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人各有志
朱胜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日里公务烦忙,今天正好得空,就把菜地的菜浇浇,都快干死了。走走走,林大人,里面请,里面喝杯茶去。”
朱胜非带着三个人往里走,一个老妈子走了出来,朱胜非指了指扈三娘手中的野兔和野鸡,说道:“三嫂,你把这些东西收拾炖了。“
老妈子点头接了转身走了屋。
朱胜非带着三人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凉亭下的一张石桌子旁,请三人坐下,又拿起石桌子上的一壶茶给三个斟了茶,边斟茶边笑着说:“三位,我这茶是自己烘焙的,虽说不是什么名茶,但是也别有风味,你们尝尝。”
林冲尝了一口,果然是别有味道。
林冲四下打量了一下问:“我说朱大人,你也是从三品的官儿,俸禄也不低了,怎么过成这样呀?”
朱胜非叹息一声,“还不是让方腊这伙乱匪给闹的,对了还有咱们那们东南王,这二人把江南给闹腾惨了,我家本是江南富族,可是让乱匪把房子全给烧了,钱物也全给抢了,几十口子人吃饭都指着我一个人的俸禄,只能过成这样了。”
林冲点了点头,“朱大人是苏州刑狱司提点,要赚点外快恐怕也不难吧?”
朱胜非大大地喝了口茶,哈哈笑道:“林大人说得对,就我这官,想捞点银子,也不用怎么费心,一定比现在逍遥快活百倍不止,可是呢,我们朱家有祖训,为官要做清官,为民要做良民,不贪不义之财一文钱,这样才能活得光明磊落。”
冯南山插话道:“朱大人没听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查刚无图吗?”
朱胜非看了冯南山一眼,“林大人,这位是……”
“哎,他是我府中的幕僚,冯南山冯先生。”
朱胜非上下打量了冯南山几眼,笑着说:“看冯先生的样子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吧?”
冯南山谦虚地说:“读过几本,也没怎么读通。”
朱胜非笑道:“冯先生不必客气,朱某知道能做林大人的贴身幕僚的人,没有大才学必是不可能的,那么冯先生既是大才为什么不考取个功名为官呀?”
冯南山淡然一笑,“冯某是个性子散漫的率性之人,不喜欢被人约束,也不喜欢做上捧下压的事情,情愿做个江湖潇洒之人,所谓人各有志……”
朱胜非一拍石桌,“冯先生说得好,好一个人各有志,冯先生志不在为官,朱某人也志不在财,只求个能为官造福一方,为百姓排忧解难,为朝廷分忧解愁,这才是朱某人所追求的。”
冯南山钦佩地点点头,拱手道:“朱大人之志,冯某佩服佩服。”
朱胜非也拱了拱手,“冯南山不必客气。”
林冲呵呵笑道:“朱大人,我这位南山兄不时不是个会客气的人,连对我也不客气,他说佩服就一定是佩服。”
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喝了两壶茶,一阵扑鼻的肉香从屋里传了出来。
朱胜非站了起来,“肉好了,咱们可以吃了,走吧。”带着林冲等三人进了屋。
里面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那个老妈子之外,还有一个姿色平常,却落落大方的少妇,正在和老妈子一起收拾盯子摆碗筷。
桌上除了鸡和兔之外,还有几道素菜。
虽是普普通通的素菜,摆放的却是非常素雅大方,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的厨子。
朱胜非介绍道:“林大人,这是拙荆景氏。”
那少妇蹲身万福,“见过林大人。”
林冲赶忙还礼,“哎呀,嫂夫人不必客气。”
朱胜非对景氏说:“林大人是贵客,你去院把那一坛女儿红给挖出来。”
景氏笑,“我早就知道林大人是贵客,早就挖出来,在里面锅上暖着呢。”
林冲笑着问:“嫂夫人如何知道林某是贵客呢?”
景氏落落大方地说:“拙夫这人生性孤僻、傲慢,平时不管在官场还是什么地方都没有什么朋友,就算人家主动来找他交往,他也不与人家交,有公事都是在衙门里谈,家里就从来没来过什么客人,这一次和林冲及各位喝了这么久的茶,不是贵客,他是不可能陪你们喝茶的,早就撵走了。”
林冲听了,哈哈大笑,“这么说林某是非常荣幸了。”
不一会儿,酒热好了,打开盖子满屋的香气。
朱胜非让三人坐下,林冲和冯南山坐下,扈三娘却没有坐,侍立在林冲身后,朱胜非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小哥儿,你怎么不做呀?”
景氏在后面轻轻地拉了朱胜非一下,“不要乱喊,人家是个姑娘家。”
朱胜非这才醒悟,笑着问林冲:“林大人,你怎么还带着个姑娘家做侍卫家?”
林冲笑道:“朱大人,我这个姑娘家侍卫可不一般,你别看她是个姑娘家刀法拳法,马上马上是样样精通,武艺高着呢。”
“哦,这倒是蛮少见的。”
景氏笑着对林冲说:“林大人你们吃着,我厨房里还有几个菜,我去看看。”
林冲看出来她这是为了避席才这么说的,忙举手拦道:“嫂夫人,不用忙了,菜够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吃吧。”
景氏一笑,“这怎么可以呢。”
朱胜非说:“林大人是个豪爽之人,没有那些规矩,你就在这儿吃吧。”
景氏还是不肯。
林冲指了指身后的扈三娘,“嫂夫人不坐,我这个小侍卫也没办法坐,你不能让她饿着保护我吧?”
景氏见林冲这么说,只得欠身坐下,林冲也让扈三娘坐下,朱胜非给她们也各倒了一杯酒。
林冲喝了口酒,只觉得一股干甘醇味美的液体充满的口腔,失声叫道:“果然是好酒呀。”
朱胜非笑着说:“林大人不必客气,林大人在京城的酒那才是真正的好酒呢。”
林冲一怔,“咦,朱大人,你也知道我在京城里做酒生意。”
朱胜非笑,“林大人忘了,我在京里也是有些官员朋友的,我到京城会友他们一定是要请我去你家的酒楼吃你们家的酒,那真是天上琼浆呀,对了,我听我的那些朋友说,您这个酒方子出自宫中?”
林冲点点头,“不错,是我让一个朋友从宫里偷偷取来的。”
朱胜非一惊,“林大人,真的假的,偷宫里的东西,那可是……”
林冲哈哈大笑,“没事没事,是皇上的长辈偷出来给我的,皇上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
朱胜非和景氏对视了一下,都有些惊讶。
一旁的扈三娘轻声解释道:“当今皇上的八姑姑邓国公主是我们家老爷的徒弟。”
扈三娘这话一出口,不但朱胜非夫妇,就连冯南山也非常感兴趣地看着林冲,“林大人,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呀?”
林冲笑了笑,“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林冲就把当年如何见到赵幼悟的事情跟他们简单讲了一遍,众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又说笑了一阵,朱胜非看了景氏一眼,“你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再弄几个菜呀。”
景氏知道朱胜非这是要跟林冲谈公事让自己避开,马上站了起来,“好,我去厨房再弄几个小菜,你们吃。”
景氏离开了,朱胜非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问林冲,“林大人此来应该是为了朱勔的事吧?”
林冲和冯南山对视了一下,林冲点了点头,“没错,朱大人,我们就是为了他的事而来的。近日我接到京里来的密信,要我早日查明此案,可是不瞒朱大人说,
我现在手上并有没什么大的把柄可以一蹴而就办了那狗官,朱大人也知道这个狗官是天子心中的红人,没有大把柄大证据办起来很难呀,所以来请朱大人商量商量。”
朱胜非笑着说:“下官倒是掌握着这位东南王的一个大把柄,只是不知道林大人敢不敢查?”
林冲看了看冯南山,对朱胜非点了点头,“当然敢查,什么大把柄?”
朱胜非站了起来,在桌子边踱步,看上去像非常生气的样子,然后说道:“我们江南本就不产铁和马,而那方腊几十万军马这么短的时间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刀枪和马匹呢?而我大宋的军器、马匹为什么会少了许多?”
林冲一惊,“朱大人不会是说那朱勔通匪吧?”
朱胜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对,“也可以说不是,也可以说是。”
冯南山问:“朱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胜非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他不是,因为他并没有把这些军械和马匹卖给贼军,他只是马这些军中的东西偷偷拿了卖给一个日本大商人,由这个日本大商人转卖给方腊贼军,这是不是就是资敌通匪呢?”
冯南山惊愕地问:“朱大人所言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为何我官军节节败退,而贼军却势如破竹呢?”
“可是那朱勔是怎么偷的呢?”
“江南防御副使刘镇是他的亲信专管军中的军械、马匹,每次朝廷配发下来的军械马匹到了之后朱勔都让这个刘镇截留一小半另外放置,然后再让他的管家宋升偷偷地高价卖给一个叫高原一郎的大日本商人,然后高原一郎再把这些东西卖给方腊。这一进一出,没有本钱的大买卖,朱勔可是发了大财了。”
冯南山惊讶地问:“军中少了这些多东西,朝廷不知道,不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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