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祸患


第二十八章  祸患

洛阳西城口,城门外。

一处草从中伏着名身披黑袍的弩士,他是此次伏击的绝杀。其手上这具重弩由镔铁打造,只一箭就会使机弦崩断。

与自损八百带来的,是强到夸张的穿透力。一箭…便能轻易贯穿十余人。

威力堪称迷你弩车。

只有一箭,但一箭足矣。

……

“驾!”

“保护将军!!”

赵枭一行轻骑冲出城门、就朝西郊军营奔去。五十里路,在战马狂奔下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抵达。但黑漆漆的前路…

仍使众人不敢有一丝松懈。

“杀!”

“杀了赵贼!!”

赵枭等人出城不过十息,左右两侧竟同时窜出十名手持马刀的骑士来!他们身无甲胄护身,眼中却尽是赴死之意!

这是死士!!

此刻,赵枭已确定出手之人就是何进。能在京都洛阳弄出如此大的动作,也只有大将军何进了!还是算漏了这点…

没想到何进竟如此疯狂!

可还是不对!何进会为了自己一个杂号将军拂了灵帝的脸面?刘宏刚封自己为度辽将军,可自己当晚就被刺杀了,也太不给刘宏面子了吧!何进虽无大慧…但也不至于这般不智。

正想着,那左右袭来的骑士已不足三十步。赵枭见此没有惊慌,许褚陈到挡不了弩车,干几个死士还是轻轻松松的。

果不其然,许褚陈到二人眉头一挑,当即就单骑出队、朝来骑迎去。

以他们超一流的勇武,即便以一战十,打这些世家豢养的死士亦是轻而易举。要不了十息,就能将其尽数歼灭。

如切瓜砍菜,毫无压力。

赵枭等人则继续向前冲去。

“将军小心!”

正朝来骑杀去的许褚心中陡然一突,只感到股莫名的心悸袭来。他不顾冲杀来的敌骑,当即就回头朝赵枭周遭扫去!

一看心惊!在朦胧的月光下、赵枭右侧不远处,竟反射起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将军,小心右边!!”

许褚咆哮着,此刻调转马头去援、已然赶不及!情急之下许褚怒吼一声,直接将手中镔铁大砍刀朝那银色光泽砸去!

砍刀快速飞舞、旋转成一个圆圈,就朝赵枭身侧极速飞去!

此刻,赵枭突闻许褚预警、当即就朝右侧望去。只见马边二十来步处,竟有道黑影正单膝跪地、抬着具银白大弩…

直挺挺的对着自己!

“靠!”

赵枭一时骇得汗毛直立,赶忙就要驾驶白雪进行走位,可已是来不及。

“咔嚓”清脆之声响起!

一道锐利寒芒带着无坚不摧之势、极速朝赵枭袭来!势不可挡!!

在许褚呼喊之际、早有七八个死士策马奔至赵枭右侧。见此突变,众死士登时朝赵枭涌来,想为其挡下这绝杀之箭。

“刺啦”

细微的摩擦声响起。许褚砸来的砍刀,竟只差分毫的与弩箭擦肩而过、继而非常精准的插入正要逃走的弩手后背。

那弩箭受到影响、飞行轨迹微微向下一偏,但仍在朝赵枭激射而去!

“咻”

说时迟那时快,银白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易穿透了三名赵家死士的胸膛。继而…狠狠的射在了赵枭胸口上!

“将军!!”“不好!将军中箭了!!”

“保护将军!!!”

凄厉的呐喊不断从四周响起,赵枭却已听不太清。他只感到胸口似被重锤狠狠抡了一下,震的他五脏六腑脑仁疼。

昨日收服贾诩、和袁绍斗智本就没休息好。今日连经大事又水浆未入,值此剧痛之下,赵枭竟双眼一黑、从马上坠落。

“仲康没了兵器…快援他…”

这是其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句话。

……

“赵贼掉马了!”

“杀啊!!”

见赵枭中箭坠马,那两侧夹来的骑士眼中闪过狂喜。他们扬起马刀、改变方向就朝赵枭杀去,意图割下其头颅。在冲刺的同时,队尾的骑士还从怀中摸出个小号角,吹出低沉之声。

随号响,四面八方传来马蹄声。

杀局,彻底展开。

这是个不眠之夜。

……

辰时,金光万丈。

骄阳初升,带来了万里明媚。

在这初冬难得的好天气下,洛阳城一片欢笑,而城外五十里的西郊…

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西郊皇甫军营,戒备森严。今日各营不断巡逻的持戈军士,是往日的数倍。中部帅帐外,更是五步一亭、十步一哨。

已达到了最高警戒。

……“咳”

随一缕阳光透过帐帘,照在床前的鞋履上。沉睡了数个时辰的赵枭这才缓缓睁开双眼、苏醒过来,其动了动嘴角。

开口低声道:“仲康。”

“仲康无恙否?”

“大哥!你终于醒了!!”

立于赵枭床前、一宿未合眼的关张二人听声,当即朝赵枭望来。见其苏醒,两人面上闪过狂喜之色,张飞赶忙道:

“大哥没事,真乃万幸!”

“许将军没事,就是遭了一刀。”

赵枭闻言,心中压着的大石才终于被搬开。他双臂撑床、缓缓坐了起来,只感到胸口虽疼,却并无破口的撕裂感。

就像是没中箭一般。“三弟,我不是中箭了吗?”

“将军,真乃万幸。”

“那必杀一箭,被挡下了。”

被三人谈话声惊醒的贾诩,缓缓从小案后起身,看来也是守了一夜。其快步走至赵枭身前,随之躬身肃然道:“诩。”

“请将军降罪。”

“诩没料到那何进如此浅视,竟不顾陛下颜面来个当夜伏杀。将军经此大险…诩有不可推卸之责,请将军责罚!”

关羽闻言缓缓摇头,没吭声。而张飞则是面色一黑,冷着脸吼道:“还好俺大哥没事,不然俺定把你这狗头军…”

“三弟!休得无礼!二弟,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贾先生商量。”

“是,大哥。”关羽颔首,抓着张飞之臂就朝帐外大步走去,后者满脸愤慨…

边朝外走,边低声骂着。

……

“起来吧,都走了。”

见帐内除自己二人外再无他人、贾诩仍保持着躬身认罪的姿态。赵枭不由轻笑道:“文和,没人了,还装啥?”

贾诩眉头一挑,直起腰来。

赵枭见此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就拉着贾诩对坐到床旁的小木案上。

“那箭是被护心镜挡了吧?”

贾诩闻言轻轻颔首,柔声道:“将军的好习惯救了自己一命。您甲内那顶护心镜,只差一点就被射穿了。若没戴…”

“下官怕就见不到将军了。”得知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遭,赵枭一时也后怕不已。沉默了片刻,才哂然一笑道:“那镔铁护心镜,是我在涿县时打的。从来没用上,冬天还冰的慌。”

“不过小心惯了,才一直佩戴从未取下。没想,倒救了我一命。”说着,赵枭不禁莞尔一笑。他的怕死,救了他一命。

这世上,怕死的不容易死,不怕死的也不容易死。怕死的不必多说,各种防备足以应对大多突如其来的危险。而不怕死的无惧一切,往往也能化险为夷。

只有那些中间的、不三不四的,犹犹豫豫的最容易当场去世,恰巧…

这种人占比最多。

“仲康被砍一刀,伤的重不?”

“伤在肩膀上,不算重。不过半月内估计是动不了刀枪了,要养养。”“嗯,待会我去看看他。”

“对了,我麾下护从伤亡如何?”

贾诩闻言面色一黯,轻声道:“将军昏迷后,还发生了很多波折。四面八方冲来百余敌骑。除了许、陈二位将军…”

“还有洛队长和一个太监。”

“其余人,尽数断后战死。”

赵枭闻言默然。他此次出幽州征战,就带了三十家族死士。不过经此一难就折损过半。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

这可全是死忠之士啊!

若没有众精锐死士和洛旼,他昨夜连城门都不一定闯的过去。

悲痛之下,赵枭肃声道:“贾先生,为我记下,回幽州每人抚恤十万钱。”

贾诩听声轻轻点头,也不由感叹赵枭重情重义。十万钱的抚恤金,已远超过死士的价值,达到了将领的阵亡标准。

两人对坐着沉默了半响,赵枭才缓缓开口道:“何进应不是主谋。”

“但他默许了。”贾诩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如何进并未点头,没人敢在洛阳搞如此大动仗,这也是我所疑惑的。”

“何进又岂会不知…这么做得不偿失?但他最后还是默许了。”

“能令他如此不顾后果,只能是其麾下的四大支柱家族发话了。

“范、胡、章、徐。”

说着,贾诩面上有些不解。

“可据下官所知,将军初来乍到、与这京城四大勋贵家族并无瓜葛。他们为何会不顾何进规劝,也要置将军于死地?”

“诩…实在想不通。”赵枭听到这话面色一黑,瞬间就想起两人来。对贾诩算漏了一点、使自己陷入危机的那少许不快,也彻底烟消云散。

都不知道,怎可能算的到。

这时,帐外传来一声呼喊。

“报,洛统领求见!”

“噢?快请他进来。”

“是!”

听到洛旼求见,赵枭面色转为柔和。昨夜洛旼的表现使他眼前一亮,这位赵家的死士统领,还真是个人才。

若无他,自己大概率已经没了。

随帐外军士话音落下,一袭黑衣的洛旼大步走入帐来。其见赵枭已然苏醒,那毫无波澜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喜悦。

“主家,问出来了。”赵枭闻言,才想起洛旼还将那城口屯长给顺手抓了。眼中的欣赏之色不由更多了几分,继而笑着温声道:“且说。”

“昨夜西城的守军被调走了,袭击我们的不是城防军,城口是范家的人。”

“城外是章家的人。”

“那屯长快死了,该如何处置。”

话毕,洛旼闭嘴不言。

赵枭闻言双眼一眯。果然如此!是那范浩、章扬二人的亲族为其报仇来了!自己唯一一次没有立刻抹除仇家…

就带来了巨大的危机。

还险些身死。

报仇果真不能隔夜啊!得罪了就要立刻铲除!不然只会给自己留后患!

赵枭坚定了不留隔夜仇的想法。念头至此,赵枭森然一笑,冷声道:“洛统领,想不想为兄弟们报仇?!”

洛旼闻声,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为主家赴死,是死士的宿命。将军大可不必为我等做出不智之举,死去的兄弟。”

“也不愿看到这一幕。”

“正因你们一片赤诚,这仇…”

“我才必须报!”

赵枭听到洛旼的话,在尊敬其恪守职业素养的同时,对牺牲死士的悲痛也更强烈了。不由厉声道:“洛统领,听令!”

洛旼闻言,躬身不语。

“我命你带剩余死士潜伏于洛阳,不要以身试险,用什么招数都可以。随机应变,务必铲除范章两家核心人物。”

“切记,自身安全最重要。任务完成后,即刻返回幽州赵家。”洛旼闻言双目一闪,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能为手下兄弟报仇,他自是乐意的,其当即便朝赵枭抱拳道:“遵命!”

“主家放心,我定保这两家直系。”

“鸡犬不留。”

“嗯。对了,两家的旁系子弟,没多大牵连的就放过吧。冤有头债有主…”

“我这不搞株连。”

“是。”

……

帐内,又只剩赵枭贾诩二人。

“将军,这到底是…”

“文和,此次遇险与你无关。我与京城勋贵,范、章两家早有旧仇。”

看着眉头微皱的贾诩,赵枭没有丝毫遮掩的、将自己刚入皇甫军所发生的一系列事端,原原本本的叙说给了前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将军杀了章杨,又顶了范浩?”说着,贾诩眼角一抽、闭上眼沉思了片刻。继而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容。

“万幸,真是万幸。”

感叹完,贾诩睁眼笑道:“当时我不知将军与这两家有此仇怨,故而觉得此行不会有危。但万幸的是,我们选对了。”

“章杨是现任章家家主章儒的儿子,而范浩又是范家的领军人物。”

“有此仇怨,这范章二家与将军自是水火不容。然何进十分倚仗这四大武勋家族,让他们家族子弟于军中担任要职。”

“遇事定会偏向范、章二家。”

“将军若投何进,不但得不到任何封赏。还会被暗算,同时面对宦官和范章两家的攻奸、且无人相助…真乃万幸啊!”

赵枭闻言,面上也闪过一丝喜悦。同时对这京城也产生了敬而远之的疏离感,这政治漩涡太复杂,一步错就要人命。

选择宦官阵营还真是万幸!

自己羽翼未丰前绝不再踏入洛阳一步!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很不好。

“报!将军,赵公公来了。”

“噢?快快有请。”

……

“赵将军,军资我带来…”

“这,将军…你怎么了?!”

赵延一进帐,就见赵枭正在更衣着甲,其胸膛上…竟是一大片乌青。看模样应是新伤,估计是被钝器重击了一下。

“噢?赵兄来了,这没多大事。”赵枭平淡无奇的开口。可在着甲时像是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赵老弟,是自己人就跟我说清楚!”赵延眉头紧皱,直勾勾的盯着赵枭。在刻意严肃下,声音也没那般阴柔了。

赵枭见此,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昨夜回营,路过城门时遇刺了。”

赵延闻言眼睛睁的溜圆,当即肃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枭闻言默然,一旁的贾诩便上前、简洁而清晰的述说完昨夜之事。

赵延越听越心惊,按贾诩所描绘,昨夜几乎是必死之局。赵枭能活下简直是运势太好,简直就是机缘巧合下的奇迹!

在心惊的同时,赵延也不由感到极度的愤怒。他冷声道:“赵将军。”

“你跟咱家回西园一趟!今日我定要请兄长出面为将军讨个公道!”

“真当我西园无人了吗?!”

闻言,赵枭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道:“这就是我不想与赵兄说的原因,此刻不宜再生事端。外戚若是不认,该当如何?”

“报复回去吗?”

“这…”

赵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现在的宦官集团要是有随意报复回去的能力。

还需组建什么军队?

“多谢赵兄的好意,此仇日后再报也不迟。赵兄既来,就先开拔吧。”

“此事暂时罢了,不要声张。”

赵延得到台阶下,赶忙点点头,还安慰赵枭道:“这仇,日后定要报!”

赵枭不置可否,报仇这事他已派洛旼去执行了,指望太监就别想了。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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