有些恍惚道：“竟然都快要到元旦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又是一年，朕也老了一岁了。”
身后半步的赵高让听见，立马恭维地上前说道：“陛下龙精虎猛，正是壮年呢。若陛下都能说老了，那奴婢们岂不是成老不死的了？”
“哈哈，”心头刚升起的愁绪顿时消散，顺平帝笑着道，“就你会哄朕——朕也好久没去御花园逛逛了，今日就过去赏赏花吧。”
御驾转道，拐向了御花园。
虽已是冬季，但御花园中却仍是百花盛开，若不是偶尔刮过的寒风，倒叫人恍觉这是春季。
眼前的姹紫之色，也让顺平帝沉重的心松快了几分。
“朕下去走走吧。”
赵高让搀扶着顺平帝在小径上漫步。
拐过一条小路，前面突然传来一道颇为严厉的呵斥。
顺平帝立马皱起眉头来。赵高让察言观色，立马就要叫人上前驱赶那胆敢惊扰御驾的狂徒，但下一秒，那呵斥声就沿着风声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谁叫你们胆敢在宫中乱嚼舌根的？结党营私可是重罪，你们编排‘宣威将军权倾朝野，待日后三皇子登基后还不是只手遮天’这种话，是想要砍头不成？！”
顺平帝骤然拦住了赵高让准备叫人打断那声音的手。
他原本放松的脸重新紧绷着，声音也十分压抑地说：“等一下，朕听听他们说什么。”
很快，几个小太监的求饶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古公公饶命啊！奴才们再也不敢了。这话并不是奴才们编排的，而是市井之间都传遍了。”
另一个小太监砰砰磕着头跟着道：“是啊是啊，古公公，奴才们也是实在太愤怒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
“市井之间传遍了？”那有些严肃的少年音低声反问。
“对，市井之间都说，那龚柯是乾州城破的罪魁祸首，结果就因为他和宣威将军是亲戚，不仅没受责罚，回京后反而还升官了。
如他今甚至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谋杀朝廷命官！民间都说……都说是因为背后有三皇子撑腰，有手握重兵的李将军支持，三皇子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放肆！”那少年音陡然大怒，“陛下洪福齐天，加上仙丹炼体，必然千秋万载长命百岁，岂容尔等妄议立储之事！
民间那些愚民不懂也就罢了，你们可是在陛下身前伺候的，要是将这些腌臜话传到陛下耳中，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一人下去领二十大板，之后若是再叫咱家听到你们胡言乱语，你们这条狗命就别要了！”
凉风吹过，顺平帝只觉得自己心头也如这数九寒风一般冰冷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声音微哑地问：“这小太监是谁？”
赵高让低声求饶：“回禀陛下，这是奴才新收的义子，明唤小古子，他年纪小不懂事，陛下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奴才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
“收拾什么？朕看这小古子合眼缘得很，你明日就将他调到御前来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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