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脏
他走入卫生间，打开冷水洗了把脸，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双眼满是红血丝，下巴胡茬点点，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无比陌生。
寒冷的水让他清醒不少，他正要转身走出卫生间，谁知突然听到外头走廊上传来一阵喧嚣和急切的声音，他脚步慌张地走出卫生间，便见外头走廊上，医生们正推着一张床铺满脸哀痛，而床上躺着的人已经被蒙上了白布。
几乎是一瞬间，李经年就疯了似的冲了上去，一下子拦住了他们，哑声道：“别带她走，她没死，没有死！”
声音凄厉，让人闻者落泪。
医生们纷纷劝他想开点，让他节哀，李经年疯了似的作势要抱住死者，可谁知才刚把冰冷的身体抱住，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怔怔的声音：“你是谁啊？抱着我爹干什么？”
李经年放眼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李经年浑身一滞，连忙掀开白布看了眼，就看到自己怀里搂着的尸体竟然是个老头儿，身体已经僵硬。
他猛得松开了老头儿，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看上去疯癫极了：“不是她，哈哈，太好了！”
那中年人气得不行，冲到李经年身边就猛得打了他一拳。
他的嘴角很快就被打出了淤青，嘴角也留下了血来，李经年却毫不在意，依旧大笑着，转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盛初禾的病房。
病房内，有几个医生正在围着盛初禾，他脸上的笑意又连忙僵硬了，急声道：“她怎么样了？”
几个医生下意识转过头看着他。
而就在人缝间隙里，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盛初禾，此时已然已经睁开了眼，正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
虽然脸色依旧惨白，虽然看上去很虚弱，没有什么力气。
李经年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旺盛：“好，我在外面等你。”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医生们才出来了，对李经年道：“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但是还要再住院一段时间才行。”
李经年连连点头，看上去就像个愣头青，让医生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医生们走后，李经年这才又走入了病房，坐在床边看着她。
盛初禾没有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格外轻：“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李经年低笑：“孩子很好，很像你。张姨在照顾她。”
盛初禾点头，眼中的担忧瞬间少了不少。
李经年眼眶发热，他心底压抑的情感变得越来越浓郁，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他突然紧紧握住了李经年的手，哑声道：“盛初禾，你能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盛初禾怔怔，显然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李经年却更紧地握紧她的手：“我会保护你和孩子。”
盛初禾静静看着他，半晌，却垂下眼眸，低声道：“可是李经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经年的脸色有些阴鸷：“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们再也不会有所交集了。”
盛初禾慨道：“是啊，我们已经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她怔怔地看着头顶，眼睛已经湿润，隐约有眼泪顺着眼尾落下，划入发丝里。
李经年松开了她的手，帮她盖好被子，淡淡道：“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不迟。”
说及此，不等盛初禾反应，李经年已经离开了病房。
等李经年去帮盛初禾准备早膳的时候，有马仔跑来医院问他该怎么处理金珍妮，李经年冷漠地挥了挥手，马仔心领神会，转身退下。
而这边李经年贴心照顾盛初禾，另一边的法国餐厅二楼包厢内，适时地传出了惨烈的女声……
一直等到当日下午，那几个壮汉才一个个都满脸餍足地先后离开了那包厢。
而包厢的角落里，金珍妮浑身淤青地躺在地上，一丝不挂，瞳孔涣散，浑身泥泞，就像是个破败又肮脏的布偶娃娃。
金珍妮迷茫地躺在地上，已经开始分辨不清虚拟和现实。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天都黑了，她才在一个女服务员的帮助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浑身颤抖地离开了这家餐厅。
金珍妮在这家餐厅呆上了一天一夜，她是家里的老幺，从来没有消失这么久过，金家人不知派出去了多少人，想要找到她，可终究无疾而终。
眼看到了第二天傍晚，金珍妮依旧不知去向，金家人正要去找警署，让警署帮忙找人，可谁知就在这时，金珍妮终于回来了。
只是她看上去状态很不好，脸色惨白，难看至极，精神也有些恍惚。
金琴中见她这种样子，也是吓坏了，连忙沉声道：“妮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昨天开始去了哪里，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金珍妮一看到父亲慈善的模样，以及眼中的担忧，心底再也抑制不住恐惧，冲到父亲怀里哭了起来。
金琴中抚着金珍妮，一边凝重道：“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金珍妮无声痛哭，一直等到许久，才沉着声音断断续续道：“没事……我没事，我……我只是，只是想父亲了。”
金琴中对这种措辞显然不信，他对着站在一旁同样满脸担忧的金雅然递了个眼色，这才拍了拍金珍妮的脊背，柔声道：“都十七岁了，还和爸爸撒娇呢。”
一旁的金雅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也走上前来搂过了金珍妮，哄道：“父亲为了你，可是担忧了好久。你平安回来就好。”
金珍妮这才擦掉了眼泪，转而抱紧了自己的姐姐。
等到了晚上，金雅然带着金珍妮回了自己的房间，眸光严肃地看着她：“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金珍妮的眼睛瞬间就落了下来，她红着眼道：“姐姐，我……”
可话到嘴边，她又沉默了下去。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屈辱，屈辱到让她恨不得直接跳入黄浦江死掉才好！
这样耻辱的事，难道真的要和姐姐说吗？
姐姐会不会看不起她，会不会也嫌她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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