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跟萧延,哪个的心思更拙劣
翌日,沈岁眠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脑子里还一片发昏,只依稀感觉自己快被梦里的男妖精给掏空了。
听见她起身的声音,早就候在外头的奇嬷嬷端着衣物走进去。
“马车候在外头,等姑娘用过午饭,咱们便回绣园。”
“回……绣园?”
那这里是哪里?
沈岁眠勉强打开惺忪的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昨夜里的记忆才随着透进床幔里的光一起慢慢复苏。
从宴会前桃酥闪烁的眼神,到宴会上薛引的油腻,到她被带去薛府,最后又被傅厌辞带回来,那薛引似乎被打了个半死。
当真是恍然如梦。
呵欠声猛然止住,她随即反应过来,没记错的话,昨夜梦里那个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男妖精似乎是——
傅厌辞。
身上是男人宽大的寝衣,沈岁眠面色怪异地挪了挪身子,她稍一细思,如今身上虽仍有些发软,但没什么异常,应当也没来真章。
昨夜中的那媚药……也不知道傅厌辞用什么法子给她解的。
她猛地看向奇嬷嬷,从对方手里一把夺过衣裳。
“不劳烦嬷嬷,我自己换就行。”
趁着换衣服的工夫,沈岁眠认认真真检查了一番,看身上有没有出现奇怪的痕迹,万幸除了后腰有些许青紫,其他并没有异样。
她长舒了一口气。
待沈岁眠从屏风后出来,奇嬷嬷便奉上早就备好的汤药,又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布好。
昨夜经历的事太多,一觉醒来沈岁眠仍有些疲惫,懒得留心去在意里边是什么材料,不管是补药还是伤药,在老嬷嬷眼皮子底下端锅便一饮而尽了。
奇嬷嬷又道:“相爷今日清晨时嘱咐过,让老奴陪姑娘一同处置叛主的下人。”
如果她没料错,这嬷嬷说的大概是桃酥。
她喝了她送的甜汤之后,那媚药到宴会不久便发作了。
沈岁眠却转头,装作不知情。
“什么叛主的下人?”
奇嬷嬷袖着手,面上淡然如水,并没有丝毫对面前这位天真懵懂的姑娘丝毫不尊敬。
“她原名‘绿绮’,由干娘李嬷嬷抹了名字,送去伺候姑娘您,改名‘桃酥’的那一个。”
奇嬷嬷将桃酥与任心茉之间的交易三言两语说与了沈岁眠听。
“昨夜里娄爷已经查明原委,任心茉今晨便被相爷亲自带走了。至于桃酥,相爷点名了由姑娘亲手处置。”
沈岁眠有一口没一口地用着面前的清淡饭食,主食是软烂的赤豆三珍浓粥,另配了几样鲜嫩时蔬菌菇,倒是意外合她口味。
她嘴里嚼着汁水丰盈的蘑菇,发出一声轻笑。
“亲手处置,听起来不错。那我是不是想对她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是。”
“那要是我想打断她的双手双脚,再喂下媚药,割去她的舌头,再把她送给歌楼里最下等的烂人。这样也行?”
饶是奇嬷嬷听见她骤然问出的这句,也未免被惊得挑了挑眉,面前的沈姑娘说话轻描淡写,却着实有一种天真的残忍和恶毒。
但她从不质疑主人们的心意,如今傅厌辞已点了她来调-教沈岁眠,沈岁眠便算得上她半个主人,在她日后摔下来之前,她都得先捧着她。
于是她恭恭敬敬地回:“如果姑娘想,自然可以。”
“这样啊。”
沈岁眠心情甚好地吃下最后一块山菌,放下筷子,全然没打算去问任心茉的下落。
之后总会有人告诉她。
“我吃完了,咱们启程回去吧。”
……
宫中。
散朝之后,萧延特地将傅厌辞留了下来,一同用午膳。
“隐辛今日早朝时两眼乌青,昏昏沉沉,看起来昨夜没睡好啊。”
萧延叫的是傅厌辞的小字,如此方显得君臣相和,体恤臣工。
傅厌辞放下手中玉著,虚咳了两声。
“多谢陛下担心,臣一向少食少寐,偶有天气不合,睡得不好也是自然的事。”
一旁的内侍连忙将装好火萤石的手炉递上前,傅厌辞接过,揣在手里片刻,苍白的脸上才浮上些许血色。
萧延看他一眼,“这才初秋,你便如此怕冷,依朕看,得提前进补才是。”
傅厌辞淡笑,“那些进补之物,于臣皆是过刚过猛,用不得,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若有鲜妍女子能做你的补药,也不是不行。”萧延神色不变,缓缓提及昨夜之事,“听说——你昨晚把薛家的小儿子打了?”
“臣哪有多的力气打人,属下动的手而已。”
傅厌辞喝过一口茶水润喉,缓慢道:“至于那女子,上不得台面,下头人送来的,最近宠着罢了。只怪那薛引好色,胆大包天,将手伸到臣身边来。”
萧延闻言,顿时笑开,多喝了一盏十月白露。
“这么说起来,朕倒是好奇,能引得首辅大臣星夜抢人的女子,得生成什么模样?”
两人在一处湖中水榭上用午膳,能轻易看见四方来人。
傅厌辞看着远方款款前来的一道纤丽身影,淡声道:“中人之姿,勉强能入口罢了。”
萧延顺着他的视线,也瞧见了远处来的宫妃,不免皱了眉头,明知他与外臣一同用膳还要跑出来,怕是要重新教教规矩才行。
但嘴里还是笑傅厌辞:“谁不知道傅相操劳,正值壮年却心系社稷,仍未婚配。依朕看,那人能入隐辛的眼,必定是个佳人,既能好好陪你左右,朕改日赏她。”
一阵风吹来,傅厌辞隐下笑容,猛地拿巾帕捂唇,弯腰咳嗽起来,接连不止,一张苍白的面容嗑得血气上脸,似乎要将肺腑脏器一同咳出来。
萧延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意有所指。
“爱卿平日还是要多爱惜身体,如今少食少寐,又新近了女色,可不是长久之兆,朕实在不该让你今日陪着湖里一同吹风,快回去歇着吧。”
他依稀看见傅厌辞收回袖中的巾帕上沾着点点猩红。
“是,臣告退。”
离去时,傅厌辞与前来见萧延的嫣嫔几乎擦肩而过。
那摇曳生姿的曼丽美人身上脂粉气过于浓烈,令他下意识掩住口鼻,目露不悦。
直至上了回府的马车,才恍然想起来一件事。
嫣嫔……生得与如今绣园里的沈岁眠倒有两分相似。
但也仅仅只有两分。
他丢掉染血的巾帕,拿起一旁的湿帕子慢条斯理擦起手来,意外看见实质上昨夜沈岁眠留下的齿痕。
傅厌辞轻笑,一时之间,倒分不清他跟萧延,哪个的心思更拙劣,更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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