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持人长短
威武侯府离永宁侯府要比卫国公府过来远一些，威武侯世子被请到关定在“九一阁”的小书房时，谢大爷和谢三爷已经在座。永宁侯解释道，“今天请两位舅兄和妹夫过来，原是灵雨有些事情要告诉几位，只是她身子重不好出门，只好请几位过来。”又对长随说，“去请夫人和姨夫人过来。”
谢灵雨和谢玲珑一前一后进了小书房，谢玲珑脸上明显的哭过痕迹使得三人暗自提心，如果谢玲珑在威武侯府受了委屈，这样把妹夫拎到面前讨伐，怕是以后他们夫妻会有嫌隙，谢大爷谢三爷不由自主想到，但愿是两个妹妹打起来，自己姐妹还好调停一些；威武侯世子倒是深知妻子，断不会在娘家人面前让自己难堪，那么又是什么事呢？
走到各自丈夫身旁坐下，谢灵雨望着谢玲珑，“你自己说还是……”
“我自己来，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被保护着。”谢玲珑勉强挤出个笑容，“今天有幸在姐姐家遇到华先生，他诊出了，呼，我十年前让人下了避子药，所以，十年无孕。”到底没忍住，泪如短线珍珠一颗颗往下滴。曹斌顾不上其它，也不管舅兄连襟都在，先搂住她安慰着。刚成亲那会儿谢玲珑还是很容易受惊，他对于安抚她算是熟门熟路，只是这次到底心里带着气，语气有些僵硬。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明知道府里不太平，千防万防还是让她受了害。
谢大爷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他虽然一直都是文质彬彬，但到底将门之子，发起脾气来还是很冲的，直接就对着曹斌发作：“你连妻小都护不住吗？因为玲珑只有一对女儿，我们见到亲家都先让三分，是希望贵府对无子的小妹能多点宽容。结果呢？根本就不是玲珑的原因！这笔账，卫国公府跟威武侯府有得算了。”
“大哥，不是的，”谢玲珑看谢大爷猛烈攻击曹斌，有心回护。谢大爷却不给他机会，“你闭嘴，在你心里他就那么好？你在家人面前护着他，他有护住你吗？”
谢灵雨不忘落井下石，“威武侯府已经挑好了贵妾，今天让玲珑回去劝咱家同意他纳贵妾的，只是母亲几天忙着璋哥儿的事，没空听她细说。听大嫂说我怀孕过来看看，才有华先生顺手诊脉的是事。玲珑晕倒后，我一再逼问，才知道原来还有贵妾这一茬。”
谢三爷拦住准备继续喷火的大哥，冷静地问曹斌，“律法言明，勋贵之家才可纳贵妾，但必须嫡妻及其娘家均同意，出具许可文书才准许纳之。我们想知道，威武侯府挑中了哪家贵女？”
曹斌也气得咬牙，“我已经明确拒绝我母亲了。我从来没想过纳妾，更不会纳贵妾。何况我二弟妹费尽心思想让我娶的，是她的远房表妹。”
“贵府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弟媳都管起大伯子屋里的事儿了，还胁迫到我卫国公府头上？”谢大爷冷笑，“我不管什么远房近房，只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如果贵府这么危险，玲珑和外甥女，我养得起。”
“灵雨，想办法让华先生给宁儿馨儿扶下脉，大人都中招了，孩子可千万别有事。”谢三爷神来一句，曹斌和谢玲珑脸都绿了，命根子一样的女儿，可千万别有事。曹斌比谢玲珑还要紧张，他重点防范的谢玲珑都出事了，他以为女儿应该不至于被针对的，“大姐，我现在命人把宁儿馨儿接过来，华先生方不方便？”
“不差这一天，明儿我让雎儿请她们来小住。”谢灵雨才不管着急的曹斌，活该！“现在你必须拿个章程来，是要跟玲珑好好过日子，还是想着纳妾传宗接代？”
“我不会纳妾的。即便玲珑真的不能生，还有个庶子在的，庶子……”说到庶子，曹斌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怔怔出神。
“夫君？”谢玲珑收住泪水，却发现曹斌的不对劲。
“玲珑，我不知道这猜测对不对，但我还是怀疑，给你下药的会不会是姚黄？”曹斌理了一下思绪，“二弟妹那里，她不仅是想对你下手，我她也没放过，只是她的手段简单，我发现了，也一直防着她下手，给你下药的，应该不是她。”
“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该夸你有耐心呢？还是傻？”谢三爷都忍不住讽刺起来。“要么分家，要么结果了她一了百了，这也要人教？”
谢灵雨又出声了，“以前怎样先不说，给玲珑下药那人可能不知道那药只有十年有效，所以没有继续给她下药，如今十年已过，华先生给开了几剂药调理。假如玲珑有孕，她是不是在威武侯府会被生吞活剥？你别说你能护住她，你保护得她十年不能生孩子。”真是神转折，听的人只觉得忽上忽下，精神极度紧张。
伤心过后，曹斌现在剩下的却只有惊喜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也不会再让人伤害谢玲珑了，略加思索，他娓娓而道，“威武侯府会分家，姚黄先让她去庄子上，如果不是她下药，那就在庄子上养老，若是，那她就无须再活着了。至于我母亲，我确实拿她无法，只能经常劝诫她了。”
“夫君，您不必如此的。”谢玲珑感动得一塌糊涂。谢家其它人却很是无奈，但也明白，威武侯夫人就是想拿捏住出身高贵的儿媳妇，经常小捣乱而已，不至于真想把谢玲珑怎样。当然，这个结论还需要进一步求证。
“那暂时先这样，只是你必须做好防范，再有什么意外，最伤的还是你们夫妻俩。”谢大爷是大哥，决定还是需要他来做，“宁儿和馨儿也要注意，小心狗急跳墙。该查的还是要查，我们等着你给个说法。”转而又对谢灵雨说，“你好好养胎，别操心这些事，有我跟你三哥在呢。也不许跟父亲多嘴，不许写信告诉他省的他担心，等他回了京再说。”
“我知道。”谢灵雨老实答应，心里颇不服气，自己又不是傻的，告诉鞭长莫及的父亲有什么用？我不会自己出手吗？
隔日，谢灵雨让晚照去威武侯府接双胞胎过府。威武侯夫人使了贴身嬷嬷把二房嫡女，还有养在她身边的曹斌庶女送到马车边上，“都是亲戚，宁儿馨儿带两位妹妹到姨母家认认门。”不用双胞胎开口，晚照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家夫人要留表小姐住几天，两位亲家小姐跟着去不合适。”伺候双胞胎上了马车，扬长而去，由着后面的人咬碎银牙。双胞胎在永宁侯府自由自在地住了四五天，才带着谢灵雨送的许多礼物回了威武侯府。
关雎在江路的快递小哥们的协助下，也把威武侯府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威武侯府的二房夫人春氏，是侯夫人白氏亲妹妹的女儿，当年一心是想着嫁给曹斌，以后成为侯夫人。不料曹斌却娶了卫国公府的谢玲珑，她的打算落空，而白氏正好担心高贵的儿媳不好拿捏，想找个帮手，于是把自己娘家的女孩们一划拉，嘴巧心眼多会来事儿的春氏雀屏中选，成了威武侯府的二夫人。
“这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变态，她居然就这样认为爵位就是应该是她的，嫁不到世子，就把世子弄绝户，好让自己儿子顶上。”关雎感叹。春氏只是五品京官家的次女，侯府的世子她是配不上的，何况本身又不是惊才绝艳之人。谢玲珑当年可是名满京师的贵女名媛，卫国公两个女儿号称“双绝”，一个靠拳头，一个靠才艺。看双胞胎在宫宴的表现就知道，绝对的家学渊源。
“京成里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何必少见多怪。”璐郡王继续看着手中的资料。
春氏最成功的一次就是促使谢玲珑把姚黄开脸，成功地给他们夫妻添堵，并串掇白氏保住了姚黄的胎。后来姚黄的早产也是春氏的手笔，只是当曹斌对她有防范之心后，她就没怎么成事过。多次对谢玲珑夫妇下药却都失手了，因为曹斌发现之后防着呢。可笑的是她一心扑在大房的事情上，却不知自己的丈夫曹二爷，置了外宅，生儿育女，春氏生的两个儿子都有缺陷，曹二爷把生了健康儿子的外室当成心尖尖宠着。
“春氏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当好一个妻子，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不该的地方了，所以她的婚姻成为一场悲剧不是意外。”关雎一针见血。
“罪籍的官奴？这外室的身份足以让威武侯府天翻地覆了。”璐郡王轻笑，御宸律规定“勋贵不得纳娶罪籍”。“威武侯世子原本应该是想以曹斐夫妇放印子钱的事逼威武侯把他们分出去的，这下子可省事了。”处理得好的话，威武侯能把曹斐夫妇给逐出宗族以绝后患。
“到底怎么做，由姨夫自己决定，你可别插手。”关雎嗔道，复又叹了口气，“可是给姨母下药的到底是哪一个呢？”光有怀疑不行，不把这人找出来，就像悬着一把刀在谢玲珑头上，再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外祖父会伤心，娘亲舅舅们会生气，老娘说不定会大着肚子提刀砍人，再次考验京城人民的心理承受能力。自己一家在北疆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关雎珍惜这些亲人们，只要不是极品，她都会维护。
“十年前的事，除非下手的人自己承认，否则很难查的，你别把江路的送货小分队当成神仙。”璐郡王把威武侯府的资料扔回书案上，“我之前总觉得这样让他们打探内宅之事，没甚大用。不料昨儿倒是让他们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关雎先是臭屁地把下巴抬成四十五度，问道“是什么？”
“宁国公府，还记得不？”
“贾九？他的伤应该还没好吧，又出来为祸长安？”关雎疑惑，那么几次打加在一起，怎么也要躺个半年吧？
“贾九的娘是宁国公世子的最爱，真爱，他们之间的爱情感动天地鬼神，整个长安无人不知。这个珍姨娘，虽是个小妾，但是管着宁国公世子的小库房。宁国公世子的私房钱，珍奇异宝，全在她手里拿着。前几天，她拿着一颗品相不错的金刚石到‘流光墟’打制簪子，宁国公世子新得的金刚石。”璐郡王吃吃笑着。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古人诚不我欺。”关雎忍着笑问，“豫王没气死？”金刚石是从西北来的，因为刚打完仗，并未开通互市，西北的商道掌握在永宁侯府手中，宁国公世子哪里来的金刚石？
“我们很有道德的，帮珍姨娘瞒着呢。”璐郡王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怎么说都是我舅舅，不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刺激他老人家了。”
想想被打得半残的豫王世子，关雎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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