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雷霆与守望者12
诺诺后退一步,把藏在沙发缝隙里的枪抽了出来。但她不能开枪,楚子航跟那个怪物基本上是脸贴着脸在打。
楚子航上来就重创了对手,还把对手的刀锁住了,但对手只用了几秒钟就挣脱了。
他全身骨骼爆响,好像忽然间变成了一条无骨的蛇,就这么从楚子航的双臂之间游走了。又是一通骨骼爆响,他从无骨蛇变成了剽悍的野兽,把黑刀藏在手腕间,凶狠地扑向楚子航。
他竟然是用什么特殊的方法让自己浑身脱臼,再自己正骨,把脱臼的关节给恢复了。
楚子航拔出藏在袖的短弧刀,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极快地挥刀,刀刃相割火花四射。舱室本来就小,还被一张大床占据了很多空间,谁都没有退路,只能冒死向前。
诺诺这才看清那怪物的模样,准确地说他应该是个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橡胶衣,脸上带着胶皮面具,嘴部还有类似呼吸器的凸起。
他的刀术非常诡异,很难归于某个流派,更像是丛林里野兽凭着本能挥舞利爪,挥刀的同时还夹杂着膝击、肘击和肩撞,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武器。
楚子航的近战能力不弱,但据路明非说距离当年的杀胚师兄还是打了折扣,又对上这种匪夷所思的刀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一直在用短弧刀硬磕对方手那柄诡异的黑刀。
诺诺握枪的手心微微出汗。这样下去楚子航很快就会伤在那个蛙人手里,除非是隔壁的路明非听到动静赶来救援。
按说这边那么大动静,蛙人踢腿踢到舱壁的时候,动静大得像是在拆房子,路明非却一直没有出现。难道是路明非那边也遇到麻烦了?
像这样的蛙人杀手很可能不止一个,也许这条船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出卖他们的人是谁?乌鸦还是阿利耶夫?这个蛙人杀手又是什么来历?
来不及思考了,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蛙人离开,他们在这里耗得越久就越危险。
诺诺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把藏在手里的闪光弹丢出去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谋定而后动的人,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暴力开团。
“闭眼!”诺诺大吼。
楚子航立刻闭眼后仰,躲过了蛙人凶险的一刀,几秒钟之后,比太阳还要强烈几十倍的强光照亮了舱室的每个角落。
诺诺算得很清楚,那个怪物的言灵必须经由眼神接触,所以在近身搏斗的过程,这个蛙人一直瞪着眼睛,透过面具也可见那惊悚的金色瞳孔,而楚子航却总在避免和这个蛙人的目光对接,这个男孩似乎也觉察了对视的风险。
所以那个怪物必然全力以赴睁大了眼睛想把楚子航带进他的幻术之,这时候不扔闪光弹,什么时候扔?
诺诺打包的武器并不只是枪械和刀具,那个沉重的武器箱,武器配置足够在山区歼灭一个全副武装的营。
蛙人痛苦地呜咽着,跌跌撞撞地退后,楚子航睁眼之后,立刻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带刀上前。虽然是少年宫里练出的刀术,但萨摩藩的“狮子示现”还是有模有样,配合过人的膂力,这一刀下去,便是一块生铁也一刀两半了。
但就在刀锋落在蛙人头顶的那一刻,蛙人抬起眼睛,怔怔地看着楚子航。闪光弹的威力虽然强大,但还没有令他致盲,楚子航犯了严重的错误,他终于和对手目光相接了。
那一刻应该有千言万语在目光流淌,两个人四目相对。原本诺诺扔出闪光弹之后就躲在沙发之后了,起身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在荒原上奔驰。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把自己最强的战力完全置于对手的控制之。
森罗是个恐怖的言灵,它的力量可强可弱,弱者能暗示你说他是你最心爱的人,强者甚至能把森罗地狱的幻觉施加在你的脑海里。
楚子航呆呆地看着那个蛙人,像是仰望一生一世的女神——不过这家伙的人生里有没有女神还另说——他跪在舱室的角落里,呆呆地看着蛙人的刀缓缓逼近他的颈部大动脉……
鬼知道天晓得,那个蛙人到底给他施加了什么样的幻觉。可能是在极乐的天堂里他见到了父母,或者在小学的教室里参加一场严肃的家长会。如今的楚子航是个心理年龄只有十五岁的男孩,能诱惑他的场景太多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楚子航一记膝击正那个蛙人的脸,这可怜的家伙,一晚上被同一个男人用膝盖打了两次脸,这家伙的人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阴影。
但是蛙人还是在短瞬间做出了格挡的架势,楚子航的膝盖击的瞬间,他后仰翻滚,卸去了多数力道,楚子航跟着的那记挥刀就落了空。
蛙人嘶哑地呜咽着退后,从打开的舷窗翻了出去,他是那样柔弱无骨的人,穿越小小的舷窗就像猫从缝隙里爬过一样轻松。他沿着钢铁的船舷飞速地往上爬行,动作介乎人类和野兽之间,很快就消失在诺诺和楚子航的视线里。
诺诺和楚子航对视,不约而同地后仰,诺诺坐在沙发里,楚子航坐在床上,两个人都大口地喘息。那个怪异的蛙人压迫感太强了,他在这间舱室里的时候,诺诺和楚子航都不得不全力以赴,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
“你没受他言灵的影响?”诺诺一跃而起。
“森罗”是个非常高阶的言灵,它是把人强行拖入幻觉之,而不是仅仅易容般的效果。历史曾有记载,日本某位高僧面见天皇的时候,展现过重重的幻术,幻术高僧幻化为狰狞恶鬼或者得道的佛陀,都是弹指之间。
天皇当然不会轻易沉溺在幻境,他见过世间最华丽和最诡异的东西,但他就是无法从高僧制造的幻觉解脱,因为那个幻术是强制的。
身处幻境的人,要么被外来的干扰唤醒,诺诺就是被楚子航的警告唤醒的,要么就得凭着自身的努力找出幻境的问题,但那实在太难了,幻觉的制造者总会力求让幻境逼近真实的世界。
楚子航摇摇头,表情有点奇怪,还有点脸红。
诺诺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低头扶额,“妈的我要把他丢海里喂鱼!“
那个蛙人制造的幻觉非常逼真,但并不清楚诺诺跟楚子航之间的关系,看到年纪相当的一男一女同住一间,想当然的认定他们是一对,所以才会堂而皇之地爬上诺诺的床,摆出那种老夫老妻的架势。
同理当他把楚子航拉进幻觉的时候,幻觉的诺诺也会对楚子航有类似的表演,不知道是撒娇发嗲还是什么更可怕的。年年都被评为三好学生的楚子航同学当然很容易就看破了,所以一膝盖就顶上去了。
撒娇发嗲还是什么更可怕的……想来都叫人毛骨悚然,关键是这个问题还不好问。
诺诺把藏在房间各处的武器都抽了出来,顷刻之间她就已经全副武装。她从来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即使在金色鸢尾花学院那样的地方,她也在枕头下塞着武器。
“你去开门。”她贴着门听了片刻,端起枪对准门。
走廊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响动,看起来他们并没有被重重包围。
楚子航上前,开了门就退后闪避,然而并没有人趁机涌入,流进舱室的只有青色的雾气。
走廊里弥漫着青色的浓雾,几分钟前诺诺打开门,那个蛙人以楚子航的身份走进来的时候,走廊里还是正常的。
很难判断到底是说当时那个蛙人就给诺诺施加了幻觉,让她注意不到满走廊的浓雾,还是那时候这阵奇怪的雾气还没有涌起。还有一个更加糟糕的判断,就是他们现在仍然现在那个蛙人施加的幻觉里!
“先去隔壁!”诺诺下令。
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到更多的帮手,首选的帮手就是路明非,他一直没有动静,要么是也遇到偷袭了,要么是还在呼呼大睡。考虑到路主席的德性,两者皆有可能。
两个人冲入路明非的舱室,屋里整整齐齐的,床铺都没打开。桌上摆着一封信,信压在烛台下面,诺诺疑惑地拿起信读了起来。
“路明非我操你妈!”诺诺读了一半,怒吼着把信拍在桌子上。
信是这么写的:
“师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有些事,还是得我自己面对,我是谁,这个答案也得我自己去找。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作男人。这话是鲍勃·迪伦说的,当年读到的时候没明白,现在却觉得太有道理……”
洋洋洒洒大半页纸,娓娓道来,透着一股情深意长。
路主席难得写信,又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道别,本来只想写个便条,可不自觉地越写越多,心一股将要独闯天涯的英雄气,亦有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的伤感,还想写出自己那种挥挥手不带走半片云彩的洒脱……
写完路主席写完还反复读了好几遍,揣摩诺诺读完这封信可能着急上火还是黯然神伤,没想到诺诺读到一半就侮辱他老娘……
这蠢货!早不走晚不走,要他派用场的时候他居然跑了!诺诺气得牙痒。
不过也没办法,他们被困住了,那个蛙人杀手的攻击性极强,
诺诺把手的ump9递给楚子航,自己从腰后面抽出两支乌兹冲锋枪,“该怎么用都教过你了,心要狠手要稳,不要节约子弹,枪里装的是种麻醉弹,打不死人的。”
走前诺诺逼着乌鸦把日本执行局的武器库打开给她挑了一遍,能扛走的她都给扛走了,弗里嘉子弹这种高效的麻醉弹诺诺当然不会放过,基本上是全部打包。这也是她到现在心里还有点底的原因。
楚子航接过ump9,熟练地检查枪机,使劲点点头。
为了以防万一,一路上诺诺都在教他使用枪械,他的射击精度非常高,但那毕竟是对着空罐头之类的目标开枪,对着活生生的人开枪,心理上是另一回事。
他们背靠着背踏入冷雾弥漫的走廊,枪指向不同的方向,像是旋转的指北针。
雾气浓得不可思议,他们很快就全身湿透,像是身处桑拿房,可那雾气的温度,简直是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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