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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权臣的心态


    “又少了一位故人!”云烨嘟囔着把手里的苹果塞到旺财的嘴里,何邵不能吃了,旺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非常的能吃,不过到底没有老旺财大气,老旺财吃果子从来都不吃果核。从来都是啃一圈子最肥美的果肉就算完事。

  既然答应何邵去给他吊孝,那就提前准备一下才好,孙先生现在彻底的成了神仙,他老人家说谁什么时候死,绝对不会让你多活过一天,所以现在找他老人家看病的都是超级富豪和勋贵,老先生不喜欢,九十岁的人了,依然会进入到秦岭深处,给那些山民看病,在山里一停留往往就是小半年,按他老人家的说法就是,那才是救死扶伤,勋贵富豪死一个少一个,自己不事生产,反而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让人伺候,死掉一个百姓的担子就轻一分,不知道老人家这样激烈的看法是从哪里来的,估计是看云家豪奢的不像话,故意说的。

  云烨低头瞅瞅自己的打扮,没有太过分啊,青色的棉布做的衣服,脚上踩的布鞋还是铃铛亲手做的,以前还喜欢在腰里挂一个玉牌显示一下身份,现在从头到脚除了一个乌木簪子,什么装饰都没有,怎么就醉生梦死了?

  早上一碗稀粥,两包子,中午一碗面条两瓣蒜,晚餐更是可怜,只有面条没有蒜瓣,辛月嫌吃了蒜瓣子嘴臭。大将军把日子过的连大混混都不如,怎么满世界的人都在嚼云家的闲话?

  辛月的头上已经有白头发了,那日暮的头发依旧乌黑发亮,人老了,越发的喜欢打扮,蜀中的轻纱披在身上穿了等于没穿,粉色的胸围子都若隐若现的,再配上两只长杆子的金步摇,说她今年只有三十岁都有人信。

  云家的名声有一大半都是被那日暮败坏的,辛月只要说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和她闺女站在一起那里是母女,根本就是姊妹俩。

  云烨认为这是嫉妒,还是赤裸裸的,每天拔鬓角的白头发不够烦人钱,那东西越拔越多,越是觉得自己老了,一个人老的就越快。

  自己活着辛月还能偶尔撒个娇,扮一把小女子,一旦自己死了,云烨觉得辛月一定会成为变态,就是那种摆在大堂上不怒而威的那种杀人老太。

  以前忙的时候,自然不觉得时间难熬,现在清闲下来了,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时间还早,再睡一觉醒过来发现日头才刚刚走正。

  “夫君啊,您不能总是睡觉啊,大清早的就睡觉不好,您是不是也学着人家坐着车子去山上看看枫林,瞅瞅红叶,作上几首诗,妾身也好在宴会上显摆一下。”

  辛月看见丈夫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发愣,就小声的劝慰。

  “作诗?这事用得着跑到树林子去吗?张嘴就来,听着,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随便给你作一首,赶紧拿着显摆去吧,就说是我没事写出来的。”

  辛月笑的咯咯的,一个老婆子这么笑非常的渗人,左右看看没有人在跟前,抱着丈夫的那张老脸就亲昵几下子,好半天才停下来说:“天下才气一担,您一个就占据了咱们大唐的八斗之多,那些后生小子,尤其是那个叫做王维的,作了几首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您都不用思量,睡的迷迷糊糊地作出来的诗也比他们挖空心思作出来的强上百倍!妾身这就去,看看谁还有这本事!”

  辛月又走了,原来这几天玉山的妇人们在举行游园会,什么公主,郡主,一品夫人,国夫人,伯夫人来了无数,辛月也去了,估计是在游园会上不太满意王维独占鳌头的举动,特意跑回家找自己作诗的。

  王维是谁?大名鼎鼎的诗佛,号称诗画双绝的千古风流人物,作出来的诗歌无不带着出尘之气,读起来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自己就不是在作诗,而是在背诗,杜牧还有百十年才会出生,现在拿来用用没有大碍,到了大唐几十年来,到现在都没有学会作诗,好在位高权重的,人家以为大将军不太喜欢作诗,到了现在,只要自己不主动作诗,没人有资格命令自己作诗,长孙都奇怪自己这些年为什么没有佳作问世。

  有一次闲着没事和李泰两个人在大月亮底下演绎曹操的《短歌行》唱到“周公吐脯天下归心这一句的时候,差点把坐在旁边嘻笑的李义府吓死。连滚带爬的离开酒宴,不但李义府这样,被人也跑的速度很快。这两句诗一般人不敢用,也就云烨用起来非常的贴切。

  当天晚上的人很多,也不知怎么的,就被都水监高密到了太皇太后和皇帝的面前了,皇帝还有些紧张,长孙在问了当时的场景的时候就笑的不成了。

  最后告诉皇帝,这是大将军驱赶宾客的不二法门,估计是对无休止的登门拜访的人烦不胜烦,故意的。

  长孙冲前段时间病的死去活来,病好之后就离不开拐杖了,孙先生说他的骨头缝子里长了骨刺,想要拿刀子割开,把骨刺切掉,长孙冲不敢,只好喝药消除,那效果非常的慢,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上朝理事了。

  独孤谋或许因为身上少了一些东西,活的越发的健朗,去伏牛山打猎,杀死了一只老虎,还把虎皮给云烨送了过来,意思是他现在还有杀死老虎的力气,一半是炫耀,一半是自怜,一位盖世英雄,却被其余的俩个人压迫的生死两难。

  他不敢动弹的,长安到洛阳的火车复线已经铺好了,现在从长安到洛阳,几乎用不到朝发夕至了,十六卫的大营就散布在铁路线两侧,只要他有造反的苗头露出来,铺天盖地的大军就会将他彻底的湮灭掉,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兵将的事情就不用想了,于是只好全力向朝堂索要权利,玩平衡是长孙的拿手好戏,于是独孤谋很快就发现,朝堂上的权利又恢复了以前三权鼎立的局面。

  长孙家把持着中书,云家把持着兵部,他家把持着户部,结果,谁都动弹不得,谁都离不了谁,谁都不待见谁,于是,只好像三只取暖的刺猬一样,小心的接触,小心的试探,小心的靠近,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的距离。

  长孙很喜欢这样的局面,皇帝的年龄太小,没有执政的经验,现在他们三个各自守着一摊子,皇帝做最后的调整,非常的好,想起云烨以前说过,只要把这三股势力上明显的家族印记去掉,三权鼎立的局面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政治方阵,只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尽力消除刻在这三股势力上的家族印记。

  唯有如此,相互协调,相互监督,相互让步的政治格局才能真正的实现,大唐也才能从以前人亡政息的政治怪圈里跳出来。

  所以长孙一直在给皇帝灌输一种理念,那就是可用可不用这三家的人的时候,尽量不用,必须使用这三家人的时候,就从低录用,能用傻瓜,就绝对不用精英。

  云家无所谓,朝堂上只有一个半退休的云烨,再加上一个顶门杠子云寿,朝堂上的血亲就他们两个人,只要云家安稳,云寿担任什么职位都不要紧,随着时间慢慢的消退,总会将权利稀释掉。

  云烨其实很发愁,云家的孩子好像没有喜欢去当官的,云寿是没办法,云欢根本就是花花公子,对于朝堂深恶痛绝,云雷也是一个不安分的,被母亲教训了一下,就一怒之下跑去了岭南他大哥那里不回来,让小苗伤心欲绝。

  云寿的孩子同样如此,每回看到那两个吃饭都抱着书卷看的孩子,辛月就直叹气,喜欢做学问没什么错,可是云家的爵位到底是要有人继承的。

  李容的两个孩子倒是雄心勃勃的,都是李安澜从小带大的,也不知道李家的血脉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生就喜欢权力,如今正在给自己组建舰队,看样子又是两个喜欢航海的。

  李安澜从来都不和辛月在同一时间出没,大部分时间都会和铃铛在一起,要不然就会去魏王府或者房家,程家她也不去。

  看到丈夫正坐在花厅里喝茶,嘴里哼着无名的小曲,曲调怪怪的,不但难听还非常的刺耳,小心的走到跟前,努力的想要分辨那种怪模怪样的口音,可是无论她怎么听都分辨不出来。

  “我都快听不懂了,你还指望能听懂?之所以能唱出来,其实都是被调子勾出来的。”云烨喝了一口茶水,鄙夷的瞅着鬼鬼祟祟的李安澜。

  李安澜直起身子,靠在云烨的椅子上笑道:“不外乎白玉京的调子,怪难听的,以前只要提起白玉京您就发怒,现在不一样了,成了天下间最大的权臣,没人能治得了您,就敢大鸣大放的唱白玉京的曲子,说到底您也是看家狗的性子!”

  云烨重重的的在李安澜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大笑道:“老豆腐吃起来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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