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不见外客
程家老宅，位于石市城区偏南部的城中村，是一套三进三出的四合院，矗立至今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虽然按现在的规格来说算不上豪华，但搁在当时可是本地数一数二的豪宅。
也是程家的发迹之地。
程老爷子程千茂，在交了手中大权之后就搬了回来，种种花养养鱼，几乎就再也没离开过这里一步。
因为老爷子是有了名的暴脾气，所以程家诸多子弟，除了有要事之外也很少前来探望，生怕招了责骂。
皓月小时候随父亲来过几次，后来去京都读了高中之后就没了时间，再加上母亲方玉竹因为程家而遭受磨难的原因，赌气之下就再也没来过。
也可以说，她如今的商业成绩，都是靠自己一路打拼过来的，从没来老爷子这里讨要过一斤一两，一计一策。
而今晚故地重游，倒是多了一丝生分。
所以，尽管郁良跟她交代的很周详，但当她将车开进程家胡同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郁良眼力不拙，当然看得清楚，便在离老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让皓月停了车，然后一路步行，一是缓解一下紧张情绪，二是让皓月心里有个逐步接受的过程。
不过百余步的距离，二人走了足有十来分钟。
“到了，前面就是。”皓月停住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前方的黑漆木门，脸上添了一抹凝重。
胡同深深，街灯昏暗，郁良抬眼瞅了瞅，却见大门上方浮着一层浓郁的黑气。
这是阴气，风水上又称为“赶穴”，是人之将死，百天之内才会出现的地气郁结，只要有这种现象出现，就说明这套宅院的当家人死期将近，无一例外。
这迹象，对程家来说不可谓不重。
只要程老爷子卧床不起，程家必然会大乱，争权的，争宠的，争遗产的等等，必然会蜂拥而至，但真的等到那一天，皓月姐弟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样看来，他今晚还真的是来对了。
“走吧，你是程家的人，来看你自家老爷子，有什么可担心的。”郁良呲牙一笑，顺手往皓月后腰上轻轻地推了一把。
皓月随之凄苦的笑了笑，“是啊，我也是程家的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整了整裙摆，抬腿朝大门走了过去。
郁良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来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虽长得一般，却穿着条流行的韩版连衣短裙，腿上还套着黑丝袜，头上扎满了定发卷儿，显然刚才是在弄头发。
妇人见到皓月的第一眼，先是皱了皱眉毛，接着就不冷不热的哼道：“你是谁，我家老爷子不见外客。”
“我不是外客。”皓月听了之后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姓程，我叫程皓月。”
“程皓月，程皓月……”
妇人听后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程老四家的那个丫头？”
“程老四也是你能叫的？”皓月双眼当即就眯了起来。
她父亲确实排行第四，但对方只是一个下人，直呼其名也就罢了，居然还张口闭口程老四，这岂能让她接受得了。
但这妇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两眼一斜，双手叉腰道：“呦，你这妮子岁数不大，脾气都不小，程家五兄弟，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怎么了？”
“你……”
“谁啊，大晚上的，吵吵个啥？”
皓月再也忍不住，当即就想翻脸，但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从里院传来一声叱喝。
紧接着，一个六十来岁的矮胖子老头儿上了台阶，满脸不快的走了过来，正是程家老宅的管家，程九福。
皓月虽然有些年头没来，却也第一眼就认出了这管家，随即双手抱肩，似乎是想看看这程九福到底怎么处理。谁知这妇人见程九福来了之后，不但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反而当即抬高了嗓门：“哼，还能有谁，不就是老四家的那丫头，踹门就嚷嚷，哪儿还有半点儿咱们程家的规矩。”
“什么，你们程家？”
皓月终于翻脸，但就在她要发难的时候，郁良却及时的在她腰上扶了一把，“别急，急则生乱。”
她这才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然后冷冷地盯着那妇人，闭嘴不言。
程九福走近之后，往皓月二人脸上细瞅了一眼，这才呵呵地笑了起来：“我道是谁啊，原来是程二小姐。”
说着就紧走两步到了皓月面前，拱了供手，“二小姐见谅啊，我这婆子刚进门不久，不懂规矩，若是冒犯了您，还请二小姐大人有大量，啊，哈哈……”
“哼，不就是个过气的丫头嘛，有什么可……”
“说什么呢，还不滚屋里去。”
那妇人还要争辩，却又被程九福吼了一句，无奈之下只好扭去了里院，不过在下台阶的时候却回头朝皓月狠狠地翻了一眼。
“二小姐啊，今晚有啥事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老宅了？”
程九福滑溜得很，见皓月就要开口发难，连忙说笑着截在了前面。
皓月一口恶气没出了，此时却又对上个滑溜溜的老泥鳅，就像一拳刚要打出去，对方却又忽然换成了棉花包，不收也得收。
不过她毕竟是大家闺秀，知道大局为重，当即咽下了这口气，挤出了一副笑容：“我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儿个就想看望一下我爷爷，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儿，要不你就先去通报一声？”
她这话音刚落，郁良便手疾眼快的将礼品包递了过去，程九福倒也熟路，顺手将礼品包接到了手中，然后抬眼瞟了郁良一眼，又朝皓月笑道：“应当的，应当的，老爷子岁数越来越大，嘴里整天介唠叨你们这些小辈儿，来看看也好，不过，这位又是哪家的公子？”
“哦，他是我男朋友。”皓月当即应了一声，然后扭头跟郁良使了个眼色，“郁良，这是咱程家的老管家，程九福。”
郁良闻言也随即抱了抱拳道：“郁家坳，郁良，见过老管家。”
“哦，是男朋友啊。”
程九福笑着还了一礼，然后朝皓月陪笑道：“是这样啊二小姐，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咱老爷子可不见外客的，不如您自己进去，我在这儿陪陪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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