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局


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

顾长翊卸下沉重的盔甲,从包袱里取出几样精致的礼物,笑道:"这都是从边境给你带的,听说这家的酥糕最是出名,我特意让人买了……"

叶南雪看着桌上精美的点心,却难得地没有胃口。她这会子总算明白过来了,这镜月城看似清净,实则处处都是顾长翊的眼线。她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怕是都被事无巨细地报告了过去。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合着我在这儿住了半年,连个自由人都算不上?

顾长翊见她不说话,神色微黯。他拿起一个小巧的玉坠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花样好看,正适合你。"

见叶南雪还是没反应,他叹了口气:"南雪,你是不是怪长翊哥哥管得太多了?"

"我……"叶南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啊,"顾长翊温柔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单纯。太子妃那样阴险的人都能蒙骗你,这南周皇帝……"

"表哥!"叶南雪打断他的话,"我没有被人蒙骗!"

"是么?"顾长翊轻笑一声,"那你可知道镜月城意味着什么?这里是你母亲,是建安长公主留给我们的净土。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

他说到这里,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所以镜月城的宗主青阳也是你的人?"叶南雪咬着嘴唇问。

"他出门办事要些时日,特意写信让我来照看你。"顾长翊的语气依旧温柔,"这些日子北荣多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叶南雪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表哥和青阳都是为她好,可这种被人时时盯着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现代,走到哪儿都有监控摄像头对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自在。

"表哥,我……"

"南雪,"顾长翊打断她的话,"你该明白,这世道不太平。你母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有责任保护你。"

叶南雪听到这里,心里更乱了。她不能告诉表哥,她其实是个穿越来的现代人;也不能说自己知道萧禹在历史上的重要性。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位南周皇帝会被搜出来。

若真是那样……她偷瞄了眼顾长翊俊美却透着冷意的侧颜,这位战神表哥,怕是不会给萧禹活路的。

"来,尝尝这个,"顾长翊把一块点心送到她面前,"我记得你最爱吃甜食。"

叶南雪勉强咬了一口,味同嚼蜡。她满脑子都是:萧禹到底躲哪儿去了?会不会被抓住?要是被抓住了,自己该怎么劝表哥?要不要告诉他这会影响历史的走向?可这样一来,自己穿越的事情岂不是也露馅了?

"南雪?"顾长翊见她心不在焉,微微蹙眉,"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她勉强笑道,"就是觉得这点心太甜了。"

顾长翊温柔地看着她:"是么?以前你不是最爱吃甜的吗?"

叶南雪心虚地低下头:是啊,原主最爱吃甜食。可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我是在担心一个能够统一天下的明君会不会被你给逮住啊!

"南雪,"顾长翊放下手中的点心,神色渐渐凝重,"如今北荣的形势,怕是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

叶南雪抬眼看他:"表哥此话何意?"

"你舅舅……皇上他……"顾长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这些年痴迷于求仙问道,把朝政都搁置了。如今又染了重病,却执意不肯请御医,整日只说要寻找长生不老药。这个年关,怕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叶南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太子……"

"太子?"顾长翊冷笑一声,眸中寒光乍现,"那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整日里不是在青楼喝花酒,就是在秘密谋划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害你摔下马的太子妃被太子划破了脸,还砍断了几根手指,说是替你出气。即便太子妃再不对,这般狠毒的手段,你觉得他能治理好这天下吗?"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越发冰冷:"前些日子他又做了什么好事知道吗?有个小官在朝堂上提了个建议,说是要劝皇上收收心,好好养病。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南雪摇摇头。

"第二天那官员就不见了,据说是'畏罪自尽'。"顾长翊冷哼一声,"畏罪自尽?分明就是被太子的人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南雪听得心惊肉跳:这位太子,还真是个狠角色。

"朝中大臣各怀心思,边境战事频繁,百姓民不聊生。若是皇上真的……"顾长翊深吸一口气,"这北荣,怕不是要落到那种人手里。"

叶南雪听得心惊:难怪顾长翊会对萧禹如此忌惮。这眼看着北荣就要被这么个暴虐的太子继承,南周的皇帝却跑到了镜月城来,这要是传出去……

"所以南雪,"顾长翊认真地看着她,"你明白长翊哥哥为何要在镜月城布下眼线了吗?这里是咱们最后的退路,万不能有闪失。说不准哪天,你我都得靠这个地方保命。"

叶南雪咬着嘴唇没说话。她忽然觉得,北荣朝纲不振,太子残暴不仁,南周皇帝又在此处,这镜月城,怕是要成为一场惊天风波的源头了。

她现在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这可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历史被改写?可要是不改写,自己这个知道未来的人,岂不是也在干预历史?

照历史记载,萧禹不仅能统一天下,还能结束这持续百年的战乱。若是他今日折在镜月城,那天下苍生该当如何?这乱世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若是自己出手相助,让他顺利逃脱,那自己这个穿越者,岂不是也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毕竟按理说,自己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这么说来,自己从穿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干预历史了?

叶南雪越想越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现代人讲究的什么蝴蝶效应,她可太懂了。自己随便动一下,怕不是就会掀起一场滔天巨浪。可问题是,她现在已经被卷入这场风波中了,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在心里哀叹,"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独美,顺便研究一下怎么回现代。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惊天大秘密?这可真是……"

"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飘落的雪花。这雪下得可真是应景,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乱。

顾长翊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被监视的事生气。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要开口解释,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得叶南雪心跳都快停了:完了完了,该不会是萧禹被抓住了吧?

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要是真被抓住了,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告诉表哥:"那个,这位可是未来能统一天下的明君,您可千万别动他?"怕不是还没说完,就要被当成南周的细作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南雪的心也跟着越提越高,都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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