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群欢作乐
长安西市多胡商，可以淘买到许多奇巧之物，来逛的多是喜欢猎奇之人。宁国公世子夫人今天也到这里来，豫王府惨案，贾忱作为黑手之一，不但被严惩，如今豫王世子恨她入骨，此生无望。宁国公恨得咬牙，也严禁他们去帮贾忱，但到底母女连心，世子夫人一想起来就泪流满面，心疼命运多桀的女儿。照她的想法，贾忱身体健康，大可和离了找一家低门小户嫁过去，稳稳过一辈子，但是没有人同意，豫王府也好，宁国公府也罢，没人出得起这个丑，贾忱只能在那府里苦熬着。宁国公世子夫人在陪房嬷嬷的劝解下，决定出来散散心，也买点儿新奇玩意儿给女儿解闷，所以去逛了西市，又到悦来客栈歇脚用茶。西市附近，就悦来客栈最好，不然她也不愿光顾承恩公府的店。两家虽说都是站在豫王府一边，但女儿同嫁一夫，疙瘩绝对是有的。
说来奇怪，平时在悦来客栈出没的都是外地客商，偏偏今天像是约好的，吴国公夫人带着两个儿媳也在。欧阳五一去经年，无音无信，吴国公府的人总算觉得不对了。卫国公府行不通，尹府当然也就不会帮他们，所以就想方设法要跟杭州知府蔡知府搭上线，打听到蔡知府的母亲蔡夫人今天到这附近的感业寺进香，所以便等在去感业寺的必经之路，想一路同去，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打听到欧阳五的消息。谢玉湘很不想跟她们一起，但欧阳五是她夫君，她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除此之外，今天在客栈吃饭的，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特别多。除了等着蔡夫人经过，略显焦急的吴国公夫人几个，其他人都很正常，享受着美酒佳肴，猜拳斗酒。
关刀和昝躲在对面二楼，一脸兴奋准备看大戏。刚从对面回来的店小二蝙蝠憋了半天，还是决定问个清楚，怎么两个半大孩子会想出如此龌龊下流的主意，至少郡王爷和王妃回来，如果怪罪自己带坏孩子，也算死得明白。“两位爷怎么会想出如此…嗯，复杂的计划？”
“这很复杂吗？我只是照搬关珍的计划而已。当时娘那么生气，肯定是厉害的招。迷药用的也是从关珍那里偷来的。”关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过华小小说这种迷药很厉害很伤身，除非深仇大恨，不要随便用。”
蝙蝠一阵无语，昝还补充了一下，“我们仇人多，干脆一锅端了，表嫂说想让吴国公府惹点儿事，刚好，他家跟承恩公府快要撕破脸，我们助人为乐推一把。”
一知半解害死人啊，蝙蝠对入局的人无比同情。豫王妃被夺权，王府现在是谢侧妃当家，世子妃的娘家承恩公府对此颇有微词，而吴国公府当然是拥护谢侧妃的，就这么点互别苗头的小事，他们也被迫参演了。
俗话说的好，一切皆有定数。去年秋天，在谢灵雨带着孩子去江南的时候，小曾氏上演过一次茶楼偷情，轰动京城。这一年多，她绝迹人前，就是怕别人看到她就想起那天的事，就议论起关珍是谁生的问题。好不容易，关珍定亲了，感觉一切尘埃落定，她只是想着以后关珍去到婆家，能有人扶持，才会咬牙来应承恩公世子夫人的约的。没想到这一次，她成了一出名为“丑闻”的传奇大戏主角之一，影响之深远，绝非上次可比。
承恩公长子在工部任主事，前阵子他上过一次书，提议修缮太庙，工部不成文的规矩，一般谁提议的都由谁监工，而修缮太庙，只要皇帝同意了，经费少不了。这份奏折武佑帝留中不发许久，偏偏今天准了，退了朝，承恩公和工部都派人出来找他，小小主事不需上朝，承恩公府的大爷也不喜欢上衙门，所以今天才会到悦来客栈。皇上接纳他的提议，命他主理修缮太庙，这事大喜事，来寻找的承恩公府下人直接就往天字甲号房冲，店里的人认识他，问了一句，他还冲着餐厅的方向大声说，“咱们家大爷有天大喜事。”这么多年，承恩公府也扬眉吐气一次。
好奇心杀死猫，这么一句话把别人胃口吊起来了，宁国公世子夫人派了人过去探听，已经当惯破落户的吴国公夫人却带着两个儿媳蹑手蹑脚跟过去。没多久就听到吴国公夫人的尖叫声，“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状况，伤风败俗。”
叫声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的意味，传得绵远悠长。在厅堂用餐的人争先恐后向二楼涌去，跟着就是各种怪叫议论，
“皮肤真好。”“真是带劲。”风韵犹存。”……
客栈的人冲了上去，强行关住了门，而里面的人始终不受影响，自顾欢乐。关刀和昝在对面看着悦来客栈乱成一团，喧哗声把许多行人都吸引进去，场面更加热闹。但这不是关刀预期的，“蝙蝠大哥，你药是不是下少了，他们怎么还不跑？”
“属下把您给的药等量分给他们吃了。”蝙蝠哆嗦，这几个人要是跑出来，多难看？！
“差点儿误了大事，幸好有二手准备。”关刀咕哝着，朝对面打了个手势。
就在众人争相报道天字甲号房的惊人景象时，二楼房间传出几声惨叫，几条白花花的人影瞬间冲下了楼，在满堂感叹声中又惊慌失措挤进楼下的一间房。楼上追下来几只狗，有猎犬有土狗，种类参差不齐，作为压轴炸弹显得极不专业。
“世子爷您应该让我去准备的，这些狗档次太低，配不上这么重要的时刻。”蝙蝠恨那个找狗的家伙，他开了漂亮的头，结果由几只癞痢狗结尾？
昝再一次确定，正则表哥手下没有正常人，还计较起这种事情。关刀鄙视的看着他，“小爷老虎都随时弄来，没有几只狗？你弄好看的，如果有心人要查，能发现它们是吴国公府庄子上养的吗？”
好吧，世子爷您赢了。蝙蝠默默转身。
来得最快的居然是关云凌。“他肯定是安排人跟踪了小曾氏。”昝笃定。这个时间关云凌应该在国子监上学，而且发生的时间这么短，靠流言根本不会这么快传他耳里。
关云凌已经快要恨死自己了，他不该只让人看着小曾氏，应该禁止她出门的！那几个蠢蛋，居然等到有人冲进去才发现不对！关云凌铁青着脸冲进那几个人躲着的房间，脱下披风裹住小曾氏，打了个结拎着出门，飞身上马，扬鞭远去。
“瞧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说他没练过武谁信？”昝着关云凌。
“他自己相信。”关刀随口应道。客栈的马车送走了承恩公长子夫妇，还剩三个人，陈三玛瑙和小曾氏的表哥。“剩下这三个人会有什么结局？”
“什么结局都好，没咱们什么事。”昝深谙点到即止之道。“可惜了，这个故事太下流，肯定不能让来一碗上演。”
陈三和玛瑙缓过了药劲，自己找了衣裳勉强穿好，承恩公府请的太医到了，强行给他们诊脉，“没有被人下药，脉象平稳。”
承恩公府的管家大冬天的满头大汗，怎么办？怎么去补这么个大篓子？就算硬说是有人下药，也要有顶包的呀！查！查突然到店里来的，查最先冲上去撞破的那几个人，查最后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几条狗……承恩公府的下人忙成狗。
所有人都走了陈三和玛瑙才跌跌撞撞往镇西侯府走，他们倒想雇辆马车，但没人愿意搭载他们，嫌脏。镇西侯府也已经把他们的行李都扔了出来，不让他们进门，两个孩子在他们回来之前已经被送到了苟嬷嬷家。做出决定的是关珍，看到狼狈的小曾氏，她差点儿失手把亲娘都给掐死。陈康和陈瑜被抱出来的时候，还一直闹腾，陈康还直说他爹说过，镇西侯府是他的，别人都不能轰他走，让府门前围观的人叹为观止。陈三和玛瑙到了苟嬷嬷府里，精致的五进大宅，可见贪墨了老曾氏多少私财。
“让那个恶心老婆子跟她女儿继续锦衣玉食吗？”关刀跑去找关宓，镇西侯府的事他还是避着点儿好。转天玳瑁带着几个账房清查老曾氏的铺子庄子，账本往老曾氏面前一摆，直接就把耳根子软的老太太给放倒了。关宓也不嗦，帮老曾氏收回被匿下的钱财，把苟嬷嬷一家送官。陈三两个孩子托人送回东都给荧阳侯老夫人，大人作孽，孩子还是回东都吧，至少那里有他们的亲祖母，亲伯父。关宓算是仁至义尽了，她怀孕了，对孩子自有一股怜悯，换作以前，死多少个在眼前她都懒得理。
三天后，陈三跟玛瑙还有小曾氏的表哥陈尸乱葬岗。黑衣少年以极残忍的手段折磨三人，但那天陈三和玛瑙是受承恩公长子邀请过去，小曾氏的表哥是接到小曾氏亲笔书信才过去的，三人说的出的就这么多。问不出有价值的信息，少年毫不犹豫结果了他们，确定断气了他才离去。
等他走远了关刀和昝才现身，昝仔细观察了地下几条尸体的惨状，“小刀你要小心，他比你狠。”
关刀神色凝重，“他最好别跟我撕破脸，不会留情的。”
关定带着弯弓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眉头蹙得紧紧的，“他才十五，出手狠辣不亚于受过训练专门司刑的老手？”
弯弓也有点儿吓到，“太狠毒了。属下多派几人盯着他。”
关珍哭红了双眼，小曾氏闹出事受影响最大就是她。关宓特意叫了她们姐妹四个去熊府一趟，算是摆出姿态罩着她们，可她的忧伤无法或解。究竟是谁这么折腾她们？承恩公府偷偷来说，请太医诊过脉，小曾氏他们未被下药。
“关珍。”关云凌一身黑衣出现在她房中，把她吓个半死。
“关云凌，三更半夜你吓唬谁？”关珍素来在镇西侯府颐指气使，没注意到关云凌的脸色青黑。
“那个药你还收着吗？”关云凌没理她的指责。
“当然，我收的好……好的。”脸上血色褪去，“好好的，不见了？明明就在抽屉里的。”
“笨死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关云凌忍无可忍，左右开弓来了几大耳光。“如果嫁不出去，你还是自己上吊了事吧，别再拖累人了！”本来准备给关定用的药，就是寻常大夫诊不出来的。
都长大了，有些东西该解解谜了处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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