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猜疑
第二十九章 猜疑
“破除暴逆,片甲不留!”
“破除暴逆,片甲不留!!”
随声声咆哮战吼响起,四万精锐军士浩浩荡荡朝着孤立无援的渤海郡城杀去。
这一开始,便是绝对的总攻!
那嚣天呐喊极有气势,不过暴起霎那,便响彻云霄、传荡十里!被如此震撼,城头上本就士气低迷的武装暴民们斗志再降。许多人,竟隐隐连刀都有些握不稳了。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狂徒都是这样,以多打少很在行。
痛击落水狗也是专家,可一旦与正统的正规军队相战,那士气想不萎靡都难。
“呵呵,连攻城武器都没有…也想打下我们的渤海坚城?真是滑稽可笑啊!!”
“就是就是!可真是狂妄啊!”
就在城头氛围难言之际,不少手中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暴民终于发现了官军的异常。现朝着郡城冲杀而来的这些军卒,竟没携带攻城锤!就是投石机、云梯之类的,也都没有!
那他们如何破城?是打算用血肉之躯活活将坚实的城门给撞开吗?真是贻笑大方啊!没想这威名赫赫的张辽竟是个银样蜡枪头!!
也不过如此嘛!
这几日的渤海郡被暴民攻取、混乱无序。很多武装狂徒便借此机会肆意释放内心的邪欲,有些大户平日素来和善,还常常接济穷苦人家,但只因为他们是大户,他们有钱…
便被暴民们攻破家府,全家遭殃。
那些娇嫩漂亮的小姐们,无端端便被一群凶煞恶徒强行玷污。许多内眷不堪羞辱,都选择了自我了结。而早已丧失良知的民众,内里还掺插着些彻底泯灭人性的猥琐狗祟…
对貌美女眷,就连尸体都未曾放过。
眼下官军前来,这些暴民自知罪孽深重,当然不敢开城投降。瞧见这群精锐攻城竟不带大型军械,自要好好嘲讽来壮大下军心。
“滚回去吧!渤海不是尔等能够沾染的!”
“快滚快滚,休要逼我等发火!!”
阵阵咒骂接连不绝,妄图影响官军的士气斗志。然而第一集团军的士兵们无不蔑笑、眼中尽是轻蔑。就好似头铁般,四万军士沿东南西北四面宽大城门、就这么直挺挺冲来。
“真是一群莽夫!!”
“这是要用头撞开城门么?可笑至极!”
“脑弱无智,没什么可怕的。”
顶着城上的叫骂,军士们悍勇前冲。而就在大批大批的披甲精锐杀至城门前时,异变突生!!四面宽大结实的城门,竟然忽得一下从两边推了开来!也随之,露出…
毫不设防的入城甬道来!
“兄弟们快快进城讨贼!在下是渤海郡守军三屯屯长李河,在此等候多时!!”
“这些暴逆之贼所行举动令人作呕,可是一个都不要放走了!兄弟们,快进来!!”
没有回话,但四万精锐却是纷纷高举手中兵武。他们步伐坚定,好似汪洋一般沿着四处城门涌入渤海之城。霎那间,战局已定。
“该死的!城门守卫背叛了我们!”
“草!该死啊!!”
瞧见大势逆转,城头上密密麻麻的武装暴民们即刻慌了神。恶毒的咒骂、痛苦的低吟、绝望的啜泣,一时间,接连汇聚在这群乌合之众中。若是此刻,有一名主心骨出现,或许能够稍稍减缓暴民们的灭亡进程。但这人…
并没有出现。
不知是哪个大聪明出的主意,并不算宽广的城头竟然站满了将近一万人。此时城门已破,待在原地除却死亡便再无它路。而这些暴民们谁都不想死,于此,巨大的问题显现。
谁先下城,或许就能趁乱躲藏在一个安全之地苟且偷生。但下城道路虽不算窄,可也绝不算有多宽。这么一来,自然也就起了冲突。
“老子上有老下有小,我必须活着!”
“草,就你有?难道我们就该死?”
“你妈的让不让?!”
怒骂不绝,刀剑相拼。
何为乌合之众?何又为贼寇?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这些武装暴民没有与强敌战斗的勇气意志,但自家的窝里斗那却是谁都不虚谁的。倏尔,城头暴民们竟开始自相残杀…一具具尸体,从城头接连坠下。
震起团团烟尘。
“就这种水平,又何必送死呢?”
看见人性的丑恶,城下的张辽再次轻叹一口气。不过这次,面上却再不具惋惜。
无论是哪种团体,为了活命而对自己人悍下杀手的,不一定是恶人,但也绝不是好人。这些暴徒已经不再是良善的百姓,已彻底褪变为一群野兽。那么,还以相对人的仁慈去对他们,显然就不合时宜了。他们,该死。
“既然都是要死的,就接借尔等人头一用,彻底杜绝日后再生祸患的可能吧。”
喃喃一声,张辽面无表情的高举宝剑、肃声道:“传我军令,让士卒割去暴贼头颅,沿渤海郡城外官道十里建筑京观、以儆效尤!”
……
“末将无能,请侯爷降罪!”幽州蓟郡,刺史官衙。
此刻,赵枭端坐于堂中主位,左有文臣贾诩枣祗、右有武将魏延霍峻。其边观阅手中竹简、边静静倾听着张颌之言。此战张颌甚惨,两万青徐精锐打的只剩下三四千人…
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赵枭还真就得给张颌治治罪了。所谓有功有罚,只是一味的赏赐是不行的。出师不利犯了错,降职是必然。
“张将军,先说说具体情况吧。”
赵枭放下手中竹简、直视堂中正跪着的寡言将领,较为温和道:“本侯相信将军的才能,但两万大军仅剩不到四成,损失确实大了。”
“先把具体情况讲清楚。”
张颌闻言垂下头、抱拳曰:“禀侯爷,末将十日前依照信中所言,拒断魂谷外一山坡修筑军寨阻敌。如此,蛮军要攻袭幽州内地,就必须先将末将驻守的军寨攻克。若非如此,他们便极易陷入被前后夹击的被动险境。”
赵枭闻言颔首,不语而望。
“蛮军人数为五万,我军人数为两万。本来依靠守寨优势,蛮子们根本奈何不了末将…但问题就在于,蛮军配备了大量的弩车和投石机!这些大型军械昼夜不停的投射军寨,可我部又无反制之备,便是骑军都没有一支…”
“故此,在前几日便伤亡惨重。”
讲着,张颌面上闪过一丝悲痛、继续:“后来寨墙塌陷有了缺口,蛮军便发起了正式进攻…他们装备精良。虽无甲胄,但在刀枪之上、质量却远远比我部装备的武器要好…”
“这一仗,完全是输在了猝不及防。末将从未想过半岛蛮军会拥有弩车石机、自一开始便落入了下风。后来我军组织了一次反冲锋,将敌之车弩石机尽数摧毁,才勉强能防。”
“而后,末将号令全军,于毁去敌军器械的次日再次发起全盘反杀!毕竟,没人能想到我会故技重施,在突击的第二日再次突击…”
言至于此,张颌话音戛然而止。
他环视神情凝重的五人,悲痛无比道:“结果第二次末将领军突杀之时,却发现,却发现山下贼营早已人去楼空…这真是令我无比气闷,即便敌军还剩万余,但对冲之下…”
“末将相信,定能一战而胜!!”
赵枭听到这沉默了,皱眉道:“你说半岛那些蛮子有机弩和投石机?此二物皆是庞大难移且不好制作,即便有汉地诸侯提供给半岛,那又是如何运送过去的?水路不可能…”
“陆运的话,幽州也是不可能,那他们走的只能是草原这条线了?可草原临近半岛的,就只有鲜卑了,难不成鲜卑已经背叛、为吾之敌对者运送军械,还帮忙打晃掩人耳目?”
中俊枭雄没有再提战事,只要张颌说的是真的,那确实是怪不了他。虽然沙场上谋略士气都是一等一的重要,但实际上能起到决定性的,还是科技与装备。这一点,来自后世的赵枭比谁都要清楚。装备有代差,没得打。
根本没得打。
后世有个经典之战,花旗不满中东某国,带着盟友去围殴人家。那国军队庞大,在兵力上远胜花旗,但也无济于事。你这边都是步枪和炮,而人家那边用的全是大杀伤导弹…
这压根就没法打。
眼下张颌所遇的,也就是这般情形。兵力本来就比蛮军少,还从早到晚的被远程袭击,军队没有哗变炸营都算不错的了。而其后来一波反冲锋,还端掉了蛮军的重军械…
从这个角度来看,张颌其实没有犯错。
他所执行的战术,都是对的。完全是在军械装备上…被蛮国反叛军碾压罢了。“迦克西,难道已有了异心?”
张颌闻言摇头,随之眼眸一亮、赶忙躬身曰呼:“这个在下不知,但有一人…”
“却定是知晓此阴谋的全部过程!”
话音落下,堂中六人全都神情一振。中俊枭雄开怀而笑、抬手:“是何人?”
“还不快快唤他上来!!”
“诺!”
听闻赵枭之言,张颌登时转身而呼:“来人啊,将那嘴犟的韩胤给我带上来!”
……
唤令下达片刻,一名浑身淤青、衣冠不整甚是狼狈的中年文士便被堂外武士带了进来。其高昂着头颅,很是不屑的瞟向堂中众人。
“这韩胤,是何许人也?”
一瞧来者衣装和神情,赵枭登时便意识到了此事并不简单。他微微皱眉,将视线投向张颌。冷面战将见状立刻躬身抱拳、肃声道:“那日末将袭营,除了发现蛮军人去楼空…”
“还得到了两份所谓的礼物。”
“一是高丽遗王李锡的头颅,其二便是这位兖州袁术的大臣韩胤。此外,还附带有一封高丽新王的留信。”说着,张颌一边在怀中摸索、一边淡笑道:“末将龟缩守寨且装备不利,但蛮军依旧付出了将近四万的伤亡…”
“惨烈到这个程度,想来也是超出了他们原先的预估。高丽遗王李锡彻底被袁术买通,强令蛮军继续攻寨,而一个叫王泰封的蛮将,却是提出了异议。也就是他杀死了李锡,将这个袁绍走狗捆绑献出、再领军撤回半岛的。”
讲到这,张颌从怀中摸出一封草黄色的粗纸信封来,新晋小将霍峻直接充当侍从,将信件接过恭敬传递给主位上饶有兴致的赵枭。
中俊枭雄接信无多言语,当即观阅起来。‘致山寨守将之信’
‘贵将您好,小人是也蓟侯附属半岛的一位无名小将。前段时日,一队汉人领着大量财宝从草原来至半岛。他们广施金钱,只为让半岛与赵蓟侯反目成仇。多位昔日王族被利益蒙蔽双眼,便暗地招募军队、妄想作乱。’
‘小人王泰封,一贯忠诚于赵蓟侯。得知此讯勃然大怒,然奈何式微力薄、说不上话。便只能藏于军中,等待时机为侯爷献力!终于,在贵将神勇奇袭、摧毁远程军械后,末将找到机会。趁人心不稳,在下忠勇而出…’
“一鼓作气斩杀高丽遗王李锡,在众多蛮将的一致要求下,小人不得以当上了高丽新王。为不伤贵将,小王力排众议撤回半岛。在途中将会循序渐进的化解仇怨、祛除敌意。”
“还请贵将给予半月光阴,小王定然会说服整个半岛,回归于蓟侯附属!!”
看完信件,赵枭眉头紧皱。这高丽新王,王泰封,不是个简单的角。
为何,先前从未听闻过此人之名?不过,赵枭不会被同一条毒蛇伤第二次。就算这王泰封所言不假,半岛也必须彻底铲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老话真的不假。域外半岛,就是后世极为恶心龌龊的小韩,背信弃义…
那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先前给予他们一次机会,就已经足够仁慈!现在,就是蛮子们跪在枭雄脚下忏悔,赵枭也不会手下留情。这些垃圾,就是当附属…
也不配。
“这位,袁术手底下的?”
将手中信纸随意捏成团抛掷在地,赵枭转头望向那位腰杆挺得很直的韩胤。
“就是你奉袁术之命,前来蛊惑本侯的附属进行叛乱?那些军械走的是哪条道?”
“呵,你以为我会说么?”韩胤冷冷一笑,别过头不作回答。
见其没有直指迦克西,赵枭的心反而有些凉了。到现在,几乎谁都知道鲜卑人是赵枭暗地里的盟友。这韩胤做的事太大太狠,现在落到正主手里头,显然是无法活着离去。
那么,正常反应,就是临死前多让赵枭损失一些才对。军械走的道,他完全可以污蔑是鲜卑人那条路、令枭雄猜疑。可他没有…
这样一来,就有点问题了。
他为什么不把脏水泼向迦克西,莫非…
赵枭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不说是吧?推出去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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