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人，伺候姑娘更衣
而浴桶中的人还在试图往傅厌辞腿间的衣料上蹭，嘴里模模糊糊发出哼哼声。
他微微俯身，明知沈岁眠不一定听得见，却还是低头问：“不要什么？”
发丝垂落少许到浴桶的水面，与她的交缠在一处。
沈岁眠哪里听得到他的戏谑，只拧着眉头，不大高兴地凭本能寻找最让她舒适的法子。
方才泡在热水里让她发了一身汗，自然更想与柔软冰凉的衣料贴贴。
可惜冰凉的衣料后头是一堵硬邦邦的墙，还嗑得她额头有些疼。
在外间守着的奇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对里间屏风后主子的低语充耳不闻，连脸上的褶子都没有一丝起伏。
过了会儿，里间才传来傅厌辞疏淡的声音，微微发哑。
“不必进来了，去换桶热水。”
“是。”
奇嬷嬷又低着头，退了回去。
热水很快换了来。
沈岁眠的意识仍然轻飘飘地浮在云端，却隐约知晓自己的头发被细细洗过，鼻间浮动着清浅的淡香。
她仿佛又回到从前千岁府的大温泉池子里泡澡，四五个妙龄侍女轮流殷勤伺候。
只是现下这“温泉池子”不太合她意，似乎……有些窄，腿脚也伸展不开。
片刻后，她再度被捞起来，擦拭干净过后，被人换上一件对她来说格外宽敞的里衣。
给她换衣裳的侍女似乎有些手生，几次扯到她的头发，腰带也系不利索，肩头更是几次滑下去几回。
她不满地伸手，想格开对方，“痛，该罚……”
手又被捉住，一道声音贴近她，低沉又磁性，“罚什么？嗯？”
罚什么？伺候她的小姑娘通常年岁不大。
自然是罚回去让教习嬷嬷再训几次，打几回手板，她沈小千岁府里可不养闲人。
……
等傅厌辞抱着沈岁眠回榻上时，新的被褥软枕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换好了。
他将软软伏在自己身前的少女放回榻上，见她自主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内心忽然闪过一丝荒唐。
她凭什么能被伺候得这么舒服？
再反观他自己，只换了衣裳，强忍着一身水腥气到现在，连衣裳也被她再度蹭湿蹭乱，腰以下那一片的衣裳简直皱得不能看。
她才该罚。
几乎是他脑海里才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就见锦被下动了动，少女的身子蓦地弓了起来，背对着他。
方才在热水里泡得红扑扑的小脸一瞬间血色尽失，皱成一团，浑身上下都写着“痛苦”二字。
傅厌辞不解，隔着被子碰她，察觉她正抖着，鼻间这时也嗅到了血腥气，于是第一时间便掀开锦被。
雪白的里衣下依稀可见少女纤薄的脊骨，而脊骨的末端处的衣料上，赫然绽放着两点红梅，那刺目的痕迹仍在外渗。
傅厌辞面色一沉，他有些突如其来的无奈。
“来人，伺候姑娘……更衣。”
……
听溪阁里。
等沈岁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地方，而四周静得吓人。
她坐起身来，四下打量。
这屋中并未焚香，依稀有些浅淡的香气，一应器具皆是半旧，简洁古朴。
但她久居高位，看得出这些都是上等降香黄檀的心材，因罕见而价值不菲，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
满屋子漂浮的高贵香气，便是由这些器具之中天然散发出来。
沈岁眠稍稍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腰腹处传来些异样——
一枚还散发着余热的火萤石滚到一旁，而她落水以后，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过，甚至……连月事带也帮她系上了。
她抓起火萤石放在手中。
这石头用火淬过之后，能保持许久温热，多用来让宫中贵人捂手，同样价值不菲，只不过与这满屋子的降香黄檀一样，丝毫不起眼。
她在榻上动一下，小腹便又酸又痛。
沈岁眠早已想不起这感觉，有些怔忪。
在前世，她早早就服下了避免女子天癸的药，从来没感觉过这种痛症，也不知道女子能因为一点小痛楚变得如此虚弱，腰酸背痛，浑身发冷，连手也抬不起来。
“姑娘就醒了，快别动。”
一个面生的小丫环端着托盘走进来。
“姑娘还有些烧着，大夫说最好静养几日，您最近多穿些，这都快立冬了，可千万别再冻着。”
“你是谁？”鼻子里嗅到食物的甜香，沈岁眠坐在榻上揉脑袋，“这里是哪里。”
“奴婢今日起伺候姑娘，奴婢没有名字，李嬷嬷让姑娘为奴婢取一个。至于这里，是听溪阁，是……姑娘昨日落水后，奇嬷嬷与李嬷嬷将您安置在这里。”
小丫环将托盘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几碟点心和一盏药汤。
“那我之前住的地方呢？”
“以前的院子也不住了，您以后就住这儿。”
丫环年纪不大，面相伶俐，手又生得白净，指甲上还染着粉嫩的蔻丹，是别的侍女不曾有的。
除此之外，沈岁眠注意到，就在方才说话间，这小丫环已经将四处瞟了个遍，两只眼珠子三、两下扫完屋中看起来清净朴素的布置，尽管嘴上热情，眼中却没忍住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嫌恶。
小丫环甚至隔着一张薄纱帐子，往她脸上假装不经意地多看了好几眼，又埋下头去，规规矩矩站好。
“请姑娘赐个名字。”
沈岁眠忽然来了点兴致。
人家已经很小心隐藏了，可不能当下就戳破。
“哦，好啊。”沈岁眠收回目光，指着桌上的点心，笑意盈盈，“日后你就叫桃酥。可惜我身无分文，就不赏你了。”
听见沈岁眠给自己取了个没什么水准的名字，又没半分赏钱，桃酥的嘴角几乎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赏不赏的，姑娘说什么见外话。您把药趁热喝了吧，奴婢去外边扫扫灰尘。”
连点规矩都不懂，穷鬼。
桃酥暗自翻着白眼，这听溪阁地处偏远，离安置美人们的一众院落中间还隔着大片竹林，鬼知道干娘李嬷嬷心里想什么，不止把她打发来这么荒僻的地方伺候，还把她原本的名字抹了，让这沈姑娘赐名。
她正想出门，又听那沈姑娘在身后叫她。
“桃酥，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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