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52)

　　再次相见，赫连渊坐在高位上，似笑非笑，端起一盏刚泡好的西湖龙井，用盖子撇去茶汤上的浮沫，一举一动闲适优雅，眼眸微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相比之下，楚寅就像是逃难来投奔有钱亲戚的。一张脸沾满了灰尘，双手被绑着，嘴里还塞了一块臭抹布。

　　“怎么能这样对待尊贵的楚国皇帝呢。”赫连渊说着，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眼眸之中甚至还染上些许嘲弄：“来人，给他松绑。”

　　宫女应声上前，替楚寅解开手和脚上的绳子。

　　嘴上的抹布一拿走，楚寅就开始大吼大叫：“赫连渊你不讲武德！说好一起攻打西岐，你怎么能反悔呢！”

　　“别激动，你已经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了，再讨论这些并没有半点意义。”赫连渊抿了一口茶水，“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就还能继续做楚国的皇帝。”

　　“什么条件？”楚寅的眼珠子转了转，只要他能平安回到楚国与大将军回合，到时候再算账也不迟。

　　他的小算盘打得很好，现在先忍着，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报复赫连渊。

　　谁知赫连渊从桌上找出一份契约书，扔到楚寅面前：“签了吧。”

　　楚寅捡起契约，他虽然认识沧临文字，但一大片字看上去还是很吃力。

　　好不容易研究完，整张脸都涨成猪肝色：“你让我楚国以后做你的附属国？每年向你纳税上贡？”

　　他差点气得晕厥过去，看向赫连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恶鬼一样。

　　“没错，签了吧。”赫连渊理所当然地答道，那张出尘绝色的脸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他单单是坐在那里，便如同神明降临，纤尘不染，自带一种与世隔绝的美感。

　　“赫连渊，你还真是会趁火打劫啊！”楚寅捂着心口，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我劝你尽早把我放了，沧临和楚国的兵力压根没有多大的差别，等我的大将军从边境回来了，到时候只有两败俱伤的份！”

　　那一瞬间，他倒真的有几分铮铮傲骨。

　　赫连渊冷笑，将茶盏放到桌子上，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叩出低沉好听的声响：“你不签也没关系，有人愿意签就行了。”

　　“楚国是我的国土，楚国百姓是我的子民，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都没资格替我签这一份不平等的契约书！”楚寅高傲地仰着脖子，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赫连渊不慌不忙，笑着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楚寅下意识望向门口，看着走进来的那个人，愣了。

　　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喉咙又干又涩，隔了半晌才发出声音：“……六弟？”

　　“我皇兄不愿意签，可是我愿意啊。”楚国六皇子在赫连渊面前跪下，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贪婪的神色：“当沧临的附属国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能让我做楚国的皇帝，哪怕割十座城池给你也无妨！”

　　有句古话说得好，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当不了皇帝，楚国再繁荣再昌盛也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但若是有机会做皇帝，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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