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两碗饭
关上备用的房门木板，伏潇随手弹出一道冥力，屋子内便迅速亮了起来。
那是一颗悬在房顶鸭蛋模样的东西，名为【明乳石】，一阶冥宝，除了照明之外再无第二种用途，当然也有个别人喜欢把这玩意儿镶在自己的兵器上，催动冥力的同时柔光阵阵，卖相倒也能唬住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随便坐吧，我这儿没茶，要喝凉水自己去瓮里舀。”
伏潇瞥了潘策一眼，就先走到床边坐下。
“在下站着就好…”
潘策左右看了看，这屋子简陋得厉害，也就那张床算是能坐的地方，比他家还差不少。
“为什么给我守着家门？”
伏潇盯着潘策的脸问道，直切主题。
“因为在下无依无靠，琅业城似乎要开始扩城，代表着今后有可能涌入更多的通冥者，我这种人的生存处境会越来越艰难。”
潘策早料到会被问这个问题，很平静地说道：“伏魔使大人从小生活在这里，我知根知底，看您成功通过选拔成为魔使，所以想来攀个好关系。”
“你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吧？”
见潘策点头，伏潇似笑非笑道：“今早呼延魁那个莽夫过来找我麻烦，你怎么没到这儿守门？别说你没听到动静。”
“我打不过。”
没想到潘策竟很坦然地摇头道：“那位呼延魔使没有展露魔纹，但光凭肉身力量就比我强太多，明知扛不住他一箭还来守门，那是找死，即便伏魔使大人因此念我的好，对我而言也没有意义了。”
扭头看看房门，透过门缝隐约能瞧见外面跪着的刁禹和荟清雅，潘策接着说道：“那两人同样比我强，但都受了不轻的伤，我估摸着能撑到伏魔使大人回来，就现身在这儿守门了。”
伏潇皱眉：“你怎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您忘了，我看见闇虫被打碎，所以知道您在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得到。”
潘策笑着躬了躬身，道：“伏魔使大人对这座房子很重视，近三年修缮了十九次，一直保持着三年前的样子，因此在下猜测您必定不会坐视外人闯进去，我能拖多久算多久，若您没能及时赶回来，在下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听到这些话，伏潇忽然明白眼前这个人的生存之道了，相对来说石武等人虽同样是不入流的小混混，但好歹有族群照应着，而这潘策完全是个孤家寡人，实力又不强，能活到现在不是没有缘由的。
伏潇没有再开口，潘策便垂首躬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到半点不耐…
对于外面那两个人，其实伏潇有理由将之就地格杀，放着纯粹是俩隐患，哪怕他大发慈悲地给荟清雅解决了那伤痛之苦，刁禹也绝对不会心怀感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伏潇下绊子报仇。
该杀却不杀，只因伏潇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是外强中干，他的冥力被九蛇古榻吸了个十之八、九，宝参肉对冥力的恢复需要时间，仓促之下和那两人硬拼不是明智之举，况且荟清雅的神识幻境防不胜防，他可不能将全部希望寄于再用咳嗽破幻境…
“突破了印门、会用神识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我得想个办法来应付，否则对上神识方面的进攻太被动。”
脑子里思考着这些事，伏潇闭上眼睛默默恢复冥力。
足足过了几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已有朦朦亮光，他才深深地呼了口气睁开双眼，眸底有一抹惊疑闪过。
若单单是恢复冥力压根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由于其间伏潇察觉到左臂被小女孩咬出来的伤口处凉飕飕的，他便集中精神感知了一下，那瞬间他的意识仿佛是跌进一处幽暗冰寒的广阔空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四处奔走直至疲惫不堪才脱离出来，转眼就从夜间到了凌晨，体内充沛的冥力让之前的一切都像是错觉…
胸口起伏了几下，伏潇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把情绪平复下来，他知道导致方才那一幕的原因多半在九蛇古榻上，不过现在不是细细调查的时候，得先把外人的事收拾了。
“你的心性还真是不俗。”
一睁眼便看到立在那里的潘策，姿势、位置和昨夜一模一样，唯独脸垂得更低、昏昏欲睡，但一听见伏潇的声音他就惊醒过来，恭敬道：“要想得到上流人士的庇护，总该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在下实力低微，只能凭这份意志了。”
潘策的嗓子有些沙哑，站了一晚上连口凉水都没喝。
除了修行天赋和一些体质细节的差异外，魔与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在达到一定的境界前全是需要吃喝拉撒睡的，无论冥魔海孕育的魔还是生来血肉之躯的后魔皆如此。
“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邻居，应该知道我喜欢独行，光靠意志就想得到你要的…不够。”
伏潇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感觉肚子空空荡荡，昨天一整日没怎么吃东西，真是饿得够呛。
闻言，潘策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望着走到灶台边生火做饭的伏潇问道：“伏魔使大人，外面的那两个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讲你的想法。”
伏潇随口说着，开始往锅里倒米、添水，那米黑中带紫非常难看，可锅的温度刚一起来就有阵阵香味散出，勾人食欲。
【冥粟】，一种魔天废土比较普遍的谷米，作为主食吃起来的感觉还不错，见锅里的水蒸发得差不多了，伏潇把旁边壁槽里挂着的腊肉拿出来切成条摆在冥粟上面，米香气中顿时多了几分肉味。
“咕噜…”
潘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凭着绝强的意志才好不容易将视线从那锅里拔出来偏向旁边，说道：“在下猜测，那女人的伤和伏魔使大人的冥力有关，她能否保住命全在您一念之间。”
顿了顿，潘策压低了声音：“在下不觉得您该救他们，不过这二人实力很强，若为您所用…比杀了他们更有意义，在下想到个不成熟的法子。”
“巧了，我也有个法子。”
伏潇盛出来两碗盖满腊肉的饭放在灶台边沿，看向潘策道：“如果你我念头合拍，就一块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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