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楚阳惊变，血云压城
“呸，啥也不是！”
左兰出了口恶气，啐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个镇魔司官差一口，脸上的表情总算不再阴郁。
她习惯的叉腰想要给自己庆祝一下，但看到街角墙后百姓们一双双畏惧的双眼和瑟瑟发抖的身影后。
左兰骄傲的神情一滞，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低着头委屈着说道：
“神明大人，左兰好像闯祸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被当成妖怪，无法为神明大人做正面宣传，反而可能会阻碍祂吸纳信徒后……
啪嗒——啪嗒——
一颗颗眼泪掉落在尘土上，砸出一个个豆大的凹坑。
啧，这丫头怎么胖揍了别人一顿自己还哭了……
张长明从躺平中起身，飞出神龛来到左兰身前。
看着低头垂泪不已的娇小神侍，嘲讽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大手轻轻抚了抚左兰的头，安慰道：
【不用伤心，也不用替本神担忧，此事你并无过错，无需自责。】
张长明本就是放荡不羁的性格，虽然懒惰了点，但也不会不分是非。
他低头看了看还有些稚嫩的小丫头，露出温和笑容：
【且记住，为本神做事，既行端坐直，当问心无愧！】
“行端坐直，问心无愧？”
左兰抬头，泪眼婆娑的俏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茫然。
神明大人好像没有怪我？
但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一脸呆呆的神侍，张长明无奈：
【嘁，还是书读少了，以后回去没事读读书吧——】
某不着调的神明也不解释，嗤笑一声，飞回神龛中继续躺平。
临走说的话倒是很霸气：
【提着这些人走一趟吧，既然有了开端，那就不能虎头蛇尾，去镇魔司……算算账！】
于是，接下来街道角落的人们就看到了一幅奇景。
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单手拖着穿成葫芦串的六个大汉，沿着中心街道朝着镇魔司大门的方向走去，时不时的还歪头找找路。
“呃……妖怪打完架也会上门找家长的吗？”
有人憋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一旁同伴啪的一下拍了那人的头，怒斥道：
“你TM傻啊！你见过哪个妖怪长这么漂亮，还只打晕人不杀人的？来楚阳县做善事、行善积德来了？”
那人委屈的揉了揉脑袋，愤愤不平道：
“刚才你还说她长得漂亮是妖物蛊惑人心的手段呢，怎么现在又不说她是妖怪了？”
啪——
“那是老子当时害怕，艹！”
那人抱头鼠窜：
“啊！别拍我头了，我本来就笨……”
不少人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里印证了一番后，也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那漂亮的女娃确实不像是妖怪。
就在众人心中还有些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商贩跳了出来，手上举着左兰看过的镯子和玉簪，对着众人摆了摆：
“傻呀！你们谁见过妖怪挑完首饰还会还回来的？！”
正是刚才服务左兰的那个消瘦小贩。
见众人目光朝他看齐，小贩顿时感觉流量拉满，轻咳一声从背后掏出一面镜子：
“咳咳，在下不才，这面镜子正是我祖上留下的传家宝，名为玄黄照妖镜！刚才那姑娘照过此面镜子，我可以为她担保，作证她根本就不是妖怪！”
消瘦小贩手持朴实无华的铜镜，卖力的高声吆喝：
“这玄黄照妖镜可是好东西啊！上照神明下照妖邪，无物能避！不要998！不要888！今天遇到仙女惩恶扬善，我血亏破价！”
“只要88！88你就能将法宝带回家！”
爹，娘！这泼天的流量，我接住了！
听小贩这么一说，彻底打消了众人心中的顾虑。
好几个人围着他争抢起“玄黄照妖镜”的同时，其余的人略一踌躇便迈开步子朝着镇魔司的方向走去。
“走，去看看那几个流氓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妈的老子上个月还被那孙灿讹了三两银子，必须去瞧瞧！”
“那王昌天天来我店里顺烧鸡，走，去看看！”
不少拥有店面的商户干脆也暂停歇业，跟上前去。
……
此时，县城正中，紧挨着府衙的镇魔司院落内。
一身玄色锦衣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大厅中央，品着手中的香茗。
一旁，一个师爷般的人物双手递上来一个名册，谄媚道：
“郑大人，这是新晋武者名册，还请您过目筛选。”
“嗯。”
郑杰抿了一口茶水，抬了抬下巴问道：
“老高，如今我司在册武者几何啊？”
老高躬身低头，双手高举名册，不假思索道：
“回大人，经上次剿妖一役，陨十三人，伤四十二人，能当值者仍有十人，分别是陈志强，李永亮，王昌……”
老高的嘴里流利的说出十个人的姓名，仿佛对于今天的问答做过排练一般一字不差。
郑杰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空缺的职位又有几何？”
老高答：
“回大人！算上陨落的十三人和重伤的十八人，共空缺三十一人……”
“嗯？”
郑杰声调陡然一高。
老高闻言顿时改口：
“大人恕罪，是小的算错了，陨十三人加上重伤四十二人，共空缺五十五人！”
“不错。”
郑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取过对方递上来的名册，开始细细品读。
之前一直保持躬身姿势的老高这才直起了身子，默默的站在一旁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大厅顿时重归寂静，只有偶尔名册翻页的沙沙声。
忽然。
“老高啊……”
郑杰端着名册，突然开口。
“大人？”
“你来镇魔司多久了？”
老高躬身道：
“回大人，小的乃灵帝202年入镇魔司，如今已经是第二十二个年头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老高抬头，干瘦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没说错啊。
郑杰阖上手中的名册，低头看了看老高略显浑浊的双目，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是在问你，来镇魔司多久了？”
“回大人，小的的确是灵帝202年……”
未等老高说完，大厅内刚猛的气浪炸裂，原本端坐在座位上的郑杰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便单手掐着老高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浑身气血翻涌，掌指间青筋暴露！
咔咔——
骨骼的断裂声传出。
然而，本该被他扭断脖子的老高，此刻苍老的面庞上却并没半分痛苦之色，反倒是诡异的一笑：
“郑大人，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郑杰脸色铁青，并未答话。
老高遗憾，叹道：
“也罢，本就是被选作弃子的边陲之地，既如此，倒也不用费心经营下去了。”
说话间，老高浑身的血肉忽然极速的萎缩，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便化作了一张干枯的黄纸。
下一刻，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一暗。
滚滚血云从四面八方云聚而来，笼罩于楚阳县城上空。
血云遮天蔽日，将白昼化为黑夜。
郑杰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掌中劲力喷吐将黄纸捻作飞灰。
恰逢此时，镇魔司朱红色的大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串武者葫芦被扔了进来。
门外传来少女疑惑的声音：
“神明大人，天怎么黑了？是我找路找太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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