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赐字 异象生
第十六章 赐字 异象生
“父亲,我为阿妹包扎!”
手持水盆布条的吕布大步冲入内屋,边舀了瓢清水、边心急火燎的朝吕明道:“您快收拾金银细软,我们即刻离城!”
“我等赶紧前往草原!城南治安官张辽是儿结识的至交、定有办法掩护我三人离城。大件物品别带了,拿小的贵的。”
突见吕布这姿态,吕明眉头紧皱,心知祸事矣。他没去问询事情原由,直接快步踏上火炕踢翻小案、一把揭开草席。
席下,竟铺满了银票!
面额最低都是万两起步。
听到桌翻的响动,吕布并未转头。尽管内心急切不安,他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先将瓢中清水细细淋于吕青熙面上、冲去污血,继而小心翼翼的扎上布条。
说来简单,做起实则异常繁琐。不过吕布动作快到飞起,双手翻转不到片刻,就已完成处理。布条两端的连接处…
还顺手系了个可爱的花结。
方式虽是难度极高的斜扎,却完完全全的将创口所笼罩。布条包的严严实实,却是恰到好处的不紧不松、不会太闷。
吕布包扎的水平堪称大师。
无它,吕布幼年酷爱打架。因赔不起玩伴缺牙掉齿的汤药费、又按捺不住内心炙热的挥拳欲望,便只能常去森林里寻猛兽满足战意。每每搏杀虽能险胜…
但从林中归来,也几乎都落得个偏体鳞伤的下场。不过正所谓患久成医,吕布也自学了手医术。外伤的处理能力,不比城北悬壶馆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医差。
其实吕青熙也就伤口上红泛泛的鲜血唬人,得幸于铁剪不够锋利。
创口不太大。
“大兄,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
“阿妹你伤口不深,我曾听闻华神医调配过一种金疮药、效力极强,可轻松化去面上外伤疤痕,你定能恢复如初。”
吕青熙听声,眼中浮现忧虑。没什么大事需要离城出逃?父亲老实本分从未树敌,哥哥虽刚猛强硬,但也懂得克制…
她家除治区那班垂涎她姿容的衙役,几乎再无任何出现大祸的引绳。
莫非?!见妹妹美目中那股难以掩饰的愁虑,吕布心中莫名一疼。他上前一步轻轻揽住吕青熙瘦弱的双肩、眼中尽是柔情。
“阿妹,以后再别做傻事。”
“摧残自己亦是避不开祸的,为兄已斩杀那破门入室的狗衙役…”
“呀!”
听见这错愕的惊呼,吕布双手固住吕青熙的臻首、强使其与自己对视。他看着后者眼中那失措的不安,一字一句道:
“今后,为兄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别说调戏,任何人敢对你有丝毫龌鹾想法,为兄定让他即刻步入黄泉!阿妹…”
“你信兄长么?”
看着吕布那狭长的眼中、杀意与柔情夹杂混合的奇异光芒。吕青熙内心莫名出现一种安定感,如同靠着山峦一般。她眼里不安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
绚烂璀璨的神采。
“嗯,青儿相信大兄。”
……
做完准备,在吕布即将推门而出之际。吕明突然掏出一大摞银票、连同本缺失封皮的单薄小册,汇于一起塞给吕布。
“父亲,这是?!”
看着那厚厚一叠、最小都是万两面额的银票,吕布面色微怔。自己吕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富二代竟是我自己??
“此去一路凶险,有些事…”
“再不说或许就没机会了。”
吕明脸上有些挣扎,犹豫了数息还是快声道:“布儿,其实你并非我儿。我吕家…也并非是个世代卖布的贫贱家族。”“什么?!父亲您说大兄…”
“青儿别打岔,让我说完。”
无视女儿写在脸上的疑惑,吕明看向面上发懵、不知所措的吕布,肃声道:“布儿,路是你自己选的!这尘封过往再次暴露在阳光之下,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得知此事后,安然度过余生这道选项就将离你而去,你还敢听吗?!”
吕布闻言,闭目颔首。
这天下,就没他吕布不敢的事。
“好,有志气!”
见吕布没有丝毫犹豫,吕明脸上竟出现一丝欣慰,紧接便转为无尽的仇恨!这幅表情,是吕布和吕青熙从未见过的。
也对接下来之话,充满好奇。“布儿,我吕明是你至亲二伯,你亲生之父名为吕良。我们这脉的老…咳,也就是你的祖父,乃汉章帝在元和年间,为防止匈奴之患、特派来的平北将军。”
“吕浩!”
“父…二伯,那我父亲呢?!”
吕布双目圆睁,急切的开口道:“我父母双亲何在?我吕家为何落魄?”
“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
吕明长叹一口气,面上显现出浓烈到极致的仇恨、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布儿,你祖父吕浩的平北将军,乃大汉武官中的第一队列!乃重号将军中的重号!!”
“并州五原郡全郡…”
“皆被封为我吕家世代的领地!”
“尽管连经几代皇帝登基,势力被不断削弱。可你父亲继承官位时,我吕家仍手握并州权柄,刺史也只是家族的下官!”
吕布面色错愕,他想不到自家曾经竟如此显赫,可这么个庞然大物。
又是怎样凋零的呢?
“都是那该死的董卓!!”
吕明双眼中布满血丝,面色涨红道:“熹平年间,被革职的西凉董卓…得到司徒袁隗复用、担任并州刺史。你父仁善。”
“非但没有刁难于他,反倒给予其不少权力。可董卓那豺狗心中无半分感恩,竟以地方叛乱为由…诈骗你父调走军队。继而那豺狗勾结匈奴、引狼入室!”
“没任何防备的五原郡,惨遭匈奴异贼马踏烧杀,我吕家上下千口人无一幸免。当年若非我带襁褓中的你与青儿…”
“藏于暗室,吕家将灭族断根。”
“那天杀董卓,在匈奴烧杀抢掠后、返回草原时。率你父之嫡系军队袭击匈奴、大胜而归。不但立下大功,还得到…”
“我吕家军将士的效忠。”
“将士们不知阴谋,还以为是董卓知恩图报,为我吕家报仇…”
听声,吕布面色铁青、双目赤红。
“不杀董卓,我吕布誓不为人!”
好一个鸠占鹊巢啊!!祸水东引、空手套白狼的戏剧人人都喜欢看,但当损失方是自家时…往往都会被气炸。
吕明摇头不语,面上煞白如雪,再无半分血色。回忆过往、将这些悲惨遭遇一一叙述而出,亦需要勇气。这无异于将刚刚愈合的血痂活活剥开,痛感…
不会比从前轻。
他的妻子,也丧生于那场不幸。见将自己养大的伯父如此,吕布的心更痛了,他忍不住狂吼道:
“董贼!!!”
“我吕布誓当将你扒皮抽筋!誓当将你千刀万剐!誓当将你全家斩尽!!”
“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越想越恨,越吼越气。
吕布气的浑身颤抖,无尽的杀意将他彻底笼罩。他恨不得现在就策马杀去凉州,将那害死他全家的董卓大卸八块!
吕青熙沉默不语,但从她攥到紧紧的纤细骨节来看,她心中定不平静。
“布儿,伯父今日赐字于你。”
将隐秘全盘道出,吕明反而无比平静。他面色无比庄严,肃声道:“你素来勇武果敢,身处泥潭、心中亦有不屈之志…看来压制你的本性,倒是我做错了。”“你定是我吕家之龙!”
“定是那尊一马当先,为我吕家扫除仇敌的吕家之龙!你自出生那刻起便能站地、用稚嫩的双肩顶起天空,这也定是奉了我吕家世代英豪战魂之希望期许!”
“奉期许,马当先。”
“从今往后,你字奉先!”
吕布闻言双目一亮,不断喃喃自语道:“奉先,奉先?我是吕奉先?!”
念叨着,一股强盛到令天地失色的豪气莫名涌入吕布心头,紧接着一股伟岸的力量凭空出现、随着体内血液来往…
沿吕布每一根血管、每一段骨骼、每一条筋脉,流淌至他全身!
……
“轰”并州雁门,乌云密布。
随一道响彻全城的轰鸣声从顶空中炸响传来,全城百姓无不出屋望天。
只见那距地万丈的苍穹上竟满是乌云。紧接着,乌云中莫名凝聚出一团黑到深邃的黑云。黑云不大,但却异常引人瞩目。只因它太黑、黑到吞噬一切光线。
“这是什么?!”
“那云是怎么回事?”
“这异象征兆着什么?!”
雁门郡城的各处街道挤满了人群,他们摩肩接踵、不断窃窃私语着各种大不逆的猜测。似乎只有嘴上不停,才能…
稍稍舒缓心中的恐惧。
“嘶!!”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突兀的从黑云中传来!满城百姓只见一条深黑色的大龙,从那黑云中钻出、继而直挺挺的砸来!
带着不可匹敌的滔天杀意!
“啊!!”
“神龙别杀我!我一生善良啊!”
“这是龙吗?!”
“天龙饶命!”
“天龙饶命!”
密切关注着天空的百姓们,见那从云中钻出的黑色大龙直挺挺的朝地砸来!无不吓得胆颤心惊、纷纷跪地磕其头来。
而少许略有见识的长者则面色恍惚,不断念叨着:“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龙身而无角…”
“这不是龙!这是蛟螭!!”只见那蛟龙随不断向下飞行,身子渐渐虚幻,离地千丈时已见不到形。
“嘶!!!”
在蛟龙彻底消失时,一声响彻天下的狂啸声,突兀狂躁的暴起!
……
青州,济南国。
郡府外四十里,猎鹿林。
刚将治地整顿完,一连罢免数百吏官、引得济南震动的曹操,正在夏侯惇的保护下与曹仁等族中人才在打猎游玩。
“看见那獐子了吗?”
此刻,高级关系户、原骑都尉曹操笑容满面,扬了扬手中宝弓,同时用手指向前方百余步处的一棵杏树,笑道:
“这獐,我必杀之。”话毕,曹操举弓就是一箭射出,一套动作异常之快、看起极有自信。
箭矢飞出,没到树就坠地插土。
好一支臭箭。
众家族兄弟见此,纷纷笑着看向曹操。而后者却面色一正,将宝弓递给身后的夏侯惇道:“元让,把那獐子射了。”
“好。”
夏侯惇接弓,连瞄都没瞄、就是一箭射出,那百步外的獐子当场倒地。箭矢直接穿透了它的右眼,刺入大脑。见此,曹操呵呵一笑,环视四周兄弟道:
“我说必将那獐子杀之。”
“我做到了。”
四周曹家子弟见此并无半分调侃,反而面上皆是露出了思索之色。曹操见此轻轻颔首,他与众兄弟在皇甫嵩麾下剿贼连连得利,灵帝前日新封他为济南国相、负责掌管济南一切事宜。
既然暂时告别了战场,也该给兄弟们上上课了,他可不想族里兄弟…
全是武夫。
勇武易得,睿智难求。
“诸位兄弟!”
“嘶!!”
曹操刚刚开口、就要讲道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声突然在他耳边爆响!一下震的他头晕目眩、双腿一软…
“孟德!!”
眼疾手快的夏侯惇一把扶住曹操,避免了他摔倒的洋相。而一旁的数位兄弟则赶忙围了过来,眼中尽是担忧关切。“阿瞒!你怎么了?!”
“吉利!!”
曹操大喘着气,只感到无穷的心悸阵阵袭来,似乎有什么祸害出现了般。他不解的望向那一双双满是关怀的眸子,疑惑道:“你们…莫非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
“咳,没什么。”
……
“事情就是这样。”
“何进竟如此丧心病狂?!”
幽州,上谷郡。
郡守府,内室。
看着对案那满脸不可思议的赵延,赵枭轻轻颔首,拿起一大摞信书递了过去,淡淡道:“这是他们来往的书信。”“他们收上来的粮食,我已经全部归还乡间了。”看着面色突然变黑的赵延,赵枭心中连连摇头,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不过这价值八万万钱的黑银马头金,就全凭赵兄处置了。您处理完知会枭一声,如何上表张公,枭也好有个数。”
赵延听声嘴角勾起、面上露出了大幅度的螺旋笑意。任他如何强压,那兴奋快乐的神态、都原原本本的表露了出来。
“咳,何进和王锰交易过么?”
赵枭听声瞳孔一缩,他是真想不到宦官能贪到这个程度。想归想,赵枭面上却是嘴角轻勾、轻声道:“好像没有。”
对赵枭的识相赵延非常满意,他伸出五根指头摇晃道:“黑银洗白后所得,我兄弟俩五五分。别觉得为兄贪,洗白…”
“各种关系所耗都不小。”“为兄实际上只拿了四成。”
赵枭见此连连摇头,他直视着赵延紧皱的眉头温声道:“打点关系的损耗,该由枭来出,日后还望赵兄多多帮衬。”
赵延听声眉头瞬间舒展,笑容满面的开口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应该的。”
送走赵延后,赵枭揉了揉太阳穴,只感到和太监来往简直太耗精力。还是要赶紧提升实力,早点和他们划清界限。
“嘶!”
一声嘶吼在赵枭耳边响起。声音不大、但太突兀,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啥玩意?”
“太累了么?”
“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西凉,电闪雷鸣。
“嘶!!!!”
“嘶!!!!”
刚踏上席子,准备午睡的董卓从床上滚了下来,面色煞白的望着四周。
“嘶!!!!”
“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无数道嘶鸣声在董卓耳边炸响,骇的他毛骨悚然,却找不出原由来。
“护卫何在?!护卫何在?!”
……
“匈奴也是吾之灭族仇人!那草原不可再去,无论如何先出城!”
“这些仇,我日后一一会报。”被莫名力量强化全身的吕布面色冷酷,带着吕明和吕青熙、提起方天画戟朝门外走去。三人快步匆匆,都未发现…
方天画戟的戟刃上…
流转着一丝黑气。
开门出屋,黑气遁入戟中。
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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