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早晨的墨还没研完

　　叶灵灵知道傅厌辞刚从江南回来，大约没时间来了解这些细枝末节，便没了顾忌。

　　“可我知道，方妈妈平日里是个直爽人，说话是不拘小节了些，但也万万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一关就是数日，恳请表哥开恩，放过她吧。”

　　沈岁眠倚着靠门边的廊柱，暗想自己就不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进来。

　　她跟叶灵灵一行人几乎是前后脚来，结果她才悄悄摸进屋子，就恰好被叶灵灵指着脑袋，又叫傅厌辞逮着了。

　　叶灵灵见她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想起来之前碧影交代过自己的人设，立刻变得懂事得体起来。

　　“表哥，我知道沈姑娘或许颇得你心意，但方妈妈也是从小照顾我到大的人。从前表哥还在江南时，我送去的点心里几乎有大半是方妈妈做的，也算她伺候过表哥。即便是她开罪了沈姑娘，也请表哥饶她一命吧。”

　　叶灵灵有意将沈岁眠的地位抬高，打算以此来引起傅厌辞的反感。

　　毕竟傅厌辞身居高位，而她是傅厌辞的表妹，是叶家的小姐，但沈岁眠，她打听清楚了，不过是个犯官家眷，差点就要在教坊司里当一辈子官妓的。

　　她言语里对这样一个贱籍女人感到惶恐，便是要让旁人认为她被沈岁眠冒犯了，表哥自然要为她出头。

　　但很可惜——

　　“奇嬷嬷传给我的话里，说的是表妹的奶娘在院中肆无忌惮，在听溪阁横行霸道，企图抢占他人之物。”

　　“九野，把事情给表小姐说说。”傅厌辞将九野点出来当自己的传声筒，又叫沈岁眠，“过来，早晨的墨还没研完就跑了。”

　　九野见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主子摆明了偏袒沈姑娘呢。

　　他也清楚，傅厌辞平日对后院里这些细枝末节其实并不太在意，毕竟没有人能沾到他的边，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也就是来了个沈岁眠之后，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掀起波澜。

　　但怎么说呢，有时候连九野也得承认，这人呐也讲究个眼缘，他跟沈姑娘与表小姐各自都没什么交集。

　　可就今日来看，表小姐来湖心小筑，显然是提前精心打扮了一番，收拾得弱柳扶风，格外弱质纤纤，又貌美动人，却总显得有几分刻意。

　　但沈姑娘吧，随便拣了件半旧细绸襦裙一穿，那眉头蹙着，只差把“不情愿伺候人”挂在脸上，偏偏就诠释了什么叫“貌美动人”。

　　九野早就打好了腹稿，还是两份，若是主子站在表小姐这头，他便把事一半推到奇嬷嬷老眼昏花，一半推到沈姑娘恃宠而骄上。

　　若是主子偏袒沈姑娘嘛，那自然是方妈妈仗着自己是表小姐的奶娘，才进绣园就横行霸道，搞得园子里下人之间怨声载道。

　　他清了清嗓子，凑到叶灵灵面前，笑眯眯道：“表小姐，那日的情形是这样——”

　　叶灵灵的脑子里却嗡的一声，对九野说了什么充耳不闻。

　　从她的角度，刚好看见沈岁眠磨磨蹭蹭走到傅厌辞身边，身子没个正形的站着，拿一支徽墨慢慢研着。

　　而傅厌辞则轻轻扯了扯她快要沾到砚台的袖口，嘴边甚至噙着一丝浅笑。

　　叶灵灵别过头去，听九野说：“所以这事儿，方妈妈的确当罚，也算正一正园子里的风气。是看在表小姐的面子上，才没对她上刑，只是关在柴房净饿了一日，最近也都是好吃好喝送着，表小姐无须太过担心。”

　　他见傅厌辞捏了捏眉心，立马就懂了主子的意思。

　　“烦请表小姐随小的先回舒云楼休息，稍后自会有人将方妈妈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主子近日里诸事加身，已有多日不曾好好休息，还是先让他清净清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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