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影响天下大势的会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影响天下大势的会面!
而这时,刘宗周作为牵线人,已经为两人做起了引荐……
他就是冲着高耀晋亲热的道:“贤侄啊,快快见过孙鼎相孙大人!要知道孙大人可是官拜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统领下属一百一十道监察御史,乃是国之重臣,朝中栋梁啊!”
“就算在我东林党中,也是中流砥柱的人物啊!”
是吗?此人就是孙鼎相?不料高耀晋听了却是眉头轻轻一皱,颇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历史中这位孙鼎相的名声虽然没有刘宗周那么大,可他的实际分量却要比刘宗周重的多了——
抛开上千东林党中那些小喽啰不算,此时东林党中有名有姓的108将中,此人都能排进前15名!人送绰号天哭星!又曰双尾蝎!
并且他任职的还是督察院这种很紧要的部门!因为他高居正四品,在都察院中品级更高的正二品正三品其实都是摆设……
也就是像熊廷弼这样下到地方的督抚,需要让他们领个这样的头衔,好定下品级,下去办事的情况下,此人以正四品之尊,就是督察院中的实权人物!实际执掌者!
带领手下一百一十个监察御史,监察大明天下十三行省!
并且要注意,别人给他送的绰号还是天哭星!也就是此人的行事风格偏于狠辣,要是被他抓住小辫子的话,连天王老子都要哭给你看!
又曰双尾蝎!表示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能一击致命……长了两条尾巴的蝎子还能毒不死你么?
所以见到此人都出现了,高耀晋已经明白,看来这回和他谈的正主就是他了。
而这位孙鼎相呢?之前只是老神在在的喝茶,等到看见高耀晋进来之后,这才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起了高耀晋。
可是这么一见之后,哪怕他已经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对高耀晋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以他的地位又见多了天下英才,可这会真的一见,还是忍不住暗暗赞叹啊……
不愧是连皇上都要亲旨加封的人物!不愧是沈阳乳虎!少年英杰啊!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地方官治理地方有力,所得的封赏,而是在辽东那种凶险之地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犹记得辽事不宁这三年以来,都葬送了多少文臣武将!杨镐、薛国用、袁应泰……那么多知名督抚铩羽而归!杜松杜太师、刘綎刘大刀、贺世贤……那么多百战名将折戟沉沙!
可唯独此人,却能以区区弱冠之身连战连捷!乃至是三战三捷!
像之前的沈阳大捷就不去说他,虽说斩首过万,但是因为最终没有拿到首级,失陷在辽阳城里,还不能做数。
可是之后的二次报捷那可是如假包换的!都有首级入账!
第一次斩首二百级就不去说他,特别是最近这次的归服堡大捷,一战斩首六百级!那可真的是打出了我军赫赫声名!大震我军威国威!大振我军心士气!
想想看,在双方兵力近互相等的情况下,自身伤亡近无,却能全歼奴兵一个不漏!参战的六百奴兵精锐一个不漏!不是那种滥竽充数的蒙古鞑子!这种战绩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当年的南李北麻也不行吧?乃至于这种赫赫战功,到现在连他们力压一朝的东林党都不能无视,要放下身段拉拢他了!
只可惜卿本佳人,却又奈何从贼呢?
孙鼎相知道以最新的动向而言,高耀晋已经踏错了步子!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阳光大道不走,怎么偏偏和一个阉人搞在一起了呢?还收留了对方侄子?这不是误入歧途么?
好在他们东林党人有气量!有担当!哪怕你犯了错,还是愿意伸出援手!
只要你能迷途知返,那就是善莫大焉!还能挽救!所以他如今专程等待,不就是来专门拯救误入迷途的少年吗?
这样想着,等到高耀晋冲他躬身行了一礼,还不是寻常那种武将见了他这种高级文官,最少都是半跪行礼,乃至以五体投地大礼参拜也不稀奇时,孙鼎相也不以为意——年轻人嘛,有点个性很正常。
这样双方见面之后,等到高耀晋落座后,孙鼎相就是冲着他微笑道:“小高将军果然不凡啊——说起来本官和高将军乃是初次见面,不料见面更似闻名!”
“想本官在都察院坐镇多年,可这三年以来辽东巡按御史报来的都是坏事,而今却每每能听到辽东发来捷报!”
“所以在这辽事不息,万马齐喑的时候,你能于此中逆境而起,实在是令本官不胜好奇啊……”
“呃,大人谬赞了,此乃熊经略之功……”
看见高耀晋想要解释,孙鼎相却是摆了摆手,表示这点内情他还是知道的,不必糊弄他……
什么熊大嘴初到辽东,就能运筹帷幄,斩获奴兵精锐二百级?并且斩获的还是老奴精锐的两黄旗亲军?
乃至其中还包含辽东开战以来所能拿到的奴兵最高级别将领,正黄旗参将钮祜禄.遏必隆的首级?
擒获这样级别的奴将首级,都让小皇帝如获至宝,专程前往太庙祭告呢!进而大大让熊大嘴露了脸!
可这些都是真的吗?骗鬼去吧!辽东作为如今监察的重点,此中内情他都明白。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就更大大增加了高耀晋的份量!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也是他们东林党就算之前被打了脸,也要拉拢他的原因了……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这么能打的,能放到对方阵营去吗?要知道文臣方面他们东林党不缺,可是能打的武将却一个都没有!所以这只要能拉过来,不说能大大增加他们东林党的底气,帮助他们更好的掌控朝政,乃至说影响天下大势都不为过啊!
不过以他的多年宦海生涯,孙鼎相还知道少年骤然得志,必要的敲打还是需要的,特别是对方如今还踏错步子的情况下。
于是他先捧了高耀晋几句后,忽然就是口风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只是小高将军,虽然你军事方面才能卓异,每每能做出正确判断!可也不能只顾着打仗,而忽略了朝中大势啊!”
而他这个所谓的朝中大势,指的就是现在东林党和阉人之间的斗争。
“例如先不说前事——本官听说熊大嘴上任后,你和他走得很近,却和东林干将王抚臣疏远,甚至本官近日还听到了一个不好的传闻,你还收留了那个魏阉的侄子上岛随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对方的来头太大!”听见对方提到此事,高耀晋也不否认,毕竟这是事实。
不过他找的这个理由还是很强的,想想看,以魏忠贤此时的地位,就已经是皇宫数千太监之首!再加上皇上信任他,很多事情都托付给他,那个权力差不多等于‘当朝隐相’!
所以要往他岛上塞个人,还是他的亲侄子,他这个小身板能拒绝么?
“嗯,这个倒也情有可原。”孙鼎相接受高耀晋的说法,因为换位思考,如果他站在高耀晋的立场,估计也不能拒绝。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估计高耀晋并不清楚,如今那个魏阉马上就要垮台了!
毕竟以辽东和京师之间的上千里路途,送一份信都要走上几个月的,他不清楚如今京城的最新形势发展也情有可缘。
可就像他说的那样,那个魏阉固然有点权势不假,但是要看谁想对付他!而现在既然是他们东林党出手了,那还有那个魏阉的活路么?
所以现在一定要让对方明白这一点,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并且他也确信以他们东林党的威名,有这个说服力。
于是孙鼎相就这一点开始着重介绍起来:“呵呵,小高将军久于辽东,可能不太清楚如今朝廷的最新动向啊,来来来,本官为你介绍一二……”
于是接下来,他除了点明两党之间的斗争外,重点就是介绍东林党的强大!也就是所谓的众正盈朝了……
并且他也没算夸大——现在朝堂的力量基本都被他们东林党所掌握!当朝首辅、次辅、六部尚书……基本都是他们的人!
乃至这种大好局面都是大明开国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也是天下文人梦寐以求的大好局面——士大夫与君共治天下的!这种天下文人的最高梦想,现在被他们东林党做到了——他们东林党人,就是无冕之王,都能代替皇帝发号施令的!
甚至很多时候,小皇帝下发的旨意,不管是圣旨、还是中旨、特旨,没有他们东林党的首肯,例如内阁不票拟,那就执行不下去!所以这种权势……
而反观那位魏阉呢?看似位高权重,却是孤家寡人,只有他一个人撑着而已!毕竟那连圣人书都不识的阉人是什么东西,也配干预朝政?
说得更直白些还只是皇帝家奴!皇帝家的一个奴仆而已!一旦皇帝恩宠不在,那就什么都不是!乃至连条狗都不如!
毕竟家里养的狗还是有主人的呢!可要是他没了皇帝的恩宠,那还算得了什么呢?所以这就在隐晦的提醒他……该做出如何的选择。
而高耀晋听完之后,就是一阵沉吟……怎么说呢,这位孙鼎相孙大人,其实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就好像魏忠贤在现在的天启时代确实威风!可一旦等到崇祯上位,皇帝恩宠不在时……那马上什么都不是了!
要知道在天启时代,魏忠贤巅峰时期的权势有多厉害呢?
他本人号称九千岁不说,手下更是有着众多爪牙,例如兵部尚书崔呈秀、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都察院副都御史李夔龙、太常寺卿倪文焕;这都是他的人,号称‘五虎’!
此外又有武臣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东厂理刑官)、杨寰(镇抚司理刑官)、崔应元(锦衣卫指挥)号称“五彪”。
可这仅仅还只是他势力的一角,此外还有什么吏部尚书也在其中的‘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爪牙之多覆盖大半朝堂!乃至比鼎盛时期的东林党还要厉害!可一旦换了个皇帝,魏忠贤失势,这些人顿作鸟兽散!乃至连基本的反抗都没有!
毕竟魏忠贤作为一个太监,最大的先天不足就是没有政治继承人!没有子孙,没有弟子,权力无人接替——打下的偌大‘江山’无人继承!也就难怪如此了。
所以等到皇帝朱由检上台,轻松到想要拿下他只需一道旨意,就能令他束手就擒,并在发配途中自缢身亡的!真的就跟杀一条狗差不多!
只是,高耀晋虽然这一切都清楚,却知道这不是他加入东林党的理由——毕竟魏忠贤不是什么好鸟,可他东林党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哥不说二哥!
例如其他不说,就这次进京,一路上看到的饥民遍地,百姓贫困,无数生命挣扎在死亡线上!东林党敢说没有责任?甚至高耀晋要说,在此期间具体执政的东林党得负很大的责任!
要知道自从朱由校登基以来,因为东林党在“移宫”案中对他有恩,什么李选侍事件,所以从他登基开始,就开始掌控朝政,大小政令基本出于东林之手。
可是他们执政都快二年时间了,国事有起色吗?有吗?据高耀晋所知是丝毫没有!
甚至这么长的时间内,东林党人都有些什么举措呢?
单说对外而言,就是昏招不断,蠢事一件连着一件——例如前后两次贬落熊廷弼,并且每次贬落熊廷弼的恶果是显而易见的——熊廷弼一走,明军就连吃大败仗!各种重城接连失陷!
而他们把能打的换下去,却大力扶持无用之人上位!
就像现在的逃跑巡抚王化贞,德才哪一点能配上广宁巡抚的宝座!乃至连当个小吏都不够格!却烂泥扶不上墙也要扶——只因王化贞是他们东林自己人。包括第一次把熊廷弼拿下,换上的袁应泰(也是他们东林党自己人),虽然算是有才,却是文才!同样无法处理辽事!
所以第一次处心积虑把熊廷弼赶走,把袁应泰扶了上去,结果却害的袁应泰丢了小命不说,还连丢了沈阳辽阳!大明在辽东的家当一停丢了半停!
甚至这么愚蠢的举动,连一向不怎么管事的天启小皇帝都看不下去了,曰:“熊廷弼守辽一载,未有大失;换过袁应泰,一败涂地。”
而这还仅仅只是辽东一隅,对外方面,放眼全国,至于东林党在内政方面同样无能至极!乃至不要说什么重振国力了,连最基本的维持现状都做不到!和他们的文官前辈张居正更是不能比!
想那张居正,虽然也有私心,可他心里还是装着这个国家和天下苍生的!
所以为了推行一条鞭法,为了富国强民,都敢于拿下自己的老师徐阶!让他认罪伏法!乖乖吐出了侵占百姓的数十万亩良田!
要知道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张居正对自己的老师动刀子,如此举动实在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却清晰无误的表达了他的变法决心!
表明他张居正无所畏惧,是敢于向全天下的富人亮剑——敢于对全天下最大的势力士绅集团开刀!
虽然张居正最后的下场不太好,可以说他是一个人和全天下的士绅集团作战!所以在他任上的最后几年,已经无人执行他的各种政令,至于死后都被刨坟鞭尸!可见对其的恨之入骨!
可张居正如此举动,生生为大明再创辉煌,再创一个盛世!为大明延续了最少三十年的国祚!可是这些东林党人呢?他们能吗?
要知道东林党本身屁股就歪了,他们作为士绅集团的一员,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能做的只是维护自身利益——而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
所以这一点张居正是很伟大的!
所以东林党执政二年来的所有内政……不管是土地政策也好,还是税赋政策也好,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那就是确保士绅集团的利益!确保赵老爷们能捞到更多的钱!至于百姓死活,干他何事?
所以东林党执政近二年以来,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财富愈发向富人集中!而穷人只剩下逃难这一条路!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社会矛盾越发尖锐而一发不可收拾!
要知道张居正才死了多久?可惜他尸骨未寒,呕心沥血的十年改革成果,好不容易给小老百姓抠出来的一点利益,又全被这些蠢虫给断送回去了!
可见东林党这一群人,在内斗方面天赋点满!具有很强的执行力,却唯独置国家大义于不顾!做的事情亲者痛而仇者快啊!可以说是老奴的好队友!乃至和老奴一西一东,一起为埋葬大明而努力!
所以说,这样利欲熏心的东林集团,高耀晋能够加入这样的阵营吗?
不过拒绝也是要讲究艺术的,并且该捞的好处还得捞。
所以在拒绝之前,高耀晋想先摸摸对方的底——看看对方为了拉拢自己,究竟能开出多少价码?
并且这么做摸清底细,也是为之后可能的和另一方谈判,打下基础。
这样想着,高耀晋就是表示赞同的点点头道:“没错,只有进京之后才能真正感受到——众正盈朝真不是一句空话!只是恕下官冒昧,如果本人向你们靠拢,又能得到什么呢?”
“哈哈,小高将军果然快人快语!如果你能投向我们这一边,那能得到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而孙鼎相听了就是脸色一喜,连忙开出准备好的价码,并且这个价码还真的下了点血本的。
孙鼎相就开始一一道:“其他先不说,小高将军至今还未婚配吧,可只要你愿意,京师各大名门的千金小姐,可以任你挑选!”
“甚至以你的才名,就算迎娶当朝首辅的掌上明珠,想必首辅大人都会答应的!”
我靠,这个价码可以呀!
而看见高耀晋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似乎有所意动,孙鼎相更是脸色一喜,心道有门!
他就连忙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开始一一罗列起来,高耀晋只要愿意投靠,他们还真的敢下些血本的。
只听他接着说道:“只要你愿意加入东林党,当上乘龙快婿那只是最基本的,甚至以我们东林党的实力,还能保你成为军方第一人!”
“还记得当年的张居正和戚少保吗?只要你投靠过来,同样可以做到名满天下!做到上下相得,再造一段佳话!”
“张居正和戚少保吗?”高耀晋听了就是洒笑了一下,这开出的价码是真不低了,不说有可能攀上当朝首辅,还让他成为军方第一人?大明新一代最耀眼的将星?
只是这种上下相得,高耀晋却不愿意——毕竟说到底,他们只是需要一条会打仗的狗,他们手里多半还会握着一条狗链子!
毕竟连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戚少保,如此赫赫战功在身——所谓游子三十年行间,南北水陆大小百余战,未尝遭一劫!
可此等名将,一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绝世名将,却卑微到连写信给张居正,都要自称‘门下走狗’的!(非贬低戚少保,实乃是那种形势下的无奈之举)所以他又何德何能,能超过戚少保这种先贤呢?
当然他更不愿意助纣为虐,成为人家手里的一条狗。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的价码,作为第一次和东林党的高层对话,估计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对方又是‘求贤若渴’,专门为了拍板而来,高耀晋忽然又有了某种想法……
毕竟机会难得,既然对方‘有求’于自己,那么自己能否顺势提出一些条件,试一试改变东林党的某些做法呢?影响东林党的某些决策?也就是偷个鸡?
毕竟孙鼎相有一点没说错,眼下他们东林党势力很大,上至朝堂诸多阁老,下至各地督抚大员,大多是他们的人,能做到很多事情。
所以如果能说动他们,让他们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对天下苍生来说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幸事!当然高耀晋也知道,以东林党的尿性,这基本属于痴心妄想,没有可能。
可是为了让天下能减少几个饥民,为了逃难的路上不再有孩童饿死,为了年幼的生命不再过早凋零,高耀晋也愿意试一试。
这样想着他就是脸色一正道:“既然贵党如此抬爱,下官惶恐,只是大人你也知道,要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件小事——乃至都会影响到下官的前途!”
所以在最终决定之前,下官还有三个要求!或者说三个问题!只要能满足,乃至只要满足其一的话……加入东林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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