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是来玩的？
当晚，沈禾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带着爷爷暂时找了一家便宜宾馆。
说是宾馆，但其实不过是居民楼改装的招待所。
热水供应都不齐全，更别提客房服务。
唯一友好的一点是便宜。
现在的她，无条件感谢一切便宜东西。
“麻烦你了，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楼层低一点的房间。”
看着锈迹斑斑的钥匙上写着0712，沈禾环顾一圈却没有找到电梯，面露难色恳求前台。
大概前台也是老板娘兼职，桌面上堆了几个饭盒，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沈禾，当即愣了一瞬。
小姑娘看着像刚成年，朴素衬衣柔软整洁，一头柔顺黑发将人衬得像个干干净净的小公主，可衣服是杂牌，还住这种破宾馆，看起来更可怜巴巴。
像网上总说的落难公主，灰扑扑也不掩光华……
她惊艳之后回神，这才轻啧一声道：
“三楼以下加钱，二十。”
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啊？”沈禾下意识想要追问，但老板娘已经转过头继续追剧。
她回身看了一眼正在椅子上等候的爷爷，只能默默算了算剩下的钱，咬了咬牙扫过去二十，恳求道：
“麻烦能不能给我们一床新被子……”
她刚才余光扫过一个房间，实在不愿意爷爷用这种发黄的被褥。
“啧，爱住不住，你毛病这么多？”
充满罐头笑声的综艺被老板娘暂停，她吐出瓜子皮，“妹子，六十块钱一晚上，再差就是桥洞了，我这是不是慈善机构……你要是还有要求，出门左转，打个车去市中心，星级酒店！”
“……对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禾臊地满脸通红，从未如此窘迫，几乎红了眼，默默道了声歉离开。
这间招待所，确实是附近最便宜的。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身后沈庆山苍老的身影显出。
“欸、等等。”
老板娘轻啧一声，还是无奈跟了上去，默默收拾房间。
更让沈禾眼眶发热，迷茫且不知所措。
“喂？沈禾啊？”
就在她刚退出房间，想要回宿舍凑合一晚时，收到了何远森的电话。
他声音含笑，似乎释然，松了一口气道：“你快毕业了吧？我这有个实习机会，你要不要去试试。”
“何教授、我最近不太方便……”
“我知道你在忙私事，但是这次的机会难得，你听我说完。”
沈禾下意识地拒绝被何远森打断。
于是只好躲着四周下班高峰期的电动车，听着对面的声音。
直到何远森爆出律所的名字，她脚步一顿，不可置信。
“您说什么？江泰律所？是那个……”
“是，就是你想的那个，名震京都，从无败绩的江泰，怎么样，去试试？”
何远森调侃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传来：
“不过这次也是巧了，你还真得多谢谢江北邻，要不是他，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会落在你身上……”
-
直到次日，她站在江泰律所门前，江北邻的名字还在沈禾脑中盘旋。
何教授说，这次机会多亏了他？
那这是江北邻帮自己疏通了关系，自己才有了实习机会？
“不想了不想了，沈禾，打起精神！”
已经到了的上班时间，沈禾看着周围人潮，湿漉漉的眸子微闪着光芒。
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
不能辜负江北邻的心意，更不能错过在江泰实习的机会！
这可是江泰啊……
京都律法界的旗帜，业内的传说，所有律法学子眼中的圣殿……
“你就是沈禾？”
会议室，报道的实习生只有沈禾一人。
她在空旷的会议室难免紧张，尤其对面衣着精致干练的女人，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是。我来报道，希望能在江泰发光发热，有更好的成长。”
沈禾将紧张的情绪藏的极好，神色平静地打了招呼后，又注意到对面人的工牌。
【人事部，方主管。】
于是她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意，恭敬鞠了一躬：“方主管好，我来自京都律法大学，打扰您的时间了。”
“呵。你的确打扰了。”
方主管毫不客气，淡淡瞥了沈禾一眼。
简单翻看几眼她精心准备的简历后，就收回目光，不耐烦地问道：
“前段时间A公司的法案听说没有，什么看法？”
“啊？”沈禾反应不及。
然后在对上方主管不耐的眼神后连忙道：
“听说了，这个法案的庭审记录我也有看直播，网上对审判结果争议很大，但是我觉得……”
意识到这是方主管在测试自己的能力，沈禾格外认真。
她条理清晰，庆幸自己有实时关注热点的习惯，对A公司的案子细节都印象深刻，关于来龙去脉以及双方受理人都有自己的观点。
直到方主管眼神开始认真起来，沈禾心中这才默默松了一口气，继续将自己的看法说完，最后道：
“不过我还只是学生，很多细节方面的经验无法涉猎，所以对案件有些纸上谈兵，让方主管见笑了。”
“见笑到不至于。”
方主管深深看了沈禾一眼，落在她气质柔软的脸上，视线又扫过她细瘦的尖下巴。
原以为是个花瓶关系户，看着是个不谙世事的小花瓶，没想到有几分真材实料。
于是她收起原本准备刁难沈禾的诸多法案。
根据方才沈禾的表现来看，这些东西是用不到了。
不过认可了能力是一回事，对她会不会改观又是另一回事。
江泰律所成立以来，从来都没有接收过没毕业的实习生，更别提还只是本科在读。
就这一重原因，足够方主管看不上沈禾。
“走吧。”
她领着沈禾出门，简单介绍一边律所的情况后，便将她引到一处凌乱的会议室，示意道：
“这些是我们律所的一些沉积案子，金额不大，情节不重，今天之内整理出来，交给我一个方案。”
“好多……”沈禾惊叹出声。
对上方主管犀利的视线后，她连忙严阵以待：
“方主管放心，我会努力的！”
“努力没用，我要看到结果。”
方主管走了，整整一天再也没有出现。
而沈禾也泡在会议室一整天，却只整理了冰山一角。
她直到上手后才知道问题有多棘手，临到下班，头晕脑胀也只做出两份案件分析。
方主管抓到错处，此时站在她面前冷冷道：
“一整天只做出这么多，你是来玩的吗？”
“明天不用来了，你走吧。”
“方主管？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加班做完的……”
“什么加班？”就在沈禾手足无措，恳求方主管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两人声音同时一顿，她惊讶地看着江北邻，只听他不悦道：
“实习生不能单独受理法案，方主管给她这么多案子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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