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六十年代富贵花(二十二)
陆临川他大侄子谁来着?
想起来了,陆荣那个人渣。
陆荣和宋清平下午在陆家打了一架,这不是她等了很久的狗咬狗嘛!
“求分享细节。”
“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问咱妈。”许思安说。
许念安闻言,将期待的小眼神转而落在许母身上。
许母也没藏着掖着,如实说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到陆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完了。据说是陆家小子先打了他妹妹,宋知青看不下去,才跟他动手。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这倒是小说里有的剧情,只是这个剧情不是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应该再往后一点。
瓜皮:“因为你从插了一脚,导致宋清平和陆荣之间的矛盾提前爆发了,这个剧情也跟着提前了。”
许念安:“关我什么事?”
瓜皮:“你移情别恋了,陆荣不敢找你不痛快就打陆嫣出气。他觉得你之所以会和陆临川在一起,是因为陆嫣抢了你喜欢的宋清平,你在报复她。”
许念安:“……他不会还觉得宋狗不和我在一起,也不和陆嫣在一起,我就会和他在一起吧?”
瓜皮:“没有,他挺有自知之明的,觉得你家里人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许念安:“既然如此,我和谁在一起跟他有什么关系?”
瓜皮:“他觉得陆临川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这个更好的,指的是比他更好的,不然,他心里不平衡。”
许念安:“在我看来,陆临川就比他更好,好上百倍千倍。”
瓜皮:“那是在你看来。在他看来,陆临川就是他养的一条狗。就算这条狗如今已经离开他家,也还是一条狗。他自己都配不上的人,一条狗怎么配得上。便是在外人眼里,长相出众有化,还是城里来的宋清平,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根本配不上你。”
槽多无口,许念安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她才又用心声问瓜皮:“陆嫣怎么样?”刚崴了脚,又挨了打,不要太倒霉。
瓜皮:“挨了陆荣一巴掌,有点轻微脑震荡。”
许念安:“这个人渣。”
瓜皮:“这才哪跟哪,今天要不是有你妈上门去调解,陆嫣免不了还要再挨一顿打。不过,免得了今天,免不了明天。陆荣已经记恨上她了,之后,免不了一顿打,或者,不止一顿。”
“我能为她做点什么吗?”她想把陆荣按在地上摩擦,就算不是为了陆嫣,为了儿时的陆临川也好。
瓜皮:“不能。作为一个外来者,你不能过多的影响剧情,否则很容易导致剧情崩了。一旦剧情崩了,这个世界也会跟着崩了,到时候,你就会被踢出这个世界。这些在你穿书之前,我就告诉你了。”
这些在她穿书之前,它确实有跟她提过一嘴,她也听进去了。不然,她穿书之初,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宋清平,怎么也得让他把拿了原主的东西还回来,吃了原主的东西吐出来。
“陆嫣好惨。”摊上那样的家庭真的是倒了辈子的血霉。
瓜皮:“宋清平会拯救她的。”
许念安:“没有我扶贫,宋狗拯救得了她吗?”
瓜皮:“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没有你的扶贫影响并不大,反倒是没有你从阻挠,宋清平和陆嫣的感情会发展得更顺利。”
许念安:“这就是你让我穿书即是修罗场的理由?”
瓜皮:“什么修罗场,那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分手现场。”
许念安:“原主和宋狗压根没在一起过,分个屁手。”
瓜皮:“是你和原主的过去的分手现场,不是你和宋清平的分手现场。你和原主的过去告完别,转身就能投入陆临川的怀抱,不香吗?”
挺香的……才怪。
“要不是陆临川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喜欢他,我真的差一点就信了你的邪。”
瓜皮:“陆临川不相信你喜欢他,是因为你只想走肾,不想走心,关我什么事?”
许念安:“他要不是见过原主喜欢宋狗时的样子,怎么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不走心。”
瓜皮:“这是个男女主本无缘,全靠原主花钱,还有粮食和票的故事,原主要是什么都不花,男女主就无缘。男女主无缘,这个世界就崩了。这个世界崩了,你就会被踢出去,还he个屁。”
许念安:“花钱,还有粮食和票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眼瞎喜欢上宋狗那个渣男,单纯扶贫也行。”
瓜皮:“有区别吗?”
许念安:“有的,这样陆临川至少不会怀疑我对他的喜欢。”
瓜皮:“你压根就不喜欢陆临川。”
许念安:“谁说我不喜欢陆临川。我要是不喜欢陆临川,用得着浪费时间跟他he吗?”
瓜皮:“你的喜欢只走肾,不走心。”
许念安:“你让我和一个虚拟世界的人走心?脑子没问题吧!”
瓜皮:“虚拟世界的人也是人。”
许念安:“重点是虚拟世界吗?重点是人!人和神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更何况,这个人连轮回都没有,我也不可能永远待在这个世界,甚至可能没办法再次进入这个世界。”
瓜皮:“你……”
许念安:“你不用劝我了。我不是顾白,我没有陆青行,不想要一段看似he实则be的感情。”
瓜皮想说你是没有陆青行,但你有陆战啊!只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四方守护神是看不见战神的,哪怕对方一直站在她回首就能看见的地方,她也看不见。
所以,许念安很可能连陆战是谁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估计也就知道对方是他们天界的战神。
它没有供出陆战,许念安自然不可能知道陆临川的躯壳里住着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的灵魂。
所以,走心是不可能走心的。
在她已经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再和另外一个男人走心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实在是太……不不不,她绝不能动心,至少这一章,不对,至少这个世界,也不对,她可是有两个肾的,等肾走完了,怎么也得等到第三个世界,想想还有一点小激动,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等她在心里yy完的时候,许父和许母已经不在了,大厅里就剩她和许思安。
“爸妈呢?”
“去厨房做晚饭了。”许思安先回答她的问题,后又问道:“你是因为陆嫣被打开心,还是因为宋狗和陆二他大侄子打起来开心?”
“因为宋狗和陆渣打起来开心。”许念安下意识回答,只很快她便意识到哪里不对,问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开心?”
“脸都笑歪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许思安微笑着看她。
许念安抬手活动一下自己的下巴,试图把自己笑歪了的嘴巴掰正,完了,还问许思安:“正了没?”
“左边再往上一点,对,很好,更歪了。”许思安一本正经地瞎指挥。
许念安不惯着他,上去就是一脚,试图把他的脚趾踩扁。
“我今天刚换的新鞋,你给我踩成这样,等会儿被咱妈看见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许思安心疼地看着自己脚上被她踩脏了的鞋。
“你那么多层皮,不差这一层。”许念安不以为然道。
许思安想想也是……才怪。
主要是她踩都踩了,他再计较,她可能会给他的另外一只鞋也来一脚,再美其名曰脏得均匀一点。
“你跟小哥说,你刚才都脑补了些什么?笑得那么猥琐……我是说,灿烂。”
许念安脑补了一些跟陆荣和宋清平打架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说出来会被和谐。
“稍等,听我给你编。我觉得他们俩这架还得打,而且,不止一次。”
许思安自动忽略掉她前面那句话,问她:“怎么说?”
“陆渣那人,你多少应该了解一点吧?”许念安反问。
“很少。”他和陆荣谈不上多熟,只打过几次架,基本都是他单方面暴打陆荣。
不是陆荣太弱了,是他太强了。
从小就接受正规训练的他,不是陆荣那种半吊子能比的。
嗯,他外公是退伍军人,上过建国前的战场那种,他们兄弟几个,连带他舅舅那边的几个兄弟都被他老人家从小当兵练。
可惜练了那么多年,除了还小的,就他一个没有用武之地,其他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扯远了,收。
许念安在他收之前就已经开口说:“陆渣在宋狗那里吃了亏,决计不会善罢甘休。要么再找他麻烦,要么把气撒在陆嫣身上。宋狗喜欢陆嫣,无论他再找宋狗麻烦,还是把气撒在陆嫣身上,他们俩都会再次对上,到时候就有好戏看。”
“有什么好戏看?”两个大老爷们打架,还牵扯到无辜的女同志,在许思安看来可不是一场好戏。
“狗咬狗啊!”许念安不假思索道。
狗咬狗确实比两个大老爷们打架有意思,就是……
“可怜陆同志从小摊上一个人渣当哥就算了,长大还被一条狗惦记上,真倒霉。”
“你可怜她就算了,可别喜欢上她。”陆嫣是属于宋清平的,改变不了,不然,这个世界得崩。
“想什么呢!别看你小哥我现在一事无成,我也是立志要为人民奉献的人,迟早要把自己上交给国家。我的心里只有大爱,绝不会被儿女私情绊住手脚。”许思安慷慨激昂道。
恰巧路过的许母,见他雄赳赳气昂昂的,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我小哥说他要把自己上交给国家。”许念安如实说。
“就他?”许母一脸嫌弃地看着许思安,那表情仿佛在说,想屁吃!
许思安不服,挺直腰杆想证明自己。
许母没有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又说了一句:“不成,武不就的,老实在家待着,别为难国家。”说完,人直接走了。厨房里还煮着饭,不能离开太久。
许思安日常怀疑自己是他妈生他妹送的。
许念安见他整个人都蔫了,安慰道:“不怪你,要怪就怪大哥和二哥太优秀了。”他们大哥和二哥,一个武能上战场杀敌,一个能进钢厂搞科研,完全不是许思安这个弟弟能比的。
“我们怎么就摊上这么丧心病狂的两个哥哥呢!”刚才还心疼陆嫣,现在觉得自己比陆嫣至少可怜一百倍,实在太惨了。
“纠正一下,不是我们,是你,我因为有大哥和二哥两个哥哥而感到骄傲。”许念安说。
许思安:“……”
许思安决定了,他今天晚上要当个孤儿,没有他们这群狗屁家人。
与此同时,陆临川家。
陆临川刚煮好麦糊,准备就着许念安早上带的馅饼吃,院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间来找他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许念安,但明显不是,敲门的声音一点都不像许念安会敲出来的,更像是和他有仇的人敲的,恨不得把他家的院门给拆了。
打开院门一看,来人还真是他的仇人。上来就是一拳,陆临川险险地躲开了,真的很险,对方的拳头离他的脸也就差了半厘米,要不是他开门前就有所防备,明天就没脸见许念安了。
一拳没打到,对方并没有再挥出一拳,而是收了手。
陆临川想防卫过当都没机会,只能冷着一张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这个丧门星为什么还没死。”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念安和许思安聊天提到的陆荣。
他和宋清平打了一架,被许母上门教育后,并没有像许念安分析的那样迁怒陆嫣,或者找宋清平再打一架,而是来找打陆临川。
得知许念安和陆临川在一起后,他最想打的不是陆嫣,也不是宋清平,是陆临川,所以,他上来就是一拳,可惜被陆临川躲过了。
偷袭不成,他没有再接再厉,因为陆临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他拿捏的陆临川了,离开他家后,他不仅跟老猎户学了一身本事,身体也强壮了不少,正面刚,他未必打得过,还得偷袭,所以,他收了手,改用言语攻击。
陆临川从小到大没少被他拳打脚踢,也没少被他言语攻击,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看完了吗?看完就滚。”言罢,他还作势要把院门关上。
陆荣见了,连忙用手抵住门,不让他关。
两人都是干惯了农活的,力气相当,陆临川便是用尽全力也很难把门关上,只能耐着性子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挤进了院子,他可不想浪费力气跟陆临川玩开门关门的游戏,他的力气是用来打陆临川的。
成功挤进了院子后,他也没有回答陆临川的问题,而是自说自话道:“我差点忘了,你的命硬得很,哪那么容易死。倒是你身边的人,死得挺快的。这些年,你先克死了生你养你的爹娘,后又克死了救你一命的老猎户,现在是想连念念也克死吗?”
陆临川的脸色随着他说的话,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变白。
他是个不祥的人。
这话他听很多人说过,有当着他的面说的,也有背着他说的。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有人不停地跟他说,说他是个不祥的人,说他命硬,克父克母克亲友,说他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甚至还有人让他去死。
他有想过死的,但那会儿他还小,想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后来他们附近有个孤寡老人因为没有吃的,还没人管,活活饿死在了家里,他才知道原来饿也是会死的。然后,他就想着要不饿死自己算了,反正他兄嫂每天给他的食物也少得可怜,他想饿死很简单。
于是,他就把平日里分到的食物都给了陆嫣,自己什么都不吃,试图饿死自己。
饿肚子的滋味很难受,才过去一天,他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嫂子见他整个人蔫蔫的,还以为他病了,就让他要死就死远点,别死在他们家里,晦气。
他也不想死在他们家里,他想找个没有殴打,也没有谩骂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等死。
他用了仅剩的力气,迈着软绵绵的步子,离开那个对他来说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等死。
在那之前,他还想去看看那个温暖过他的小姑娘。
走过那条自己曾经偷偷走过不少次的路,找一个阴暗的角落,静静地等待那个小姑娘出现。
这一等,就等了一下午。
他已经没有力气离开了,但是能死在这里也不错,这里离那个小姑娘很近,让他不再饥寒交迫,很温暖。
就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出现了,到了他的跟前,问他为什么躲在这里,是不是在玩躲猫猫?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但他的肚子叫了,在闻到对方手上拿着的米糕的香味后。
对方听到他的肚子叫了,就把手里的米糕递到他嘴边说,吃了肚子就不会叫了。
他不想吃的,他想死,但是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突然就不想死了,想活着,因为只有活着,他才能再次见到她。
所以,他最终吃了她递到嘴边的米糕,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想死过,随便别人怎么说,他都拼了命地活着,觉得活不下去了,他就偷偷去看一眼那个温暖过他,还救过他一命的姑娘。
就这样,他渐渐长大了,开始不再需要依附别人而活,但他也离不开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一直到他十岁那年,在山上遇到了狼群。
他被狼群咬伤了,不致命,但流了不少血,看着身上被自己的血和狼的血染红的衣服,他突然想到了离开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的办法。
想要离开地狱,得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利用了救了他的老猎户,老猎户却收养了他,给了他一个不算好,但很温暖的家。
两人相处的几年里,老猎户教了他很多本事,也教了他很多道理,他告诉他,他爹娘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是意外和疾病带走了他们。那些说他克父克母克亲友的,都是封建迷信,是旧社会的毒瘤。
他信了他的话,但一向健硕的他却突然一病不起,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没能留住他的命。
弥留之际,他还在跟他说,他只是病了,和他没有关系,他不是个不祥的人。
但他真的不是个不祥的人吗?
他也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但不管是不是,他都不应该在自己也没办法肯定自己会不会给人带来不幸的情况下,和他的姑娘在一起。
这是在拿他的姑娘的命冒险。
想到自己可能会给许念安带来不幸,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
刚这么想完,他的脸就挨了一拳。
不过,不是他自己打的,是陆荣趁他怔愣住,没有防备,偷袭的。
因为毫无防备,他也没躲,生生挨了一拳。
陆荣没有手下留情,用了十足的力道,一拳下去,陆临川的脸都偏了偏,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拳得手的陆荣又抬脚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力道之大,陆临川差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见他还能站着,陆荣犹不满足,又朝他的脸打了一拳。
这一拳,他没能得手,缓过神来的陆临川堪堪躲开了。
被躲开了,陆荣没停手,继续对他拳打脚踢,一张嘴也没闲着,一句又一句恶毒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你早该死了,像你这种克父克母克亲友的丧门星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活着就是一个祸害,迟早会害死你身边所有人。”
“不过是阴沟里的一只老鼠,就你也配肖想念念。”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离她远远的,不然,她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你害死。”
“呸,丧门星。”
……
陆临川刚开始只是防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到他说到许念安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害死,他才怒了。
“你闭嘴。”说这话的同时,他还一拳打在了陆荣的脸上。
陆荣因为脸上挨了一拳,嘴里的话倒是停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又冷嘲热讽起来。
“我说错了吗?这些年被你克死的人还少吗?你身边的人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闭嘴。”陆临川不想听他说话,专挑他的脸打。
不多时,陆荣的脸上就又挨了他两拳。
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陆荣闭嘴,甚至因为激怒他,陆荣越说越起劲。
“你以为念念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吗?她只是在报复陆嫣那个赔钱货而已。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丧门星,也配让念念喜欢。”
“闭嘴。”陆临川感觉自己要失去理智了,满脑子都充斥着陆荣恶毒的声音,吵得他头仿佛要炸裂开一般,连冷汗都出来了。
陆荣却恍若不觉,继续恶毒的说道:“我告诉你,陆临川,没有人会喜欢你。像你这样的丧门星,别人躲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你。”
“闭嘴,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陆临川彻底失去了理智,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再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仿佛疯魔一般不停地说着让他闭嘴。
等陆荣因为被他掐住脖子无法言语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才算安静下来,但很快就又有一个声音跟他说:“杀了他,杀了他,你的世界才能真正安静。”
“杀了他,杀了这个给你带来无数苦难的人。像他这种人,才是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杀了他,只要你的手再用点力,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彻底解脱了。”
……
随着这些话一句又一句地在他脑子里响起,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刚被他掐住脖子的时候,陆荣并不觉得慌。
因为他不认为陆临川真的敢掐死他,直到他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陆临川的手还像是铁钳一般紧紧禁锢住他的脖子,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特别是对上陆临川那双猩红一片,没有半点理智可言的眼睛后。
陆临川是真的失去理智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眼前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解脱了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响起许念安的声音。
很小声,几乎要被淹没在那些叫嚣着让他杀了陆荣的声音里,但他还是听到了,听到她叫他临川,听到他说她喜欢他。
几乎是刚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瞬间,他掐着陆荣脖子的手就松了。
陆荣还以为自己今晚死定了,没想到还有呼吸到空气的机会,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等他咳嗽完,得以正常呼吸的时候,陆临川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陆荣没有去找他,逃也似地离开他家院子。
他这人横归横,但却十分惜命,陆临川刚才很明显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虽然不知道他最后为什么突然松手了,但他也是真的怕了,心里暗自决定,以后找找宋清平的不快就好了,像陆临川这种疯子,他惹不起。
陆临川恢复理智后,就去了厨房吃许念安给他做的馅饼,试图冷静下来。
连着吃了两个馅饼,他才算是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他的心就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疼痛。
他以为当他决定放弃他的姑娘的时候,只是将一切归于原地,他甚至还能多一段美好的回忆,没想到放弃一个深爱的人,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只是想想这个人以后将不再属于他,他的心就像是被生生剜了去一般,疼得他脸色发白,冷汗直冒,连呼吸都带着痛。
不敢想象等他真正放弃他的姑娘的时候,会有多痛,但是为了他的姑娘的安危着想,哪怕他因此丧了命,也必须放弃她。更何况,他的命硬得很,别说心被剜了去,就是五脏腑都被剜了去,估计也死不了。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
人要是没了心,那就是一个死字。
他失去了他的姑娘不会死,只是……好像也没活着。
第二天早上,许念安起床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了陆临川家。
到陆临川家的时候,陆临川不在,院门从外面上了锁。
“这一大早的,我男人跑哪里去了?”
瓜皮:“山里。”
许念安:“跑山里干什么?”
瓜皮:“打猎。”
许念安:“你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
瓜皮:“你也没问。”
许念安没问是因为她昨天回去的时候,跟陆临川说好了,今天早上再来找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不在家。
不对啊!
她都和陆临川约好了,陆临川没理由放她鸽子,突然跑到山里去打猎。
“他真的进山打猎去了?”
瓜皮:“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念安:“是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
瓜皮:“那你就当我骗你好了。”
许念安:“没想到你是这种灵。”
瓜皮:“我也没想到你是这种神。好像有什么大病,你不会是有传说的神经病吧!”
许念安:“……我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瓜皮:“不知道,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许念安:“那你帮我撬一下锁,我懒得再走回去。”
瓜皮:“会吓到陆临川的。”
许念安:“那你给我开个挂,我翻墙进去。”
瓜皮:“还不如撬锁。”
许念安:“那你倒是撬啊!”
她的心声刚落,院门上的锁就应声而开。
许念安拿起锁看了眼,很好,没坏,还能用,然后,她就拿着锁心安理得地开门进去。
到了屋里,她直接去了陆临川的房间睡回笼觉。
一觉醒来,已经快午了,陆临川还没回来。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她又等了一下午,等到天都黑了,陆临川还是没有回来。
“陆临川不会是在山顶迷路了吧?天都黑了,还没回来。”
瓜皮:“不会,山里的路他很熟。”
许念安:“那他怎么还没回来?”
瓜皮:“不想见到你吧!”
“不可能。”她昨天傍晚和陆临川分开的时候,还和他好得如胶似漆,没理由过了一个晚上,他就不想见到她了。
瓜皮:“凡事无绝对,一切皆有可能。”
许念安没跟它争论,因为没有意义。
“他今晚回来不?”
瓜皮:“不吧!”
许念安:“怎么说?”
瓜皮:“他这会儿还在深山里,就算连夜回来,等他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明天了。”
许念安:“进山就算了,还留在山里过夜,这很不正常。”
瓜皮:“有什么不正常的,猎户进山几天不出来是常有的事。”
许念安:“这事是正常的,但陆临川不正常。我昨天都跟他约好了,他今天却一声不吭进深山去打猎,还打算在深山里过夜,很明显是故意放我鸽子。”
瓜皮:“我就说他不想见你吧!你还说不可能。”
许念安:“可他为什么不想见我?我们昨天傍晚分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昨天傍晚我离开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瓜皮:“终于问到重点了,我都替你着急。”
许念安:“你急个鸡儿!你急不会直接告诉我,还要我问你。”
瓜皮:“你主动问和我主动告诉你能一样吗?”
许念安:“有什么不一样的?算了,不重要,你直接讲重点。昨天我走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瓜皮:“陆荣来找陆临川了,还跟他打了一架。”
许念安:“我太阳你母亲的,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瓜皮:“你又没问。”
许念安:“我……算了,不跟你这个dog太阳的计较。陆临川没受伤吧?”
瓜皮:“受了。不然,也不会不想见到你。”
许念安:“受伤了还跑到深山去,他是想死呢?还是活腻了?”
瓜皮:“想死吧!”
许念安:“那还得了,我得去找他。”
瓜皮:“这大晚上的,你去找他,是想吓死他吗?”
许念安:“都是死,总得让我见他一面。”
瓜皮:“他伤得不重,死不了。”
许念安:“伤得不重躲什么?”
瓜皮:“伤在脸上。”
许念安:“靠,打人不打脸,陆荣那个人渣真的是……我能套他麻袋吗?”
瓜皮:“不能。他伤得比陆临川更重,陆临川没吃亏。”
许念安:“平白无故被伤了,还叫没吃亏。”
瓜皮:“反正你不能套他麻袋。”
许念安:“那我能让我小哥打他吗?”
瓜皮:“最好不要,免得影响到剧情。”
许念安感觉自己要憋屈死了,特别是想到自己因此可能要几天见不到陆临川。
“我决定了,明天一早我就进深山去找陆临川。”
瓜皮:“别了吧!会吓到他的。”
许念安:“他都不担心我被吓到,我为什么要担心他被吓到,反正不可能真的吓死。”
她这是去意已决,瓜皮没有再劝,免得把她惹急了,她真去套陆荣麻袋。
确定陆临川今晚不会回来,许念安本来想回家的,但还没等她回家,许思安先找来了。
见陆临川家就许念安一个人在,他有些疑惑道:“陆二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他进深山去了,让我帮他看家。你来得正好,帮我跟咱爸妈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家,要留在这里帮临川看家。”这样她明天早上进山就可以少走点路。
“那怎么行。陆二家这么偏僻,我要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家,爸妈非扒我一层皮不可。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再过来帮他看家。”许思安说。
“我不回家不只是为了给他看家,还打算明天一早进深山去找他,住他家方便点。”许念安如实说。
“你在逗我对吧?”就她还想进深山。
“你要是觉得我在逗你,那就当我在逗你吧!反正我今晚不回去,你帮我跟咱爸妈说一声。别说实话,不然,我扒了你的皮。”许念安威胁道。
“不是,你真要进深山?那可是深山,有数不清的危险,不是开玩笑。”许思安道。
“我知道深山有很多危险,但我一定要进去。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她自己一个人进深山虽然更方便,但和他一起合理一点,不会惹陆临川怀疑。
许思安可耻的心动了。
好在他还算理智,知道他要是偷偷带许念安进深山,他爸妈不止会扒了他的皮,还会剃了他的骨。
“为什么一定要进深山?”
“我午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实在不放心临川。”许念安胡诌道。
“梦都是假的。”许思安有些无语。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进不进一句话,不进我自己进。”许念安这会儿心情不是很好,懒得跟他逼逼。
“爸妈会打死我的。”许思安说。
“那就我自己进。”许念安拍板。
“你自己进,爸妈也会打死我。算了,横竖都是一死,我还是陪你一起进吧!”进去后,要是无事发生,他就不告诉他们爸妈,他们进深山去了。要是有事发生,那就咸粥配白酒,唢呐吹一宿。
“成。”许念安再次拍板。
“那我先回家一趟,跟咱爸妈说一声,再过来陪你。”许思安说。
许念安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他走后,许念安让瓜皮变点东西出来,充当明天进山的干粮。
因为这里是陆临川家,好的干粮肯定没有,最多也就变几个玉米面饼和窝窝头。所幸许念安并不重一时的口腹之欲,偶尔吃点玉米面饼和窝窝头,也没什么。
许思安一来一回挺快的,许念安刚开完小灶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还带了被子。
“你怎么不把你的床搬过来?”
“我倒是想搬,但是搬不动,就带条被子来凑合一下。”入秋的夜,还是有点冷的,陆临川家这么穷,多半没有多余的被子给他盖,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病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进山了,两人今晚早早就睡了。
许念安睡在陆临川的房间,许思安随便找了个地方,裹上被子凑合一宿。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许念安就被许思安叫醒了,这态度比她一个一定要进山的人还要积极。
背上干粮和水,带上趁手的工具,两人一起进了山。
许思安从小到大进山的次数挺多的,只是没进过深山,所以,前面的路两人走得挺顺利的。
等到了许思安没涉足过的地方,两人才开始愁。
更准确地说,是许思安一个人愁。
许念安有外挂,对陆临川的行踪了如指掌,根本不需要愁。唯一麻烦的,就是说服许思安跟她走。
“既然你不知道路,那就跟我走吧!”
“你知道路?”许思安问她。
“嗯。”许念安点头,扯谎道:“这里临川带我来过。”
“他居然带你进到这里来?”许思安震惊脸。
“嗯,他说这里不危险,就带我过来看看。”许念安继续扯谎,完了,也不给许思安追问的机会,很快又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别再这里磨蹭了。再磨蹭下去,今天就下不了山了。到时候,你就得请大队里的人吃席。”
许思安:“……”
许思安为了不请大队里的人吃席,决定跟着她走,反正他自己也不认识路。
就这样,他跟着许念安进了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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