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1998 过去了，我很想他
在建材公司和秦喜斌以及几个技术骨干一起吃了中午饭，李阳才从建材公司回到职工大院。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离老远儿，李阳就看到了大院的门卫老头，也就是胡小宝他舅爷姚老爷子，正站在梯子上往大院门口挂灯笼。
看到老头自己站在梯子上费劲巴力的，李阳赶紧下车上前帮忙。
“哎呦，大阳回来啦？今天上哪儿忙去了又？”
看到李阳主动过来帮忙，老姚头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大红灯笼递了过去。
笑吟吟的将灯笼接过，李阳嗨了一声：“这不是快过年了，去建材公司那面看看。这一年总在外面跑，家里面的生意疏于关注，平时不去也就罢了，但是这临到年关，怎么着也得去公司露个脸的。”
“哎呀，有出息啊。”
老姚头年纪不小了，按道理他是和李太山同年进的林业局，差不多今年也得有六十三四的样子。
刚才挂了一会儿灯笼，等输爬高的对体力消耗可不小。此时看到李阳过来，老爷子站在梯子上喘着粗气，和李阳打起了闲磕。
“哎呦，大阳你来咱们大院，这也三年了吧？”
“那可不？”
将老爷子从梯子上扶了下来，李阳拎着灯笼挂上了大院的门廊上。笑着应道：“我96年过来的，现在一晃眼都九九年了。”
“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我这感觉你来咱大院还是昨天的事儿呢。你瞅瞅，这眼巴看都三年了。我还记得你来刚来那会儿，我家小宝还没到屁股高呢，昨天我看到这小子跟小阳疯跑，我这一看好家伙，这小子都到我腰了！这也不知道是我自己个岁数大了往缩长，还是说这群臭小子长得太快了。哎呦，这眼瞅着就又要过年，离棺材瓢子又近了一步喽。咱们大院赶明儿啊，还得看你们这群年轻人喽。”
居高临下的看着老爷子悲伤春秋，李阳哈哈一笑。
别人不知道，但是李阳是门儿清的。
老姚头看着平时不少的小毛病，可是职工大院里面哪个老人也没有他能活。
李阳记得清清楚楚，这老头在02年职工大院拆迁之后就去了儿子家里养老，但是养了几个月就闲不住，自己又出去在冷冻厂找了个打更的活儿。
活的可硬实着哩！
虽然职工大院在拆迁之后邻里之间联系的少了，但是谁家里面有个红白喜事儿，大家伙还是互相通知的。
印象中，老姚头他们这一批的老人，在10年左右的时候都先后去世。只有这老姚头，在20年李阳穿越回来那会儿，还活得好好的呢。
除了耳朵背听不清人说话之外，八十多岁高龄还能天天自己拎着拐棍出去遛弯儿。
不过即便是知道老爷子是长命百岁的命，李阳也没说什么。
这都是天给的福分，说出来再破了可就不好了。
“姚爷，您老就好好的，该吃吃该喝喝，是事儿不往心里搁。就您这身子骨，没准儿能把我们小辈的送走呢！”
“这孩子！净他妈瞎说。”
听到李阳捧自己的话，老姚头非但没高兴，反而虎起脸给李阳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我们这老棺材瓢子，能看到你们这些后生长本事，成家立业生儿育女，那就心满意足了。活他娘的那么多岁数有什么用？还送走你们，我现在就盼着这群孩子都出息了，等哪天我要是俩腿一蹬，你们能风风光光的把我送走了就成！”
“那您可且等吧，哈哈！”
麻利的将大红灯笼挂在门廊上，李阳灵巧的跳下了梯子。
一老一少抬头看着虽然放了好几年，但是拿出来仍然红彤彤喜庆的红灯笼，一时间倒是都有些感慨。
“又要过年啦。”
“是啊，又大一岁。大阳啊，这两年大院里面的后生你没少拉帮，我们这些当老的也没啥本事，过年了得到姚叔这儿，姚叔高低给你包个红包。”
“你以为跑得了你呐？哈哈，您等着吧，初一我就过来门卫室给您拜年来，到时候我把小阳和小宝他们都带上，您老可得把这个月退休工资准备好了，要不然铁定不能够！”
“嘿，这臭小子！”
猫一样的躲过了姚老爷子凌空一脚，李阳哈哈笑着回到了车上，进了大院。
老姚头的灯笼，算是大院里面的一个标志。
就跟信号枪似的，每年这老爷子都二十七挂灯。这也就意味着大院里面的年，到了。
果不其然，等到李阳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李太山和邹妮老两口子，也在李小阳和林小婉的协助下，开始装饰起了院子。
在进院子的时候，他甚至隐隐的闻到了不知道谁家飘过来的烀肉味儿。
“好家伙，我这就出去公司那面一上午的功夫，这一回来年味呶一下就上来了哈？”
给正在往树上挂彩旗的李太山扶了一把梯子，李阳哂然一笑。
“那可不呗，二十七挂灯扫除，二十八烀肉备菜，二十九贴对联，三十夜就到年了，你以为着日子抗混呢？眼瞅着就来年啦！”
笑呵呵的接过李阳递过来去的浆糊，李太山老爷子唉了一声：“刚我在梯子上看你给老姚头挂灯了，我这还寻思呢，你这小子给别人干活儿不回来帮我。咋，你看那老几把灯爬高心疼，这看着我站梯子上你就不搭手啊？”
眼瞧着李太山挑理，李阳也没惯着。
自打李太山在自己，以及全家的努力下把烟和麻将戒了之后，事儿可比之前多多了。
隔三差五的挑小礼，已经成为老爷子的日常消遣。
“人姚大爷可说了，过年给我包个大红包。您老都没提这事儿，我替你站什么梯子？”
“好小子，你这都身价上百亿了，还琢磨着过年从我这儿往外掏呐？去去去，我自己个儿有孙子，这活儿可不敢让你干了。我这点退休工资你都惦记，好一个万恶的资本家。”
梯子下边，捧着一摞彩纸裁剪出来的小彩旗，一听说红包的李小阳眉毛一扬。
“爷……今年过年你给我包多少啊？”
“滚犊子！你特么不学个好人！”
自己刚刚吹下的牛逼被亲孙子给秒破，李太山气急败坏的虚踢了一脚。
看着老爷子吃瘪的样子，李阳哈哈一笑。也不再逗老爷子，将其扶下了梯子，亲自将一个个小彩旗沾着浆糊，挂满了院子里面的那可桦树。
随着年味儿渐浓，李阳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现在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上也就这样了。园区的步行街那面，这两天已经步入正轨。省里宣传部对电子步行街，进行了一波涵盖了省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宣传，趁着年关一些家庭有购置电脑的需求，步行街那面的生意算是正式起了步。
芯片项目那头，李阳也已经告诉胡大胜，将职业技能培训学校后身那栋楼空了出来，让倪广南带来的那些研发人员收拾了出来，年后就能将中断了半年有余的芯片项目续上来。
至于托普那边……估摸着年前司盈也就是能立个案，真正要启动对托普的调查，怎么着也得过完了正月十五。
现在的情况，就是年前能搞定的不用愁，年前搞不定的也没指望。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光景里，李阳只能放下心中所有的焦躁，准备踏实下来准备迎接自己来到职工大院的第四个年头。
接下来的两天，作为家里面唯一闲置的青壮劳动力，李阳忙活开了。
和林小婉两个人将自己那屋进行了一番大扫除之后，他就开始准备拾掇起了年货。
到了年关，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是最忙的时候。服装城那面就不用说了，本来服装生意在前年半个月就是全年最旺的时候，现在绥美服装连锁在省内一共七家店面，祖美兰就算是坐镇总店，已经不具体管服装城的销售，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李奉献就更不用说了，绥美这边七个店都需要调货补货，外加上建材公司那边急着把年前最后一批货发出去，运输公司现在二十多台货车，几乎是二十四个小时连轴转。
为了让倒班的司机能多睡一会儿，就连李奉献这个没有B证的人，都坐上了驾驶位顶岗。
指着他们两口子干家里面的活儿，就比让李阳少沾花惹草都困难。
两口子不出意外能回家吃年夜饭——就忙到这种程度。
知道指不上他们俩，李阳和林小婉就承担了今年大年的所有办置工作。俩人开着车在绥城跑了两天，终于制备全了过年吃的用的。
等到了三十那天，小两口又跟邹妮一起下了厨房，烀猪头酱猪蹄，热火朝天的忙了一个白天，终于赶在李奉献和祖美兰回来之前，把年夜饭的十二道菜给备了出来。
按照东北这边的习俗，三十这一天真正大鱼大肉的是中午这一顿。等到晚上，主要就是几个硬菜加饺子。
但是因为李奉献和祖美兰三十中午都没来得及赶回来，家里面老老小小几口子干脆决定都留到晚上——反正白天的时候趴锅台也把好吃的吃了个七七八八。
待晚上七点多，两口子开着运输公司的货车风风火火的赶回了大院，整忙活了一年的一家人，才算是消消停停的团聚在了一起，一面包起饺子一面看起了春晚。
虽然早就已经对99年的春晚没有了新奇和期待感，不过这大年夜的气氛，还是让李阳感到格外的踏实和亲切。
尤其是看到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挑着饺子包的不好看的李太山，以及……
李阳深深的看了眼整个人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却好了一大截的邹妮。
去年一年虽然他没怎么在家，但是却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回来交代李小阳看着邹妮，让她多运动，多吃水果蔬菜，别吃剩菜剩饭。
一年的唠叨换来的，是今年过年和大家一起包饺子的邹妮。
对于李阳来说，这是可能是今年除了在洪水中捡了条命之外，最大的收获。
在他的记忆中，99年的春节李奉献一家过的并不好。这一年，李奉献两口子在下岗深渊里挣扎，家里经济情况惨淡到了极点。但是经济上的困顿并不是这一年对家里最大的打击，最大的打击，是邹妮因脑溢血住院，在治疗了一个多月之后，最终撒手人寰。
现在，看着一面看着电视机里面小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面麻利包着饺子的邹妮，李阳淡淡一笑。
“大阳，你不看电视你总看你邹婶干啥啊？”
就在李阳看着邹妮出神的时候，一旁的祖美兰用胳膊肘子戳了他一下。
回过神，李阳笑着摇了摇头：“春晚有啥好看的，我在央视的朋友早就把节目单跟我说了。”
指了指等离子大彩电，李阳努了努嘴巴：“不信你看吧，高秀敏和范伟下去之后，下一个节目就是唱歌的。这歌不错，叫山路十八弯，今年肯定这歌火遍大街小巷。”
“真的假的？”
被李阳剧透，祖美兰狐疑的回身看向了电视。
果然，随着电视机里高秀敏和范伟联袂退场，主持人在说了几句花活儿之后，便引出了那首影响了一个时代的山歌。
听着李琼那婉转若百灵鸟的嗓子，祖美兰吸了口气。
“哎呦，还真让你给说着了。不是，大阳……你这人脉这么哏儿，明年能不能安排一下，咱们一家人一起去京城，现场看看春晚啊？”
唉？
听到祖美兰这个倡议，李阳嘶了口气。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祖美兰虽然平时看着不太靠谱，想法也都憨的不行，但是这个事儿提的倒是有几分创造性。
算上今年，自己在家里面过了三个春节。这日子一年过的比一年好，但是过年过节家里面还是跟往常一样，除了吃的好点用的好点，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
其实要是按照李奉献的想法，职工大院这边的老房他早就给推了重新盖洋楼了。但是李阳觉得这边两栋平房，承载了自己太多的童年回忆，自己在这边住的踏实，就一直没让。
李奉献呢，虽然有提升生活品质的心，但是却没有提升生活品质的时间，这事儿也就这么一直搁置着。
换房子李阳肯定是不能干的，但是现在祖美兰说的这个换个过年，或者说是生活的方式，李阳倒是觉得……可以考虑！
“还等明年干什么啊，春晚过完了还有十五元宵晚会呢！一会儿我就给谭希松打个电话，让她给咱们一家安排。咱京城那面有房子，今年正月十五，咱就去京城过了！”
一拍大腿，全家的正月出游计划，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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