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
九、
顾思远有没有这个方面的特殊癖好, 还需要再确定。
不过,吃完饭后,谢亦阳同学照例需要当老师这件事, 却是真的。
他拿着个本子,开始给顾思远上课。
那上面写得都是些高中各科的题目和答案。
按照原计划,顾思远是想收集齐了高中课本, 拿回来给谢亦阳学习自用的。
但是前几年太乱,那些书要么被当成垃圾卖掉, 要么直接被家里引火烧掉。
他在县城那些收破烂的地方转了许久, 最终也只收集到了几本而已, 还只有数学和语文, 英语书则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于是, 顾思远只能自己动手写。
他按照自己那个世界高中的课本,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些各科的关键知识点和例题, 甚至还默下了十几篇英语理解。
最后再装模作样拿回来交给谢亦阳, 并且表示, 听别人说这本好像是高中生的笔记,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帮助。
不过, 顾思远的认知还是出了点问题。
他那个年代的高中题目, 比这个时期其实难了不止一点。
因而, 拿到这珍贵的笔记本后,向来对自己学习能力颇有信心的谢亦阳, 一时间竟然困惑了许久。
果然是离校太久了, 脑子不行了。
但是,看着一旁自家老公满含期待、求知若渴的眸子, 谢亦阳只能干巴巴道:“这个高中的知识, 我也是第一次学习, 还需要整理一下再给你上课。”
顾思远点点头,十分信任地道:“好!”
“……”谢亦阳。
好愧疚。
有种在欺骗祖国花朵的感觉。
谢亦阳低头咬了咬牙,暗道:自己一定要尽快把这些知识点吃透,不能让顾思远失望,更不能耽误这个未来的国家人才。
看着媳妇儿全心学习去了,顾思远也开始干自己的事。
这是他最近一直在计划的,在这个时代,他总要做些什么,不管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还是为了自己和谢亦阳更好的生活。
大国重工,科技与经济,唯有自己掌握的技术,才是真正叫人放心的技术。
一室静谧,烛火摇晃。
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去,谢亦阳终于把前两页的东西掌握的差不多了,兴奋地转过头去,要给自家老公上课。
却发现,顾思远正专心致志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谢亦阳好奇地伸着脑袋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要不是刚刚亲眼看到他老公在动笔,他差点就要以为这图是直接打印出来的,这线条和造型太标准太好看了。
他张了张嘴,才慢慢出声:“这是发动机吗,画这个干什么?”
顾思远抬头,随口道:“为了升职发财。”
谢亦阳撇撇嘴,不忿道:“怎么说得这么庸俗?”
“……”顾思远。
你倒是忘了你自己先前接过自己工资时的那兴奋劲儿了。
谢亦阳察觉到他的目光,窘迫地轻轻咳嗽几声,转身抱着人撒娇道:“我们将来是要上大学的人,要学着文明含蓄一点。”
顾思远看着他:“行。”
“不过……这个,真的能赚很多钱吗?”谢亦阳又悄莫看他一眼,对着那图纸双目亮晶晶。
“……”顾思远。
嗯,这才是他媳妇儿的真面目。
最是务实不过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管上班还是在家,顾思远一心全都扑在了这发动机上面。
不过,本职工作依然半点没有拖后腿,甚至效率越发高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方杰也是十分无奈,甚至主动跟陆科长提了一下,表示自己实在教不了顾思远什么。
再这样下去,就是在耽误顾思远了。
陆科长本就在比较留意顾思远,听了这汇报,便干脆对顾思远再进行了一次考试。
最后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顾思远即刻出师了,从此之后,便是名正言顺的技术员了,可以开始独立负责维修相关事宜,甚至下个月的工资,也要再涨一点。
对此结果,不论是同期进来的那几人,还是前辈们都有些无奈。
大家一样是人,他们进厂要当学徒两三年,顾思远这两个月还没到呢,就完全出师了。
最开始时,还有不少老技术员不服,想要掂掂他的斤两,可最后却无一例外被打脸。
于是相对的,大家也彻底被顾思远的维修技术折服,甚至遇到不少问题时,还需要求顾思远帮忙解决。
长江后浪推前浪,莫过于此。
这日上午,方杰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你们知道吗,市机械厂的领导,后天要过来检查工作,而且听说还有意给我们农修厂几个名额,跟市里的专家学习交流工作。”
“哦,不错。”顾思远从自己快要完工的图稿里抬起头,慢悠悠应了一声。
方杰看他一眼,觉得自己本来满满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实在很没有成就感。
他干脆转过头,去跟一旁同样激动的凌志去说话了。
凌志看着他,兴奋地问道:“市机械厂啊,真不得了,上面有说要怎么分配名额吗?”
方杰面上喜色稍顿,尴尬地摇摇头:“不知道,但大概率是那些研究员和高级技术员的吧。”
农修厂是有着近两百人的大厂,各个部门齐全。
光是他们发动机科就有三十人,他们这些维修员虽说也是技术人员,但上面还有待遇更好的研究员。
那些研究员都不是通过招聘进来的,而是各中专或者工农兵大学毕业后直接分配的,一般有学习交流的机会,都是他们去,再不济也是那些更有经验的高级技术员。
这么想着,方杰突然目光一亮,看了眼顾思远,欣喜道:“说不定思远同志有机会参加,思远同志才来农机厂一个多月,就成为正式维修员了,学习能力堪称全厂第一,如果他能去着专家学习一段时间的话,肯定能够学习到很多知识和技术。”
凌志立刻也激动地点点头:“对,可以的,那些老技术员很多方面都不如大哥呢,大哥去学习交流的话,肯定能有很大收获,应该去向科长争取一下。”
说完,两人都睁大眼,十分期待地盯着顾思远。
顾思远抬头看向两人,正要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口处传来一道极为不善的声音:“哼,一个新瓜蛋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还敢妄想交流名额?”
顾思远三人齐齐抬起头来。
待看清门口之人后,方杰首先变了面色:“马俊,你跟我过不去就算了,思远同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找什么茬,吃饱了撑的?”
马俊捧着搪瓷杯,不屑地看向方杰:“你这个废物,靠着抱新人大腿才拿了个先进,现在是想舔着脸继续拉帮结派吗?”
方杰面色一变。
拉帮结派在这个时期,可是很严重的罪名。
顾思远眸子微抬,漠然的目光扫向马俊,淡淡道:“你突然来这废这么多话,是盯上了交流名额?”
方杰猛地睁大眼,也想起了什么,马俊比他早一年进的农修厂,家里还有那么点背景,厂里是有意培养他做高级技术员的。
如果这次名额足够的话,马俊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争取到机会。
果然,下一刻。
马俊冷笑着看了顾思远一眼,趾高气扬道:“不是盯上,那是我的囊中之物,发动机科有两个名额,一个给了研究员,另一个给年轻的技术员,也就是我。”
方杰面色当即变得极为难看。
“年轻的技术员……”顾思远薄唇微启,一字一顿地念着。
然后,他深深看了眼马俊,嗓音却淡到极点:“那么,很好,从现在开始,这个名额就是我的了。”
他的语气和言辞都很平静,所以显得越发认真而肯定。
方杰和凌志不约而同转头,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们的认知里,顾思远这个人虽然一直都是强得离谱,也高冷地离谱,但却并不傲慢,平时对他们和其他同事的请求,都十分客气宽容,甚至可以算得上耐心谦逊,完全不是这种会挑衅放狠话的人。
马俊也被这突如起来的话惊到,一时间竟怔住了。
而后,他再反应过来时,目光却瞬时阴冷无比:“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才来农修厂两个月而已,仗着有那么点小天赋,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不行。”
顾思远神色依然平静,只盯着马俊似笑非笑道:“那么接下来,就请你把眼睛给擦亮点了。”
说完,他就毫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笔,继续低头专心致志地画起图来。
只剩最后一点了,等这东西结束之后,去市机械厂交流算什么,直接加入只怕也不是问题。
马俊目光沉沉地看了眼顾思远。
不知为何,面对这人如此冷峻稳平静的模样,他心里无端便升起一股沉重的不安来。
“还呆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方杰不客气地开口喝道。
马俊冷嗤一声,捧着搪瓷缸转头往车间方向走去,在经过顾思远右手边的窗户时,他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
而后,瞳孔微缩。
虽然他一时之间看不太明白,但那纸上明显是个发动机的模型,而且似乎还是新型的,这居然是顾思远画出来的?
难道这东西,就是他刚刚说那话的依仗?
马俊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
正在这时,办公室里传来凌志的声音:“大哥,那个讨厌鬼走了,你怎么又在画这个东西,这都到午饭时间了。”
“到了吗?那走吧。”顾思远抬头看他一眼,将手下图纸用书压在一旁,站起身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三人一道出了办公室,捧着饭盒往食堂方向走去。
马俊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顾思远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忍不住眯了眯眼。
……
今天农修厂食堂的菜色依然很不错,有红烧肉还有大馒头。
顾思远照例留了一半在饭盒里,等着傍晚时带回家给小媳妇儿享用。
凌志看着这一幕,傻逼嘻嘻地道:“谢美人能嫁给大哥这样的男人,也算是走了运了,要我是个哥儿或者女孩,我也愿意嫁给大哥这样的。”
方杰咬在嘴里的馒头差点掉了下来,又惊又笑地看着凌志。
顾思远却是面色变都不变一下,扫视了凌志那虎背熊腰的长相,冷冷道:“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凌志:“……”
他一个只爱小姐姐的大老爷们,开个玩笑,也要被这么打击。
三人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暂时休息。
顾思远放下饭盒,便准备把之前的图纸拿出来继续画完,只剩最后几笔格式线定稿,就可以拿给陆科长看看了。
不过,半晌之后。
坐在一旁聊天打屁的方杰和凌志,就看着顾思远似乎是要把这个办公室翻过来了。
“大哥,你这是干啥呢?”凌志下巴耷在椅背上,好奇地问道。
方杰也问道:“你这架势,是什么东西丢了?”
顾思远点点头,目光微冷:“我一直在画的那几张图纸不见了。”
方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发动机的?”
“对。”顾思远点头。
“我们帮你一起找。”
在农修厂里,方杰和凌志几乎跟他整天都在一起,自然知道顾思远在那图纸上花费了不少精力。
这一个月来,顾思远不是在画图,就是在车间里拆各种发动机,而拆发动机,据说也是为了画那图。
一个月的精力,就这么没了,任谁都难以接受。
不过,半晌过去,三人找了一通,却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方杰和凌志脸色都有些沮丧。
顾思远倒是一直平静,安慰他们道:“找不到算了,那图已经在我脑子里,重新画一幅就好,费时间的是前期实验阶段。”
两人也只能点点头。
凌志挠了挠头道:“好好的东西就没了,几张纸嘛,也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
方杰也奇怪:“我们这还从来没丢过东西,难道是没关窗户,被风给吹走了。”
顾思远眯了眯眼,淡声道:“可能吧!”
他走之前可是特意用两本书压住的,书还在,纸没了?
呵呵……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
此日已经进了六月,天气越来越热。
云溪村附近的南河公社,之前有一辆拖拉机送到了农修厂检修,今日傍晚下班时,顾思远便刚好给他开着顺路送回来。
拖拉机送到南河公社后,顾思远将自己的自行车从上面搬了下来,继续往云溪村骑去。
虽然绕了一点路,但总得来说,他今天到村口的时间比平时更早了二十分钟。
他习惯性朝大树下看去,一般情况下,家里那颗小球应该正缩成一团在等着他。
然而,下一刻……
顾思远目光寒到极点,将自行车往旁边一推,便朝着那边发生争执的两道身影飞奔过去。
“你给我滚远点!”谢亦阳看着面前流里流气的人,冷声警告道:“等我老公回来,一定揍死你。”
眼前这家伙,是他们云溪村最声名狼藉之辈,不仅不下地挣工分,还整天偷鸡摸狗,甚至欺负小孩子。
之前队里已经教育过他好几次,但这人完全是死皮不要脸,屡教不改。
那二流子看着他气恼的模样,反而脸上笑容更深:“你老公每天都在县城,你白天一个人在家不寂寞吗,多个哥哥陪你有什么不好的?”
“呕……”谢亦阳忍不住恶心地想吐。
二流子面色陡变:“贱人,你少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就要直接伸手去抓人的肩膀。
突然,就在这时,一只健壮手臂从后方疾速伸出。
下一刻,“啊……”
一道杀猪般的痛叫声响起。
那二流子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要被直接捏碎了了一般。
“老公!”谢亦阳眸子一亮,兴奋地转身叫道。
顾思远点点头,温声道:“乖。”
然后,神情陡变,手掌微一用力,直接将那二流子扔砸到了一边,接着又是一脚对准他的腰腹处,狠狠踹了过去。
那二流子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捂着腹部,爬都爬不起来。
但这还没完,顾思远眯着眼几步上前,照着他的背部、腿部等处,又是连续的数脚大力踹了下来。
那二流子也有几分力气,平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这般挨过打,当即躺在地上哎呀乱叫了起来。
“啊,别打了……别打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闻言,顾思远又是一脚重重踹过去,冷冷道:“谁借你的胆子,敢来我这找死的!”
“没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那二流子边嘶嘶痛喘,边连连道歉,“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再也不敢了。”
“玩笑!”顾思远面色更冷,一脚直接踩在他的手指上:“你在开谁的玩笑?”
二流子几乎痛哭流涕起来:“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开玩笑,我该死,我这个倒霉催的……”
一旁的谢亦阳看着他躺在地上的恶心模样,眯了眯眼,上前几步,然后抬起一脚,照着他某处狠狠踢了过去。
“啊!”一道几乎刺破天穹的喊声响起。
那二流子整个人如同一只大虾般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某处传来的痛楚似乎叫人完全没法承受。
谢亦阳犹觉不解气,瞪着他恶狠狠道:“玩笑,我让你再开玩笑,开玩笑……还开我的玩笑嘛?”
二流子整个人几乎要疼昏过去,已然是无力回答他。
谢亦阳撇撇嘴,略觉无趣。
索然无味地一抬头,却正好对上自家老公带着打趣的目光。
“……”谢亦阳。
他的形象还在吗?
半晌,谢亦阳拼命眨了眨眼,然后嘴角一拉,眸子瞬间水润润,拔腿朝顾思远怀中猛地冲去,一把抱住人的腰,便开始哼哼唧唧地假哭:“老公,我刚才好怕啊,好可怕啊,吓死我了,还好有你保护我……嘤嘤嘤……”
“……”顾思远。
看你刚刚那架势,感觉没有他的保护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听着这可爱的黏糊撒娇,看着这做作的表演,顾思远抬手摸了摸怀中人的背脊,在头顶的发旋上轻轻落下一吻。
媳妇儿是个戏精怎么办?
那当然,只能惯着啊。
等两人贴贴抱抱再分开时,却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二流子,居然已经趁机逃跑了。
谢亦阳鼓着嘴巴:“这次便宜他了。”
顾思远摸摸他的脸颊,嗓音低沉:“放心。”
就算人跑了,事情也不会这么结束的。
谢亦阳仰脸看他,眨巴眨巴眼。
顾思远却已经转身去推自行车了,扶着龙头淡声道:“过来,带你回去。”
谢亦阳立刻兴奋地冲过去,将刚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顾思远轻踩脚踏,沿着村道慢行。
谢亦阳倒着坐在后座上,背靠在顾思远的背上,优哉游哉问道:“老公,你今天怎么比平时早回来这么多,你骑车速度变快啦?”
顾思远随口答道:“开拖拉机回来的。”
谢亦阳点点头,又问道:“哦,今天上班都干了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顾思远:“有一件。”
两人随便说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骑着车从村口到顾家,只花了两三分钟。
进院子的时候,刚好跟跟坐在院子里的顾里里迎面对上。
顾里里看着两人,瞳孔收缩一瞬:“你……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思远眯眼,目光冷沉:“怎么,你很意外吗?”
被这目光一扫,顾里里只觉身心皆寒。
片刻后,他才干巴巴吞吐着道:“三哥,我就是奇怪你比平常回来得早而已,有什么意不意外的?”
说完,他就迅速站起身,大步往院子外走去。
谢亦阳慢慢转身,看着顾里里消失在院子拐角的背影,鼓了鼓嘴,凑近小声道:“老公,顾里里今天好奇怪啊!”
顾思远摸摸他的脑袋,淡声道:“不管这个无关之人。”
“好吧!”谢亦阳乖巧地点点头。
顾思远余光扫了眼院外,突然道:“对了,我之前在家画的那些发动机草稿图,你还收着吗?”
谢亦阳眨眨眼:“在啊,就在桌子的抽屉里。”
顾思远点头,继续道:“那就好,这次我们科里有一个升去市机械厂的名额,除了我之外,还有个叫马俊的家伙在竞争,不过我有了这个发动机设计图纸,所以赢面更大,但今天下午,图纸却突然丢失了,我怀疑是被马俊偷去了。”
“啊?”谢亦阳震惊:“老公,你的图纸被偷了?怎么会被偷?”
顾思远却完全不见悲伤,轻揉着他的手腕,十分随意道:“没关系,他敢偷,我就要他自食其果。我能画一次,自然能画第二次,而且家里还保存着这么多设计草稿,都是证据,到时他若敢把我的图拿出来,我就用草稿图让他身败名裂。”
听了这话,谢亦阳当即鼓着嘴巴,幸灾乐祸地直点头道:“对,就该这样,让他自食恶果,嘿嘿……”
院子外的拐角处,顾里里悄悄趴在墙上,眸色幽深无比,但嘴角却是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他心中暗道:顾思远,你还想升职,还想去市机械厂,做梦!
顾里里站直身体,往冯铿住的地方走去。
冯铿比他更有主意,还是去找他商量更具体的计划。
顾家院子里。
谢亦阳伸手在顾思远面前晃了晃,鼓着嘴巴道:“老公,你在看什么发呆呢?”
顾思远收回余光,一把抓住他细白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淡声道:“看一只愚蠢的螳螂。”
“螳螂?”谢亦阳瞪大眼:“螳螂还跑家里来了?”
“一直就在家里。”顾思远随意应了句,牵着人往厨房走:“该做晚饭了。”
“哦……”谢亦阳鼓着嘴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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