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行骗道具
卢迦逸多的套路,李钦载算是看明白了。
江湖手法很接地气,但也很容易被人看穿,他的骗术注定在一个地方不能坚持太久,时日一长,人们就会发现端倪,他只能在捞取了好处之后赶紧遁逃,换个地方继续行骗。
李钦载手里的粉末宋森并不熟,但薛讷很熟,李钦载甚至给过他配方。
是的,蒙汗药,李钦载当年发明的玩意儿,当初发明它的初衷是为了整治长安城的纨绔,行走江湖时也能用来防身自保。
只是后来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人们对李钦载的敬畏愈甚,蒙汗药这玩意儿基本没了用武之地。
蒙汗药里有一味非常重要的药,那就是曼陀罗花。
那是一种带着麻醉属性的药材,三国时的华佗发明麻沸散,其主要成分也是曼陀罗花。
华佗用来治病,李钦载用来迷昏别人,材料其实大同小异,但结果不一样,其原因就是曼陀罗花的分量不一样。
轻量可麻醉病人,施行手术,重量就直接麻翻,醒来恍若隔世。
卢迦逸多给病人吃的药里,李钦载猜测里面可能放了曼陀罗花,只是分量很轻,麻醉了病人的患处,给病人一种病已痊愈的错觉。
麻醉有时效,一天多吃几顿,那么就不停地麻醉,就像一个有酒瘾的人,醒时不停饮酒,饮醉后昏睡过去,醒来继续再饮。
所以长安的大夫给那些病人把脉时才会觉得奇怪,为何病人症状减轻,但病其实并没好。
当然好不了,只是麻醉,不能治病,就像奶牛被人挤奶,只是揉搓,不给实操,能解决问题吗?奶牛只会被玩疯。
现在李钦载手里拿的就是蒙汗药,他当年的发明。
宋森不懂,盯着他的手心看。
“这是啥?”
“卢迦逸多给病人吃的啥,我手里的就是啥。”
宋森惊异地睁大了眼:“它能治病?”
“它能缓解病痛,但根本治不了病,卢迦逸多的套路便是如此,它只是一种行骗的道具,并不是治病的良药。”
宋森脸色凝重,盯着李钦载手里的蒙汗药久久不语。
半晌之后,宋森突然道:“正好下官这几日腰骨有些疼痛,李郡公说它能缓解病痛,下官试一试,也好知道卢迦逸多那厮究竟是如何行骗的。”
说着宋森飞快伸手,三根手指拈起一搓蒙汗药,便往嘴里塞去。
这货动作太快,李钦载都来不及反应,刚伸手大喊:“且慢……”
然而宋森已服下了蒙汗药,吞进了肚里。
宋森一脸愕然:“李郡公咋了?此药有问题?”
李钦载叹了口气,用前世的东北话来说,这货是真虎啊。
“本来有问题的,但你既然已经吃下去了,我没问题了。”李钦载蹲在地上手指画圈儿。
宋森不解地眨眼,还没等继续问,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宋森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接着两眼一翻白,扑通重重栽倒在地,长睡不醒。
李钦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也没伸手扶他。
自己还是个伤残人士呢,无能为力呀。
宋森脸着地趴在院子里,李钦载继续蹲在原地画圈儿。
突然想起好像还有正事没说,但这货吃药的速度太快,跟单位抢着评职称似的,抬头看看天色,李钦载估摸宋森醒来估摸要等一两个时辰。
吴管家小心地走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宋森,吴管家居然视而不见,只是陪笑禀报李钦载,到饭点了,请五少郎后院用膳。
李钦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啥都能耽误,吃饭不能耽误。人生除了吃,别无大事。
扔下宋森不管,李钦载回了后院,美美吃了一顿饭后,坐着休憩了一会儿,剔着牙慢悠悠地回到前院。
枯燥地又等了一个时辰,宋森终于悠悠醒来。
见他睁开眼,李钦载立马露出焦急之色:“老宋啊,你可吓死我了,心疼死我了,听话,以后不要乱吃东西,若实在嘴馋了,我给你弄点牛肉干,没事嚼着吃。”
宋森坐起来,双手捧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头好痛,李郡公这药委实霸道!”
李钦载柔声道:“喜欢的话可以多吃一点,保证你一口下去永登极乐,从此远离红尘俗世的烦恼……”
宋森一惊,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喜欢烦恼,过百八十年再登极乐也不晚……”
说着宋森不由一阵后怕,刚刚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不由分说便嗑下药,问都没问清楚,幸好不是毒药,不然这会儿自己约莫正在奈何桥排队。
“说正事,卢迦逸多治的那几个病人,百骑司给我把人偷来,关在隐蔽的地方。”
宋森点头应了:“还有呢?”
李钦载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从他怀里摸出半块小银饼,手里掂了掂,笑纳了。
“还有就是,我配的药适当收点成本费,不介意吧?你若还想吃,我这里剩不少,管饱。”
…………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行驶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马车晃晃悠悠,微微有些颠簸。车内两人一躺一坐。
躺着的是武敏之,坐着的是薛讷。
武敏之今日穿了一身暗青色的长衫,薛讷则是一袭绿袍,两人皆是富家公子打扮,但二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酒味。
摇晃的马车里,武敏之的脸色有点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闭着眼随着马车颠簸的节奏一路哼哼。
薛讷盘腿坐在马车里,不满地盯着他:“还没到地方呢,装啥?”
武敏之停止了呻吟,睁眼嘻嘻一笑:“先生说了,做戏要做全套,还说什么要投入角色,体验人物的心理,我虽然不是很懂,但听起来好高深,高深的道理一定是真理。”
大家都是混迹长安城的纨绔,两人通过李钦载早就认识。
武敏之的年龄其实比薛讷略大,听武敏之口口声声提起“先生”,薛讷顿时自得地一笑。
“你家先生是我的兄弟,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叔……”薛讷调戏道。
谁知武敏之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二话不说对薛讷纳头便拜,大吼一声:“薛叔,晚辈武敏之见礼了!”
薛讷一怔,突如其来的大礼把他整不会了,没想到武敏之竟如此识礼数,客气得有点过分。
“呃,免,免礼……”薛讷局促地道。
“薛叔,您是我亲叔,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叔,薛叔!”武敏之居然跪在马车里重重磕头,吓得薛讷愈发手足无措。
磕完头后,武敏之起身,突然扑了上来,薛讷大惊失色:“你要作甚?”
武敏之抱住他,在他身上摸索片刻,从薛讷的怀里拽出一只小巧的钱袋,掂了掂分量,还算不错。
钱袋果断收入自己的怀里,武敏之又重重朝他跪拜磕头:“多谢薛叔厚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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