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成功化解
第三十章 成功化解
总兵府会客厅内，因为张名世和周敦吉二人，都涎着脸的巴结他了，此时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高耀晋身上。
而高耀晋正好就借此做起了文章……他先是按照官场惯例表示了一下，此次能够斩获大捷，主要还是上赖圣天子洪福，下赖诸位大人指挥有方，将士用命，他只是发挥了一点小小的作用而已。
然后紧接着高耀晋就是话锋一转，向着桌上因为和人说话都不怎么方便，所以都不怎么开口的老将军戚金，郑重的行了一个礼道：“说起来下官能有这么一点微末的成就，还是受到了戚将军的伯父，戚少保的激励和帮助啊！”
“例如下官发明出的改良式火药，就受到《纪效新书》中刊登的火药配方启发良多！”
“尤其让下官感到鞭策的是少保大人的光辉事迹！遥想当年少保大人镇守边关十五载，以致鞑虏不敢犯我边境一步！如此光辉业绩实在是令人敬仰！”
“所以现在保家卫国的重任交到我辈手上，吾辈又岂能让先辈蒙羞！”
“所以我在此提议，下面这一杯酒，我们一起敬少保大人！”
“敬少保大人！”听见高耀晋这么说，在场众将都是毫无异议！一起站了起来！
像戚少保这样的一代军神！传奇名将！从南打到北大小百余战未尝遭一败的传奇将领！绝对是他们这些武将崇拜的偶像啊！
如此提议完之后，接着高耀晋又是郑重的向戚老将军行了一礼，这才说道：“由此回望现在，下官在此提议，我们一起敬戚老将军一杯！敬戚少保的衣钵继承者！”
“因为我们要看到，少保大人虽然已经走了，可是戚少保的光辉传承并没有断绝！戚少保的精神依旧薪火相传！”
“就好像现在，戚老将军身为少保大人的侄儿，还已是年近七十的高龄，且又身体不佳，可是得知奴兵发难，辽左不宁，依然是自请出关效力的！所以该不该敬这样的忠勇老将呢？”
“敬戚老将军！”在场所有将官全都一起行注目礼！一起郑重向戚金高举起酒杯！
虽然老将军因为一直咳嗽，几乎都无法和人交流，但众将依然都很敬重他！更不要说现在了——敬这种为国奋不顾身的精神！
而老将军戚金呢？见了这种激动时刻，呼吸都是变得粗重起来，显然高耀晋的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去！
所以老将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起来抱拳道：“诸位抬爱了，戚某只是尽了武将的本分而已！”
所以说不愧是戚老将军，如此显赫功勋，只归于一句话总结而已。
并且戚老将军不愧为少保大人的思想继承人，一代名将，就算在这种时候，依然不忘宣扬民族大义，激励众人。
只见老将军就是环视众将，特别是狠狠看了张名世和周敦吉二人一眼，然后才道：“诸位大人，戚某也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那就是如今奴兵肆虐！辽东生灵涂炭！百姓受苦！”
“而我等身为武将，若是不能杀敌，不能存城，反而只顾着互相置气！互相倾轧！以至于坏了国家大事！坏了天下大事！那还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还有何面目敢称自己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包括我戚某人也是如此，此次前来辽东助战，如果不能成功，反而坏于鸡毛蒜皮之类的倾轧小事！就算死了都不能闭眼啊……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伯父的在天之灵！”
所以老将军慷慨激昂的说完之后，接着就是郑重道：“所以戚某人在此提议，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我辈武人都要摒弃前嫌！共卫边疆！这样才能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
“说得好！”
听了老将军的一番肺腑之言，在场众将都是纷纷响应，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啊！
包括刚才一直看浙军不过眼，连带着看戚老将军都有些不顺眼的周敦吉等人，此时也是不得不举杯一饮而尽！不得不服气的！
毕竟老将军可不是台上说一套，台下说一套，唱的什么高调，而是实实在在用身体在履行的！
想戚老将军都已经年近七十，胡子都白了，甚至身体都随时会出问题，可都这样了为了边事依然自请出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所以对于这样的忠勇老将，他唯有敬重二字。
而刚才挑起了话头的高耀晋，听了之后就更加敬佩了——不愧是少保之后！不愧是少保精神的传承者！
本来高耀晋只是想借着这个话题，好形成一股忠君报国的氛围，方便化解川浙两军的恩怨，而现在老将军却把他要说的话都直接说出来了……
所以如此的忠心为国，如此的时刻刻把国事放在心上……
而高耀晋由此也悟到了一点，那就是我中华民族，为什么能一直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
想我中华民族自诞生起，就一直经历风风雨雨！甚至还几次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机！可为什么却能始终屹立不倒？
这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这种民族精英！这就是汉人之魂！民族的脊梁！
感叹之后，高耀晋看见有了老将军的这番肺腑之言作为铺垫，此时的气氛再合适不过了，正是化解两军矛盾的最好时机。
于是高耀晋立即开始行动起来，他按照事先想好的，在这种群情激荡的时刻，忽然就递给了张名世和周敦吉每人一根筷子：“两位将军，还请把这根筷子折断！”
“啊？”这时的张名世和周敦吉两人，还正处于心潮激荡之中呢……当然更多的则是尴尬——被老将军的这番忠肝义胆，都弄得脸皮有些发烫呢——因为这实实在在让他们受到了震动！
你说老将军都如此年纪了，尚且如此舍身报国，反观他们，却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大打出手，纷争不休！所以这两相对比之下，又如何不令他们感到羞愧呢？所以这会看见高耀晋提出的这个要求，虽然有些古怪，他们还是照办了。
而结果自然是不用说的，像他们这样常年领兵的武将，力气是不缺的，所以轻轻一用力，就折断了一根筷子，甚至轻松的就像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只是等到两人才把折断的筷子放下，高耀晋又递了一把筷子过来，还是数量增加到了每人二根，然后高耀晋才道：“还请两位大人再把这两根筷子折断！”
啊？还来？这是搞什么名堂？张名世和周敦吉就是有些不解，不过看着高耀晋郑重的眼神，现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也就照办了。
当然现在要折断的话，就要多费一些力气了，毕竟筷子从一根变成了二根，有了合力了。
而看见高耀晋这种出乎意料的举动，像贺世贤这种脑筋比较愚钝的武将，还不太明白。可是像戚金这样的忠勇老将，时时刻刻都把国事放在第一位的，却已经完全明白高耀晋的用意了，并且对于高耀晋更加赞许了……
难得年纪轻轻，却和他一样，时时刻刻把报国之心放在第一位啊……毕竟这样的想法不是临时能想出来的，显然早有准备。
至于张名世和周敦吉这两个当事人呢，把手中的筷子再次折断之后，也多少品出了其中的含义，脸色就变得更加古怪了……
而高耀晋见了二人这般模样，就是暗暗点头，心道有所触动就好——还有救！
然后高耀晋才道：“两位将军都是当世英雄，想必已经知道下官的意思了吧……没错，这就是下官斗胆要规劝两位将军的！”
“请两位将军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已经是国难当头！大敌当前的时刻！”
“甚至一个不慎，不仅我沈阳城要面临万劫不复！就连整个辽东都要面临万劫不复！整个天下都要面临万劫不复！所以在这种时刻，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
“并且我们又是什么人？我们都是军中袍泽！是能够并肩战斗的友军啊！”
请两位将军想想看，张将军率领浙军从浙江赶来，周将军率领川军从四川赶来，这样历经辛苦，都最少走了一二年的路才赶到辽东，可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赶来之后，难道只是为了和友军火拼的吗？”
“甚至我们再想想看，一味由此下去，只会造成亲者痛仇者快的严重后果！而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所以非要等到川浙两军被女真人各个击破，你们才开心？”
“甚至两位将军再想一想，我们一人一军得失是小，误了国事为大啊！如果这样执意下去，造成严重后果，例如沈阳失陷！辽东失陷！进而影响到整个天下的安危！”“以后的史书会如何评价我们？后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军中同僚又会如何看待我们？而现在选择权就在两位将军手里，万望两位将军三思啊！”
“说的一点没错啊！”
“小高大人句句肺腑之言啊！”
“小高大人所言极是！大家都是军中袍泽，是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友军袍泽，这样怄气完全没有必要啊！”
还没等张名世和周敦吉二人说话呢，陈策等人也是一起开口劝说……而这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了……形成了众人一起规劝的良好氛围。
“这个……”而张名世和周敦吉两人互相看了看之后，虽然脸都已经涨红了，却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应。
显然这两位川军和浙军矛盾的主导者，尽管意识到了自身行为的不妥，可还是不愿承认，低不下这个头。
换句话说，这两位都是属于大节无碍，私德有亏的主，例如这次两人之所以会前来辽东助战，都是属于戴罪立功性质的……一个是杀良冒功以图邀赏，一个公然率兵打家劫舍，和强盗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现在就算知道确实做错了，不过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要他们当面承认错误那还是不行的——只是在那里支支吾吾而已。
而高耀晋见了两人的模样，感觉好笑的同时心里又在暗喜，呵呵，这就是属于标准的煮熟鸭子了——肉都煮烂了嘴还硬！心里知道错了，嘴上还不肯服软。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好的呀！只要能够认识到错误，剩下的就好办了。并且看他们现在的模样，也只是需要一个下来的台阶而已，既然这样的话，高耀晋自然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于是高耀晋接着就笑道：“好了好了，我想也不用多说了，两位将军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了，而且我辈身为武人，也不必行那婆婆妈妈之举，只要认识到就好。”
当然只做到这个程度还不够，所以接下来高耀晋就提出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
只听见高耀晋道：“其实据下官所知，川浙两军当初素不相识，之所以会起纷争，也就是为了争论两军谁最强而已。”
“既然根子出在这个上面，那就更好办了，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要比出高低还比较难，可我辈武人，现在正好有个方法来分个高低上下。”
“哦，是如何个比法？”张名世和周敦吉就是立即接口道，因为高耀晋说到了点子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都是缘自于此，所以如果有个好办法来分个高低上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高耀晋听了就是微微一笑道：“很简单，老奴这次吃了个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估计几天之内就会卷土重来。”
“既然这样的话，两位将军为什么不在战场上比个高低呢？所谓事实胜于雄辩，咱们完全可以用事实来说话么……到时候谁杀得奴兵更多，斩获的首级更多，谁的军功更多，谁不就是最强军么！”
“而且用这个方法比出高低，还是利国利民利己的好方法，有百利而无一害……既能报效国家，轻轻松松斩获军功，又能比出两军高低！还不会伤了和气，所以这么好的方法，又何乐而不为呢？”
“嗯，这个办法好！”还没等张名世和周敦吉二人表态呢，川浙联军的两位主帅，陈策和童仲揆已经是连声叫好了！
显然这两位援辽总兵官，对于部下这种窝里斗的举动早就大感头疼了，只是一直没有解决的办法而已。
而现在高耀晋提出了这样的好办法，都巧妙地把两军内部矛盾转化为对外矛盾，一致对外！那绝对是要大力支持的啊。
包括老将戚金听了，虽然这会因为一直咳嗽都不能说话的，但都是频频点头的……而看向高耀晋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激赏了！
这位小高大人不仅能文能武，连调解军中矛盾都是如此高明，还真不愧是沈阳乳虎啊！
“呃……既然两位总兵大人都发话了，那就照这个办吧！”而张名世和周敦吉两人呢，看看周围一圈目光灼灼的同僚，再想想觉得这个办法相当不错，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毕竟说到底，川军和浙军本是无冤无仇，现在却会闹到互动刀枪的地步，起因也就是手下的军士互不服气，争执谁是最强军而已，可问题是那样永远也争不出一个高低来！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个办法大有可行之处，以战场为舞台，以奴兵为试金石，这样谁高谁低到时一试便知！而且更关键的是……他们都对自身的战力有着相当的自信。
并且除此之外，高耀晋的话中还有一个意思他们二人也都听明白了……那就是军功啊！
想想看，在他们没有到来之前，沈阳城都能打个大胜仗，都能斩首过千的！而等到他们这二支生力军加入之后，那还有什么疑问吗？至少不能倒退吧……
所以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能错过吗？想要升官发财，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么？甚至都不要多，只要打过一场后，能打下此次大捷一半的斩获，他们做梦都要笑醒了呀！
那就这么办！毕竟这二个都是功利心极重的人！所以高耀晋一方面激以忠义，一方面引诱于利，这样双管齐下，两人果然就乖乖地入套了。
所以如此一来事情就算定下了——那就在战场上比个高低！分个上下！如此把此事成功解决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因为从两军内部矛盾转化为对外矛盾了，都准备在奴兵身上使劲了！
张名世和周敦吉两人互看了一眼后，眼中的敌意就少了很多，而是转成另外一种交锋了……
那就在战场上比一比！用事实来说话！用奴兵的首级来说话——看看到时候谁砍的奴兵脑袋更多！谁的斩获更多！这样就能轻轻松松分个高低了——谁才是天下至强军！
毕竟窝里斗不算本事！谁能杀更多的奴兵，能干死凶悍的女真侵略者，那才是真本事！
而见到这一幕，高耀晋终于笑了，不枉他浪费了一干脑细胞呀，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矛盾终于成功转移了呀……
甚至解决了此事后，高耀晋已经无心酒宴，他虽然人还坐在酒桌上，可思维已经发散了出去，开始考虑起之后的战事来……因为只要老奴整顿队伍，卷土重来，那就一定是一场大决战了！并且老奴第一次吃了亏之后，想必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以第二次大战会更难打！
只是……他也不怕！既然已经成功说服川军和浙军这两支当世强军，放下矛盾，一致对外了，我军的实力暴涨了一大截，那等到大战爆发后，就真正交一次手吧……看看到底是邪不压正！还是正不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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