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梦
黄埔大桥依旧如故，在大雪之中漂亮极了，透着庄严的温柔。
放眼望去，在前方左转的不远处，能看到贺家大别墅的大门。
盛初禾怔怔地站在原地，眸光一瞬间就发了红。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极快，一下一下，全都打在她的胸膛上。
她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走过黄埔大桥，走过贺家别墅前的那段弯路，终于走到了贺家别墅的大门前。
依旧是熟悉的铁艺大门，门口种着大片的蔷薇，大朵盛开着，明丽又漂亮，哪怕在雪天也盛开正旺。
别墅的大门并没有锁，而是直直地开着。盛初禾双手忍不住捏紧，半晌才踏入了大门内，走了进去。
别墅的前院依旧种着许多的花卉，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各有各的漂亮。
而往里望去，就看到一道修长俊美的身影，正直直地看着原地，眸光发深地看着盛初禾。
盛初禾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见到他，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形。
盛初禾看着贺六知漂亮的桃花眼，浪漫又温柔，和从前一模一样，毫无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贺六知的脚瘸了，手中还拄着拐杖。
贺六知始终弯着眼睛，眼睛深处发着红，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小禾苗，我又梦到你了。”
盛初禾眼泪猛得就落了下来，她朝着他飞奔而去，然后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
可她没有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幽香，反而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她鼻尖弥漫。
盛初禾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眼角的眼泪越落越多，全都打在贺六知的衣衫上。
盛初禾伸手紧紧握住贺六知的手，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可他身上的寒气却隔着衣衫都能渗透到她的身上。
贺六知的眼角亦不断滑下眼泪，可嘴边却依旧笑意吟吟地道：“小禾苗，哭什么，别哭了。”
盛初禾哭得像个泪人，说话语气满是孩子气：“好，我不哭了，我不哭就是了……我这么久没见到你，所以很开心，我真的太开心了。”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来，可这一笑却让更多的眼泪落下。
贺六知捧住她的脸颊，眸光深深得看着她，许久才道：“我想你开心，小禾苗。我想你余生每一天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
贺六知眼底的光越来越暗淡，可说话的语气却始终如此温柔：“盛初禾，答应我，往后余生一定要每天都开心，好不好？”
盛初禾咬紧嘴唇，红着眼道：“好，我……我答应你。”
贺六知轻笑起来：“真乖。”
贺六知伸手抚过盛初禾耳边的乱发，继续道：“内陆彻底乱了，自从你们走后不久，黄浦和北平都打响了战事第一枪。”
他的语气痛苦迷茫：“敌人太过强大，侵略来势汹汹，我陪着父亲坚持在战场第一线，可惜武器太落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世界死去。”
“国破山河，白骨成堆，小禾苗，战争真的很残酷。”
盛初禾猛得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哑声道：“都过去了，贺六知。都过去了……别再说了，求你！”
她不想再说话，只紧紧地搂住贺六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二人。
头顶的雪花越下越大，盛初禾更紧地搂住贺六知，在他耳边强装笑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结束的，以后的人一定一定，会在这片土地上过上好日子，再现盛世。”
贺六知的声音开始发轻：“对，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一定会有结束的一天的。”
盛初禾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她松开他的怀抱，转而紧紧抚住他的脸颊。她眸光红得可怕：“贺六知，你看看我，再看我一眼吧。”
贺六知果然看向她，只是眼神透着解脱和浓郁的雾气：“小禾苗，我还能再见到你，真好啊。”
盛初禾看到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变淡，彷佛整个人都要消失在空气里，要和这场大雪相互交融。
她痛哭道：“贺六知，我会每一天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我一定会的！”
声音嘶哑，就像是摔碎在地的瓷器瓶，支零破碎。
贺六知露出了释怀的笑意：“好……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身体终究还是逐渐消失，一点一点又一点，最后尽数消散在了空气里。
空中陡然有液体低落，一开始只是一滴一滴，到了最后，越下越大，原先纷纷扬扬的大雪也逐渐消失，只剩下满目的血色，将整个世界彻底覆盖，吞噬一切。
系统和她说过，将死之人，最后都会做一个梦。
这个梦通常会完成将死之人的遗愿，见见想见的人，又或者是重归故里，做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人间通常将整个梦称之为：回光返照。
盛初禾闭上眼，任由血色液体将自己淹没。
可就在窒息感传来之前，她的身体陡然下坠，将她从梦境中拉扯了出来。
盛初禾猛地睁开眼，浑身大汗，身上粘腻得可怕，就连头发都被染湿了。窗外的日光已经大亮，墙面上的时钟指向了上午五点三十八分。
新的一天到来，梦醒时分。
盛初禾不断深呼吸着，脑中不断闪过方才梦境的画面。
贺六知悲伤又温柔的眼神就像一块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又想起他身上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抱紧成一团，整个人都在怔怔地发着呆。
系统在神识内轻声说道：“宿主，别难过了。”
系统：“赶紧积攒正义值，把贺六知复活呀。”
这话一出，前一刻还在发呆的盛初禾，几乎是猛得就抬起了头，眸光无比阴鸷地看着前方。
盛初禾的声音有些可怕，透着几分魔障：“对，我可以把他复活，我可以把他一直带在身边。”
系统：“所以，赶紧收集正义值吧？”
盛初禾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床上站了起身。
盛初禾：“接下去还要做什么任务？”
系统笑眯眯的：“创个正义会吧，入帮的人都必须日行一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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