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京都最盛的海棠花
自平王起兵造反，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乌桓如他们所料般展开了猛烈的反扑。
幸好的是在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崖州一直没有疏忽了对城墙的修固，这才勉强抵住了乌桓一波又一波强势的攻击。
涿州那边情况也不太好，打了几个月的仗，涿州本就缺衣少粮。
如今时间转入冬季，战士们的情况就更加恶劣了。
为此，徐回舟又提供了十万两白银，为边境的战士们购买衣物和食物。
细雨淅沥，天空也盖上了幕布。
姜绪风从马车中撩开帘子，皱着眉打量着四周。
“王妃，明日就可以赶到涿州。”霍刀骑着马靠近，低声对着她说。
“嗯。”姜绪风点头，但心头的忧虑却丝毫没有消减。
因为涿州那边的士兵缺少御寒的衣物，姜绪风和沈淮璋商量了一下，决定她亲自带队押送衣物和食物前去涿州。
同行的，还有很多志愿前往涿州教导战地急救知识的女子。
休整一夜后，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赶到了涿州。
按着魏和彦提供的小路，他们秘密进入涿州，姜绪风也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表哥和表姐。
“绪风！”一见到姜绪风，魏和铃就直接熊扑上前，狠狠抱住她。
表哥魏和彦也在一旁满眼关怀地看着她。
“绪风，一路辛苦了，多亏你送来这批物资。”
姜绪风松开怀抱，仔细打量表哥。
黑了，也瘦了。
以前的表哥只是一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哥，现在，却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宝刀。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心惊于那隐藏在儒雅面容下的肃杀之感。
“绪风，你瘦了呀，齐王是不是没照顾好你？”
魏和铃打趣的声音引回姜绪风的注意力，“表姐，你和表哥才是瘦了。这些时间辛苦你们了。”
身为涿州指挥佥事，魏和彦向来以身作则，吃的穿的绝不比下面的士兵好一分一毫。
“好了，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去吧。”
姜绪风任由魏和铃拉着回到府邸时，一入府，迎面就走来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女子的脚步顿时就止住了，她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进退两难。
虽然女子带着面纱，但透过那双清丽的眼，姜绪风还是瞬间就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楠笙？”她吃惊地张着嘴。
“哎呦，瞧我这记性，对了绪风，我忘了给你说，楠笙也在涿州。”
谢楠笙见姜绪风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也不再隐瞒，屈身行礼：“见过齐王妃，民女还忙着配药，先行告退了。”
望着谢楠笙离开的背影，姜绪风一阵恍惚。
谢楠笙不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吗？怎么会出现在涿州？并且还和表哥表姐待在一处。
想着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身份，魏和铃也有些不自在。
“不好意思啊绪风，我今天看到你实在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把这件事忘了，你不会介意吧？”
姜绪风道：“当然不会介意，不过楠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此事说来话长，当初听到赣州失手，而涿州毗邻赣州，我当晚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前往涿州寻找兄长。
结果出府没多久就碰到了楠笙，她似乎是笃定我一定会出现，所以早早就长在那里，并哀求我带她一同前往涿州。之后我们就一同上路，来到涿州，不久就和兄长相遇了。
楠笙学了点医术，现在一直在帮着那些士兵清理伤口。”
说到这，魏和铃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将如此隐秘的事说出来。
“额……还有件事，楠笙的脸不知道为何受伤了，你不要好奇这件事，免得惹得楠笙伤心。”
受伤了？
姜绪风心中咯噔了一下。
一个女子只身赶路本来就很容易出现意外，更何况还是楠笙这般美貌的女子。
以她的聪慧，这脸……会不会是她自己毁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如今毕竟是特殊时刻，她们很快又各自忙碌起来。
一直到晚上，魏和彦才从军营中赶回来，为姜绪风办了一个简单的接风宴。
宴席上只有他们兄妹与姜绪风、谢楠笙四人。
虽然谢楠笙动作轻柔，但姜绪风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脸上交错的狰狞伤疤。
她瞬间捏紧酒杯，心情十分复杂。
对一个曾经冠绝京都的第一美人来说，亲自下手毁掉自己的脸，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因为战事吃紧，这顿接风宴十分简陋，众人也无心饮酒作乐，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
宴罢，谢楠笙沉默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正走到假山处，一只手从暗处伸出来，猛地拉住了她。
她心头一跳，正要尖叫出声，就听一熟悉的声音说道：“楠笙是我，栖霞。”
接着昏暗的月光细细一看，果然是姜绪风。
她抽回了被攥住的手，神情显得有些冷淡，“齐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姜绪风张张嘴，有些被他冷淡的表情打击到，只能说：“你的脸……我有办法帮你治好。”
谢楠笙冷淡的神情微滞，但很快她又恢复如常，“不需要。”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为什么？”姜绪风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是为了安全来到涿州寻找表哥才毁掉了自己的脸，现在你已经找到他了，为什么不让你的脸恢复如初呢？”
谢楠笙的背影瞬间僵住，她缓慢回头，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无悲无喜，“谁告诉你我是为了来涿州寻找魏将军的？”
姜绪风这下是真的紧皱眉头。“楠笙，我知道你来到涿州不仅仅是为了我哥，也是想为边境战士出一份力，也是想要保家卫国。
但你自己扪心自问，这其中难道真的没有一丝动机是为了我表哥嘛？女子追求心爱之人这没什么不可的，相反，我十分敬佩你这种行为。
你不用担心会被人鄙夷而压制自己的内心。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表哥同样心仪于你。如今你们身份之间的鸿沟已经消失，你何必继续拒他于千里之外。”
谢楠笙怔愣地看着她，似乎是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已是和离之身，魏将军青年才俊，我们二人……”
她咬着嘴唇，后面的话梗在喉中。
“这有什么？要我来说，我表哥那个粗人才配不上你。只要你们二人真心相爱，舅舅和舅娘都是十分和善的人，肯定回支持你们的。”
姜绪风握住谢楠笙的肩膀，直直盯着她的双眼。
“你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和第一美人呢，楠笙，你从前的自信从容到哪儿去了？”
一股热流似乎激涌上心头，谢楠笙呆呆地回望过去。
她感到自己的内心就像被焚烧的原上草，只待春风一吹，便迎来了新生。
她笑了，从未这般如释重负地笑了。
她的眼中再次闪亮起曾经的璀璨光芒。
“栖霞，即便所有的人都心悦于你，我谢楠笙依旧是京都最高贵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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