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刺杀

萧禹听得心中震撼。他想起南雪曾说过的话——“我相信你就是能结束这乱世的人”。当时他虽感动，却也有些惶恐。每次推行新政时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可南雪从未动摇过对他的信心。

如今，连南雪的祖母也这般笃定。这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那些支持他的大臣们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许，他真的肩负着某种使命？虽然这话听来匪夷所思，却让他内心的信念更加坚定。

他郑重起身，向叶老夫人深深一躬。不管前路如何，他都要让这份期待和信任不被辜负。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庭院中传来阵阵虫鸣。烛光下，一老一少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的光芒。

……

萧禹沿着月色洒落的长廊缓步走向听风轩，心中回想着叶老夫人方才的话。她催他明日便启程回江都，说南雪的事用不着他操心，他的心意叶家都看清楚了，南雪也会明白的。

“你有你身为皇帝要做的事情，”老夫人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南雪的事就交给我这个老太婆了。毕竟南雪是被她亲姑姑算计的。”

他本想坚持，可看叶老夫人态度如此决绝，也只得妥协。老夫人允诺一月之内必定把南雪从北荣救出，那语气坚定得让人不得不信。

推开听风轩的门，萧禹便听到一阵热烈的谈话声。夏侯音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秦州战事，说到顾长翊时，那双明眸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光彩。

“王爷当真是天上的战神转世，”她说得眉飞色舞，“那日我远远看到他率军冲杀，银甲如雪，刀光如电，简直是……”

慕白在一旁听着，眉头微蹙，手中的茶盏几乎要被捏碎。萧云看在眼里，忍不住偷笑。这位平日里沉稳的统领大人，今日的表情可真是精彩。

见萧禹进来，夏侯音立即起身行礼。萧禹微微颔首：“多谢夏侯小姐为南雪的事奔波。”

“南雪是我义妹，”夏侯音神色坚定，“我必定亲自去东华城救她。”

“我也去！”萧云立刻举手。

慕白张了张嘴，目光在夏侯音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首要职责是保护陛下，即便心中再不舍，也只能将那份微芽初生的情愫压在心底。

“好，”萧禹点头，“你二人一同前往，但要记住，一切都要听从叶老夫人的安排。”

二人郑重应诺。

夏侯音看着萧禹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这就是义妹喜欢的男人，一国之君，江山在握。可以义妹那般桀骜不驯的性子，真能在深宫后院中安分守己吗？

她想起和叶南雪在秦州相处的日子，这个义妹是那样的不爱受拘束，助人为乐，小小年纪，医术了得，深受秦州百姓的喜爱。忽而又想到皇宫里那些规矩森严的宫规。一个习惯了纵马江湖的女子，要如何在那金丝笼中活得自在？

不过看这位南周皇帝的所作所为，倒是与寻常帝王不同。也许，义妹的选择并没有错？

夏侯音正想得出神，忽然对上了慕白幽怨的目光。她一怔，随即轻笑着移开视线。这位南周的统领大人，干嘛总盯着她，真是奇怪。

……

四月的山林，绿意正盛。鸟鸣声中，萧禹和慕白策马疾行，忽然一道黑影从茂密的树丛中掠过，紧接着便是漫天飞射而来的暗器。

慕白眼疾手快，一把将萧禹扯下马来，同时剑光闪烁，将那些暗器尽数击落。“陛下小心！”他低喝一声，身形如电，已经拦在萧禹身前。

三十余名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涌出，阳光下刀光剑影，杀机四伏。他们的装束十分特别，虽是一身黑衣，却在衣角绣着暗纹，显然是出自同一个组织。

“保护陛下！”慕白手中长剑翻飞，剑气纵横。作为南周禁军大统领，他的剑法早已炉火纯青。只见他一剑挥出，剑芒在阳光下闪耀，便有两名杀手应声倒地。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却又不失细腻，每一剑都直指要害。

萧禹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在日光下如一道银蛇。这把软剑是他的师父所赠，剑法更是独步天下。但见他腰身一扭，软剑便如灵蛇吐信，刹那间便解决了三名扑来的刺客。

“不愧是师父的嫡传弟子。”慕白在战斗中还不忘赞叹一声，“陛下的软剑功夫，怕是连江湖第一高手都要甘拜下风。”

可敌人显然有备而来。他们且战且退，渐渐将二人围困在一处山坳中。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照出一地血迹。虽然慕白和萧禹已经放倒了十余名杀手，但剩下的人却越战越勇。

“陛下，待我杀出一条血路，您快走！”慕白额头渗出汗珠，他能感觉到体力在急剧消耗。

“休得胡言！”萧禹手中软剑依旧灵动，“生死与共！”

就在他们即将力竭之时，山林间突然响起一声清啸。紧接着，十余名蓝衣人马如风般卷至，刀光闪烁间，剩余的黑衣杀手便尽数倒地。

这些蓝衣人的身手更是狠辣，招招致命，丝毫不给敌人生还的机会。阳光下，寒光闪烁，一道道蓝影如穿花蝴蝶般在杀手中穿梭。不消片刻，方才还喊打喊杀的山谷便恢复了宁静。

一名蓝衣人上前，对萧禹恭敬行礼：“回禀陛下，这些刺客是叶家姑姑派来的。是老夫人算到您可能遇险，特命我等前来相护。”

萧禹这才明白叶老夫人为何如此坚持让他即刻启程。

“老夫人还特意吩咐我等护送陛下回江都。”那蓝衣人继续道。

微风拂过，吹落几片树叶。萧禹看着满地的尸首，不由得想起叶老夫人那句“你有你身为皇帝要做的事”。看来这位老夫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多谢诸位相救。”他郑重抱拳，心中却在思量，叶染为何如此执着要取他性命？难道是为了北荣的奸臣胡律达？

山风徐来，带着几分暖意。蓝衣人迅速清理了战场，仿佛方才的厮杀从未发生过。萧禹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却涌起一阵刺痛。

叶染，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仅要取他的性命，更是绑走了他最心爱的人。想到南雪被掳去北荣时定是受尽惊吓，他的心就如刀绞一般。不知此刻的她，在那北荣皇宫中可还好？这个从不轻易示弱的姑娘，定是咬牙忍着委屈吧？

他多想立刻飞奔到东华城去，把她从苦难中救出来。可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信任叶老夫人的安排。若是他再折返北荣，怕是正中了叶染的下怀。

而此时的东华城，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正在一处茶楼里与人低声谈话。正是叶南风。他那张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憨厚的脸上，此刻却透着一股少见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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