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收心
所有人都在等着绍芷秋的回答。
绍芷秋越琢磨越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越琢磨越觉得难受生气。
她进村之初，村里众人对她多番试探，她可以理解，毕竟她室外来的。
再说她也不是对他们毫无防范。
几日过去了，大家也你来我往的试探了这么多次，绍芷秋自认是十分坦荡的。
可是你在这个时候给我挖坑，就有点太不厚道了吧？
这种话不能问吗？能问，但是问之前，你至少要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否则绍芷秋在这边长篇大论的一通说，您回头来一句我其实是这么想的云云。到时候让她绍芷秋置身于何地？
绍芷秋心中冷笑，脸上的神色也不在那么柔和。
“你们虽然称我做将军，只怕心中却没拿我当是将军，我刚进门的时候就说了，这称呼既然不合适，还不如干脆换一个。”绍芷秋拿着手中的茶碗，慢悠悠喝着茶说道。
众人没想到绍芷秋会突然这么说。
这，这有些不对吧。
“将军这是什么话！我等自然是真心敬重将军的！”
柴荣连忙解释道。
绍芷秋看着柴荣，似笑非笑的说道。
“若你们真当我是将军，你们仍是岂远军将领，那何来此一问？难道你们还要当逃兵不成？”绍芷秋是没打算在给他们留着面子了。
“你们这群大男人，要担当没有，要心眼一筐，如此行事当真对得起你们的先祖？用这么多的心思在我一个小姑娘身上，你们当真不觉得害臊？”
绍芷秋一席话说的众人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他们为什么要拿这话问绍芷秋呢。
原因很简单，成亲一事，有句话说，聘娶为妻，奔责为妾。
这话用在此事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们这些人，此时其实是想跟着绍芷秋的，可是又顾忌绍芷秋的年龄太小，又是个姑娘，总觉得这么做心里没有底。
到底从没有出过山谷，却又从小被教育着要心怀天下，如今难免患得患失。
从绍芷秋的话中，他们不难听出，绍芷秋并非无人可用，他们这些大男人一时间竟有些忐忑不安，如此才出此下策，希望由绍芷秋亲自开口，他们再发誓效忠，也算全了他们的颜面。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绍芷秋一个姑娘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这会儿她不是应该好好礼贤下士，三顾茅庐，以礼相待吗？
绍芷秋其实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他们翻脸啊，可是若是此时再不翻脸，他们再觉得她是个好拿捏的，以后若是真成了自己人，那麻烦才多了。
而且绍芷秋的性格，什么时候真的和和气气过。
只不过是这两年独居的时候久了，乍一见人，觉得亲切，才愿意多花些耐心在众人身上。
而且绍芷秋此刻敢翻脸，也是因为她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的心思。
是怕跟着自己出去之后不受重视吧。
想到此处，绍芷秋不由唏嘘，想当年的柴将军，岂远军，是何等的气魄，可是落到如今，后人们竟也沦落至此。
可是这也不怪他们，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绍芷秋也不是真的生他们的气，可是该有的态度她是不会变的。
此时脸色最难看的，无外乎是褚先生了，毕竟这主意是他出的。
然后便是牛不二，因为牛不二是不赞成的。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按理说褚先生是个聪明人，却做出了这样的蠢事，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这些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恨不得吐口吐沫都要钉个钉，都是堂堂正正的汉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更加犹豫着不敢做出决定。
看起来他们的先辈都是岂远军赫赫有名的将领，可是如今世道已经变了，他们这些人只能抱着先辈们的荣耀，要么苟活，要么拼命。否则前辈们的荣耀就会蒙尘。
他们不怕拼命，可他们怕拼的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所以他们希望绍芷秋能更主动一些。
褚先生心知绍芷秋绝不是个普通闺秀，不只是因为她的学识，还因为她对朝廷，对礼法，对皇家的各种态度，即便是男人也不见得能有她那一番见识。
而村子里的人恰恰也是这样的想法，并不是说他们如何智慧如何远见，而是柴将军当初就是这么教他们的。
柴将军还教了他们很多。
褚先生甚至有些敬畏绍芷秋，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能有如此见解，若等将来她羽翼已丰，自己这些人在她眼里还能再占多大的地位呢？
正因如此，褚先生才想趁着绍芷秋年幼，未必通达这些世故人情，才出此下策。
却不想绍芷秋前世经历的背叛与苦痛早就狠狠的锤炼了她那颗原本单纯火热的心。
此事怕是不会如褚先生的愿了。
此时众人僵在这里近也不是退也不是，绍芷秋也不说话，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场面一时尴尬的紧。
这种窘迫的感觉让在场的众人浑身都不自在。
最终，牛不二实在忍不住这样怪异的气氛，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绍芷秋一抱拳。
“将军，是我牛不二气量小，做了蠢事，但我们跟随将军的心是真的，请将军原谅！”牛不二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行了大礼。
英雄折腰处有许多，形势逼人强就是一个。
他们这些人，跟着绍芷秋，出了柴冢，那就是岂远军旧部，离开绍芷秋，出了柴冢，不过是连户籍都没有的流民，虽说最后弄个身份也不见得是难事，可到底最多不过一届平民。
何去何从，还容得他们自己吗？
从骨子里，他们就不是安于谷肉之人。
就在牛不二跪下的那一个瞬间，众人心里也就跟着释然了，做人得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哪怕处于劣势又能如何，光脚的尚且不怕穿鞋的，他们还能泄了底气不成？
想要，和得到，中间还有一个词。那就是做到。
如果自己做到了，却得不到想要的，到时候自己大大方方辞了将军，天下之大，何处不能立身？何必要做这小女儿态！
褚先生在一旁看的清楚明白，他的计策被绍芷秋识破了，绍芷秋非但没有在意，反而反将一军，此刻最最难受的出了他这个里外不是人的狗头军师，还能有谁。
一丝苦笑之后，褚先生也只能低下头了。
好在，众人也是光棍儿，既然已经失算，那就真刀真枪的磨吧！
到底他们也不真的是光脚的，投名状递上去，绍芷秋会如何抉择，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不过光明正大的给自己争取利益，向来是他们这些自诩军士之后特别得意的事情。
即便现在没有，提前说好了，将来讨赏的时候也有所依据。
人家那句话怎么说的？丑话要说再前头。
有功，就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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