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王八拉车

大小欧阳氏相顾无措之时，谢玉被珍珠扶着进来了，“祖母明儿尽管把把我的时辰八字送到西明寺吧，无碍的。”

欧阳氏不由得苦笑，确实是无碍，名声都成这样了，还碍什么碍？“只能这样了。”

“我的儿，闹成这样，你以后可怎么办？“小欧阳号啕大哭，原本想着攀高枝，现下能不能结一门稍微能看的亲都费劲，十几年的辛勤劳动，眼看可以收成，一场冰雹下来，颗粒无收了。对，是姐儿自己搞的鬼，“你这死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呀？怎么可以自己传这种谣言，你是要气死我呀！”忽地又想到谢玉滚下楼梯，“你该不是为了躲避见豫王妃，故意摔下阶梯的吧？”

谢玉像是给踩到了尾巴，“我怎么会那么蠢，拿自己的生命儿戏？”

欧阳氏忍不住加入了数落的行列，“你可不就是蠢吗？大凡有点脑子的，谁会这么自毁名声？”

谢玉略带沮丧，“孙女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让豫王府放弃而已，顶多，让人觉得孙女命硬一点。谁知道豫王世子也跟着被传的那么难听。”

“你主意大的很，你说现在怎么办吧？豫王府要我们三天之内给个说法，你说吧，该给什么说法？”欧阳氏气结。

谢玉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祖父和父亲都不在家，只能是大伯出面调解了，总不能让孙女去抛头露面解决这种事情吧？”开了话头，谢玉说起来顺溜多了，“豫王府是权势大，咱卫国公府难道就是吃素的？不只大伯，三叔也常在御前行走，还有大姑父，更是简在帝心，二姑父也是实权在握。这样的卫国公府，还需要怕豫王府吗？”

大小欧阳氏目瞪口呆，心里明白得很，这丫头有本事闯祸，没本事圆场呢。“姐儿，你，你行！”欧阳氏恨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会愿意谢大爷去沾染这棘手的事情，可是不赖到谢大爷身上，谁又能跟豫王府去商谈？

小欧阳就简单多了，她不像欧阳氏有两难选择，“母亲，您请大伯帮帮姐儿吧，总不能因为几句流言让姐儿填命吧？”谢大爷得罪豫王府有什么关系呢？最好大房把满京城的权贵都给得罪了才好呢。小欧阳对谢玉的怒气稍减，甚至觉得女儿错有错着。

欧阳氏没有接声，这事儿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解决的，何况早前谢大爷明确表示，不想管这件事儿，按他的话说，“不是我不想管，是管不了。反正谣言这种东西，只要有新的事情发生，过了新鲜感，也就没人再提了。”欧阳氏是赞同这件事的，她气谢大爷不完全支持她的任何事，但没有觉得不是友就是敌，那可是她的亲儿子，在她心里跟谢二爷一样重。当然，是比不上命根子谢毓琦。

“祖母，您救救孙女吧。”谢玉拖着伤脚准备跪下。小欧阳惊呼，“姐儿，你的脚…”

欧阳氏抢上前扶住谢玉，“一个人都是讨债的。你先把伤养好，我再去跟你大伯商议商议。”

“这丫头，该说她心机重好还是没担当？惹出这么个破事儿，一推四五六，合着都是你父亲欠她的了？”欧阳氏刚离开怡园，寇氏就收到了风声，气个半死，真真是恨不得逮住谢玉就光头发。

“娘您也别气了，谢玉要是真有脑子也出不了这种昏招。父亲会处理好的，现在多少人盯着这件事，不是她谢玉想怎样就怎样的。”谢玉珏安慰着寇氏，其实心里也恨得要死，就为了谢玉理直气壮推卸责任那番话。

谢大爷的应对方法很简单，以静制动，“您只不去管它，这种事本身就是女家吃亏，外边说得最难听的也是姐儿，他豫王世子真是好大脸，跟一女孩子教什么真时候”

“不理会真的没事吗？”欧阳氏很是不安。

“再找上门您就说，姐儿自伤更重，已经受到惩罚了，也算是交代完毕了。把帮姐儿散布谣言的下人当着来人的面打一顿卖掉也就是了。”

欧阳氏想了想，“确实只能这样，串掇着姐儿犯傻的丫头必须打杀了的。”

谢大爷才不管谢玉是不是被人串掇的还是自己蔫大胆，反正她对谢玉的观感已经跌入谷底了。想了想，到底还是对欧阳氏说出来，“之前二弟想接了家小到任上去相聚，二弟妹不愿去，也不愿让姐儿和琦哥儿去。如今儿子看来，到底还是让孩子过去好一些，您考虑一下，儿子也是为了姐儿和琦哥儿好。”

欧阳氏几乎立刻就反对，“不行，我绝不能让琦哥儿离开我，老大，你这是在要你娘的命啊。”

“母亲，您先不要激动，您想想，现在这种情况下，姐儿不去福州，您要让她在长安承受这种无止境的流言洗礼吗？谣言会止，但只要姐儿一出现在人前，必然要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这样好吗？”谢大爷语调平和，分析入理，欧阳氏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没错，让姐儿去福州，等风声过去，找门好亲并不难，我们姐儿人物出众，自能有一番际遇。”欧阳氏赞同了，“我这就跟老二家的去商量商量，至于琦哥儿，还是跟着我好些。”

谢大爷默然不语，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琦哥儿，长于妇人之手，怕是难成大器，二弟这辈子，都让母亲给耽误了。就是姐儿，这一跟小欧阳去商量，姐儿肯定是不会出京的了。

第二天，欧阳氏也没有自己去，打发了容嬷嬷去送生辰八字。自己在屋里生着闷气，脸被打得“啪啪”响。神奇的是，谢玉跟豫王世子的生辰八字供到西明寺的佛前，主持大师亲自念了四十九遍静心咒，到了晚上，豫王妃跟小欧阳都不药而愈。

“你的人不会被抓到吧？实在不行让他撤吧。”关雎坐在长公主的玻璃兰花温室里，抱着杯暖暖的姜汁奶茶，窝在铺了厚厚坐垫的圈椅里，温室外面关刀带着卖剑，买牛在堆雪人，长公主站在主屋廊下，抱着珐琅瓷手炉看着。

“不会的，不是查不到豫王府也不至于认命去找老和尚念咒了。”对面圈椅里是璐郡王。

“这个局看起来太假了。”关雎摇头，实在不敢相信。

“就因为聪明人太多了，简单的东西太容易查，查不到就只好认命了。”璐郡王却不那么想，“况且老和尚本来就很有威望。”

“我大舅舅劝外祖母把二表姐和六表弟送去福州，失败了。其实早知道的结局，只是不努力一下，大舅舅觉得良心不安。”关雎叹了口气，再次确定，娶个靠谱的老婆太重要了，不然也得有个靠谱的老妈呀。

“最好让大舅舅给二舅舅写个信，问他想让谢玉嫁个什么样的人，不然，真犯我手上，你二舅舅没意见的话，那她就准备去乞丐窝做乞丐婆吧。”提起想算计他的谢玉，璐郡王完全不客气。

关雎已经纠结过了，现在说来毫无压力，“我已经跟大表姐提过了，相信大舅舅会处理。自作孽，不可活，最后什么结果都是她自己的因。她能把一切都推给我二舅舅，可见人品已经没底线了，我再可怜她，那叫自虐。”

“谢二这招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没想到卫国公府也有如此没当担的子弟。”璐郡王嗤笑，“幸好不是男的，不然什么时候把卫国公府也给卖了。”

关雎很是认真地说，“女儿也能卖了卫国公府，说不定更彻底。”

璐郡王靠着关雎，“心软的小关关，你是不会让它发生的，是吧？放心，我就是你手里的刀。”对着近在咫尺的如花笑颜微微一笑。

“呔！兀那登徒子，放开小爷的姐姐，饶你不死。”璐郡王登时石化，慢慢转过头看向拿着竹棍抵在他腰后的关刀，满脸堆笑，“阿蒙，我不是登徒子。”

“我爹爹说了，姐姐出嫁之前，你也可能是登徒子，一定不能让你靠近姐姐三尺以内！”关刀小朋友振振有辞，除了仿佛被雷劈的璐郡王，其他人都笑得打跌。

“昨天我去听说书，遇到六表哥，他也一直问我姐姐的事情，”关刀继续碎碎念，“我觉得他很奇怪，大表哥见到我都是问我的事，他不一样，所以我决定，六表哥是登徒子二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璐郡王脸都绿了。虽然知道就谢毓琦那样儿，甭想在关雎这儿讨着便宜，但他就是不爽，极度不爽。

关雎听着似有似无的磨牙声音，提醒他，“千万别打死打残，我二舅舅就一个嫡子。”

就在璐郡王默默算计着是生煎谢六还是红烧好的时候，卫国公府的欧阳氏迎来了新一轮挑战。太后娘娘派来的内侍，只把谢玉批成攀附权贵心机深沉不知羞耻的下贱女子。欧阳氏经过这么几天，到底挺得住，拿出这么多年国公夫人的积威，按着谢大爷教的反击回去，把谢玉的奶娘，珍珠的妈拖出来当场打了五十板子，关到了庄子上去了。

本来欧阳氏是准备把谢玉的奶娘发卖了，小欧阳反对，本着死人才能真正闭嘴的宅斗原则，她坚持要打死奶娘。但珍珠跟谢玉那些事纠葛太多了，她做事又最合谢玉的心意，舍不得珍珠，只好保下了奶娘，改为关到庄子上去。

没两天，豫王府的大总管又来了，这次，给了卫国公府一个令豫王府消气的方案，“当初跟贵府二夫人商谈，原本就是替宁国公府的九少爷打听的。贾九少爷虽是庶出，但得长辈喜爱，跟卫国公府的二房女儿，也没什么配不得的。只是如今看来谢二小姐不是寻常人消受得了的，但她带累了世子爷的名声，卫国公府总归是欠了宁国公府一个媳妇，无论嫡庶，总要还宁国公府一个九少奶奶。三天后，咱家带官媒来取庚帖。”

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勉强送走豫王府的大总管，欧阳氏仰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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